睿宗這不過是在玩權謀。中國歷史上,一些帝王在安排身後事時,把一些看重的臣子找個由頭給貶了,發配到山窮水惡的地方去了。這些惡劣的環境往往會讓這些臣子心懷不滿,直到新君登基,一道詔命把他們召回去,官復原職,從而對新君忠心耿耿。
這是帝王的權術之道,睿宗現在玩的就是這權術。
這種事只能做,不能說,不過,睿宗信任陳晚榮,也只對陳晚榮說,別人是不可能知道。
想明白此節,陳晚榮不由得暗中納悶“睿宗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已萌生退意,是在安排後事了?”
這不合情理,現在的睿宗因爲吐蕃大捷風頭正勁,在唐朝百姓的心目中他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許多,雖然趕不上唐太宗,至少和曾經的高宗相差不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萌生退意讓人想不通。不過,若是他沒有退意,那麼,他爲何如此安排呢?爲何把風華正茂的陳晚榮留給後來之君?
陳晚榮一時之間哪裡想得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聽睿宗接着道:“晚榮,你對軍隊不是那麼熟。雖然經過吐蕃這一戰,你對軍務有所瞭解了,還不夠,是以,朕把哥舒翰也派給你。哥舒翰強悍,精通軍務,有他襄助你,這事朕就放心了。”
哥舒翰強勢,若是出事,爲害也烈。不過,有陳晚榮在前面,哥舒翰的強悍就不會出事了,反而有很大的助益。這的確是一個不錯地安排。
對睿宗這番心思,陳晚榮還真是沒話說。只得道:“皇上請放心,臣一定辦好!”
“好!”有陳晚榮這話,睿宗也就放心了,很是開心。不再說這事,接着給陳晚榮介紹凌煙閣的功臣。
直到介紹完了。兩人這纔出了屋,睿宗對着李隆基和段輝道:“你們不知道,晚榮見到功臣們地畫像,驚得呆了!”
凡是初次進入凌煙閣的人都會和陳晚榮一樣,會給驚呆。\//\這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睿宗是在掩飾一些東西。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好象他很欣賞陳晚榮這般表現似的。
陳晚榮很是配合,一臉地尷尬,紅着臉道:“皇上,臣失態!”
睿宗提高聲音,勉勵道:“晚榮,功臣們的畫像你也看了,朕希望你有那麼一天,能把你地畫像放上去。你這次征戰吐蕃,功勞雖大。不過。要想進凌煙閣還不行,你還年青。還有的是時間,不要急,只要你肯努力,總會有那麼一天。”
畫影凌煙閣,那是唐朝臣子的夢想,這是無上期許,陳晚榮明知他話裡有另外的意思,還是很配合,表現得很興奮:“謝皇上嘉勉,臣一定努力!”
太平公主,竇懷貞他們圍過來,睿宗興致高昂,道:“都到了吧?到了的話,我們就去歡飲一番。”
今天這宴會是慶功宴,人人心情不錯,個個樂呵呵地,跟着睿宗進了另一間屋子。陳晚榮一進去,只見一衆內侍和宮女正在忙活,忙着擺酒宴。
睿宗的興致非常高,笑呵呵地往中間一站道:“列位愛卿,你們都知道這屋裡只擺過兩次慶功宴。第一次,是李靖襲破陰山,頡利被活捉之後,押到長安。太上皇高祖異常高興,把一衆大臣叫來,在這裡歡宴。”
起兵之初,李淵向突厥稱臣,深以爲恥。當頡利可汗給活捉的消息傳來時,李淵興奮不已。這種興奮之情等到頡利可汗給押到長安之後再也抑制不住了,在凌煙閣設宴,叫來大臣親王歡宴。
席間,李淵高興不已,感慨萬端,說漢高祖劉邦被圍白登,實是奇恥大辱,卻幾代人不能雪恥。而唐太宗能滅突厥,說明他江山託付得人,沒什麼好擔心的。
高興之情不可抑止,李淵親自彈琵琶,唐太宗跳胡旋舞助興,一直鬧到深夜方散。\\/\
居然在李淵當年歡宴的地方擺慶功宴,睿宗這高興之情遠非筆墨所能形容了。陳晚榮還真是想不到,有些發暈。
羣臣樂呵呵的聽着,只聽睿宗接着道:“第二次嘛,就是父皇滅了西突厥,在這裡設宴款待有功大臣。吐蕃大捷,殲滅吐蕃近三十萬軍隊,吐蕃等於是名存實亡了。墀德祖贊也被大唐活捉,這是李靖滅突厥以來的盛事,朕決定在這裡設宴,款待各位。”
唐高宗滅西突厥也是盛事,不過,沒有抓住西突厥的可汗,不算完美。這次,墀德祖贊給生擒,的確是自李靖滅東突厥以來最具轟動的大事了。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開拓了吐蕃這片領土。唐太宗雖然滅了東突厥,把大草原收歸版圖,不過,那不算開拓,只能算作復舊業。因爲在西漢時,漢武帝擊破匈奴,南匈奴投降,這片草原就是華夏所有。
這纔是最重要地,不過,睿宗不能說,只能在心裡想想。要是說出來,那是在誹謗唐太宗。羣臣心知肚明,齊聲頌揚,把個睿宗樂得不知天南地北。
樂過了,睿宗指着一箇中間位子道:“晚榮,你坐這裡!這是當年李靖坐過地位子。”
凌煙閣功臣裡面,李靖排名第七,在他前面還有幾個大臣,坐在中間很正常。居然坐上當年李靖坐的位子,這是對陳晚榮是無比信任,羣臣眼裡露出一絲豔慕之色。李孝恭在功臣閣裡排名第二,若無李靖地襄助,他能建立起那麼大的軍功麼?他只不過是掛個名而已,一切都是李靖在謀劃,在實施。因而,李靖雖然座位不靠前,但在羣臣心目中那纔是最神聖的存在。都想坐這個位子,睿宗親口派給陳晚榮。能不讓他們豔慕無比?
驚才絕豔的李靖破滅突厥,那是一個傳奇,陳晚榮對這位先輩有着十二分崇敬之情,能坐在李靖當年坐過的位子上。\//\那是無上榮耀地事兒,陳晚榮異常高興:“謝皇上!”大步過去。坐了下來,美滋滋的。
在所有坐位中,最讓羣臣豔慕地有兩個,一個是陳晚榮坐的李靖坐過的位子,另一個就是李坐過的位子。李是誰?足智多謀地徐茂公是也!是唐太宗的軍師。因功勞大。賜姓爲李,取名世。爲避唐太宗地諱改名李。
東突厥的滅亡就滅在李靖和李手裡。當然,李靖是主導,李爲輔,李靖在夜襲陰山之前,和李商量好了,李靖擔任奇襲的重任,李負責切斷頡利可汗逃走的歸路。
在李靖動手的同時,李率軍遮斷大漠,讓頡利可汗無處可逃,在磧口給活捉。要是隻有李靖。沒有李地話。李靖的夜襲陰山不過是一場軍事上地大勝利罷了。絕對不可能成爲完勝,不可能活捉頡利可汗。
是以。足智多謀的李在羣臣心目中依然是個傳奇,無不是以坐上他坐過的位子而自豪,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就瞄着李的位子。
只聽睿宗道:“哥舒翰,李的位子就給你了。”
他的話音一落,羣臣失望的輕嘆一聲。哥舒翰謝過恩,坐在李的位子上,衝陳晚榮一笑。兩人的位子挨着地,陳晚榮衝哥舒翰笑笑,沒有多說話。
睿宗如此安排,只有陳晚榮能解他地意思,他的意思是說李靖和李聯手把唐朝地大患東突厥給解決了。那麼,陳晚榮和哥舒翰聯手,也能把睿宗最擔憂的事情做好。
果不其然,睿宗向陳晚榮投入問詢的一瞥。陳晚榮明白他的意思,在是問陳晚榮明不明,陳晚榮極其輕微的點點頭。這動作非常輕微,若不是睿宗關切,還真不會在意。
“都坐,都坐!”睿宗心情大好,好象主人家待客似的,招呼羣臣就坐。在睿宗的招呼下,羣臣也不客氣,都坐了下來。\\\
酒席一擺好,睿宗舉杯在手,一臉的笑容道:“天佑我大唐,先有太宗皇上滅東突厥,後有父皇滅西突厥,現在,朕幸不辱先皇英風,大破吐蕃,實爲一件大事,因此,今晚衆卿放開了喝,不醉不歸!”
哪裡象是皇帝在賜宴,純粹就是一家主在宴請朋友一般。
如此大喜事,除了基本的君臣禮節以外,大多數平常時日保持的禮節都不會用了,大家圖的就是個開心,人人懷着赴家宴的感覺而來,這樣才親切,才無拘無束,才能放得開,才能盡歡。
“皇上聖明!”衆人舉杯,道聲請,一仰脖子,喝乾了。
陳晚榮美美的把一杯酒喝乾,那感覺非同尋常,自認爲這是來到唐朝後味道最美的一杯酒了。
原因何在?不僅僅是慶功酒,還在於,這酒是自己刀頭舔血拼來的,誰喝誰美!
這酒,衆人是越喝滋味越長,一連幹了三大杯,這才意興稍解。
放下酒杯,睿宗的聲調都高了幾分:“舞樂上來!”
一隊宮女樂師應命過來,在席間空地唱歌跳舞。這是唐朝宮廷樂舞,每次宴請大臣都需要的,除了一番喜慶氣氛外,沒什麼好看的。
這樂舞一過,睿宗拍拍手道:“上破陣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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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樂本是詞牌名,後因秦王李世民大破劉武周,百姓歌舞於道,參戰將士們用舊曲作新詞,唱出了一首新的軍歌,這就是“秦王破陣之曲”。到了貞觀初年,唐太宗命魏徵增撰七首歌詞,再命呂才協律度曲,製成了流傳千古的《秦王破陣樂》。
到了貞觀七年,唐太宗親自制定《破陣舞圖》,分爲左圓、右方,先偏、後伍、魚麗、鵝貫、箕張、翼舒,交錯屈伸,首尾回互,往來刺擊,以像戰陣之形。\///\\舞凡三變,每變爲四陣,計十二陣,與歌節相應。名爲“七德之舞”。
皇帝宴請三品以上官員,或是“蠻夷酋長”都要奏此曲。
《秦王破陣樂》千古流傳。就是到了現代也是聲名大振,陳晚榮來到唐朝,早就想一睹此曲全貌,只是沒有機會。聽說要上《破陣樂》了,不由得精神一振。凝神靜觀。
只聽一陣咚咚的腳步聲響起,一百二十人披甲持戟,執大纛而來。雖只一百二十人,卻聲勢極壯,走起路來雄赳赳氣昂昂。彷彿千軍萬馬在奔馳一般。
“久聞《秦王破陣樂》的不凡,適睹前序。就有此聲勢,不愧千古流傳之名聲也!”陳晚榮看在眼裡,聳然動容,不由得感慨起來。
鼓點驟起來,恍若雷霆,激昂高亢,催人奮進。這些舞人持戟高歌歡舞,彷彿千軍萬馬在廝殺一般,讓人熱血如沸。
《秦王破陣樂》有兩種,最初是一百二十人。又一說是一百二十八人。這種是給小型宴會用的,現在表演地就是這種。另一種是大型歌舞。一般在遇有重大慶典或是大型宴會時,就會派出兩千馬隊在玄武門外表演。
大型樂舞最有震撼力,兩千人表演的場面本身就很壯觀,再者鼓聲震天地,聲聞百里,氣壯河山,那種噴薄地激情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這是一個小宴會,只能用小型舞樂了,即使如此,陳晚榮上過戰場,在吐蕃激情搏殺的次數不少,一見這舞樂好象回到當初的戰場一般,不由得熱血上涌,激情噴發,眼裡射出殺意高熾的光芒,抓起面前地筷子,和着節拍,在盤碟上敲起來。
如此舉動,實爲失禮。不過,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能很好地領悟這種久違的激情,陳晚榮現在哪裡顧得了其他。
哥舒翰也如陳晚榮一般,抓起筷子在盤碟上敲起來,一邊敲,一邊引吭高歌。歌聲嘹亮,極爲動聽。卻充滿着一股子噴發的激情,很有感染力。
當陳晚榮抓起筷子敲擊盤碟時,太平公主不由得眉頭一皺,有些怪陳晚榮失禮。就是竇懷貞他們也是大不以爲然,更有些人嘴角泛着冷笑。
可是,哥舒翰激越的歌聲響起,他們爲那種少有的激情所感染,知道他們回想起了戰場搏殺時地情景,這種情景不是上過戰場的人不能明白,譏嘲不敢再有了。
睿宗愣了愣,這才道:“都敲起來,都敲起來!”也不管羣臣說話,抓起筷子就敲擊起來。睿宗在音律上雖不如李隆基那麼得心應手,不過,他對音律很有了解,他每一敲擊下去,都合着節拍。
他一動,羣臣自是不能不應了,有些人雖然不以爲然,仍是不得不敲擊。一時間,在雄壯地《秦王破陣樂》中還有叮叮的盤碟撞擊聲。
這要是在以往,難以想象,睿宗也不會這麼做。哪裡想得到,不敲則已,一敲不可收拾,越敲越來勁。睿宗現在有大破吐蕃的功業,算得上是大有爲之君了,這心境完全不一樣了,敲着敲着,這激情就上來了,一發不可收,不僅敲擊,還不住高歌。
他一唱,衆人跟着唱起來,一時間,整個屋裡歌聲飄蕩,鼓聲雄壯。
直到過了許久,激情淡去,衆人這才停了下來。這一切,陳晚榮是始作俑者,衆人不由得自主的把目光聚集在陳晚榮身上。
陳晚榮也意識到了:“皇上,臣一聽這破陣樂,就想到戰場上的搏殺,多有失禮,請皇上治罪!”
睿宗高興之情不減,道:“今兒是喜慶的時節,大傢伙有激情就發嘛,何來治罪之說?”
李隆基發話了:“當年,高祖在這裡舉行宴會,高祖親彈琵琶,太宗皇上起舞,何也?心裡高興,君臣共歡!父皇說的對,今兒大家都高興,不要再拘謹,高興了,想唱就唱。”
這話說得有氣勢,有其豪爽的一面。在陳晚榮的記憶中,李隆基歷來謹厚,沒想到還有其不爲人知的一面,不由得刮目相看。
“皇上聖明!”衆人齊聲頌揚。
睿宗笑道:“當年高祖在這裡歡宴時,要頡利跳突厥舞助興,朕這就把墀德祖贊叫來,要他給我們跳一段吐蕃舞。”
“好!”睿宗一席話博得滿堂彩。大破吐蕃之後,還有讓吐蕃地贊普來跳舞助興更讓人興奮地麼?衆人誰個不是急於欣賞呢?
當墀德祖贊給押上來後,陳晚榮一見之下,眼珠差點掉出來了。現在的墀德祖贊衣衫整齊,只是整個人消瘦了許多,這才半天不見,彷彿變了個人似地。
轉念一想,這也很正常,他這個階下囚進入長安,無異於踏入不測之淵,睿宗會如何處置他呢?用他來祭告太廟,那是必然的。在這之後還會殺他嗎?
儘管墀德祖贊雄毅不屈,到了這種程度,雄毅沒有任何用處,唯有焦慮與不安了,他能不消瘦嗎?
睿宗心情大好,笑呵呵的看着墀德祖讚道:“墀德祖贊,當年頡利給押到長安後,太宗皇上沒有殺他,你放心,朕也不殺你。太宗皇上不僅沒有殺頡利,還賜他一座宅子,朕也賜你一座宅子。太宗皇上還封頡利做右衛大將軍,朕就封你做左衛大將軍,你們兩個湊一對吧!哈哈!”
這封賞是太有趣了!這是在譏刺墀德祖贊,羣臣是樂不可支,笑成了一片。
墀德祖贊臉上白一陣的青一陣,愣怔了好久,在睿宗灼灼目光的逼視下,不得不低下頭顱:“謝皇上!”
“墀德祖贊落到如今這步,雄毅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他這已是到了末路!”陳晚榮在心裡感慨不已。回想起當日初見墀德祖贊時,那是何等的豪氣逼人,這纔多少時間,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能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了,這要是在以往,根本就不可能。
失敗很能打擊人!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八一 接管軍器監
太平公主興奮無已,一雙眼睛不住在墀德祖贊身上溜來溜去,好象墀德祖讚的是磁石而他的眼睛是鐵塊似的給吸引住了。過了老一陣,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墀德祖贊,昔年頡利在這裡獻舞一曲,感謝太宗皇上的不殺之恩。今兒,皇上降恩於你,賞你宅子,你是不是該學學頡利,跳一段吐蕃舞,助助
當年,頡利可汗給押到長安以後,經歷了兩件很不爽的事情。一件就是唐太宗拿他“獻俘於太廟”,另一件就是在李淵舉行的宴會上跳突厥舞助興。獻俘於太廟,這是幾千年的傳統,雖然讓人難以接受,還能忍受。只是跳突厥舞助興這事太讓人難以接受了,不過,頡利可汗仍是不得不做。
太平公主這話比起用鈍刀子割肉還要讓人難以忍受,以墀德祖贊不屈服的個性哪裡受得了,雙眼一翻,冷冷的打量着太平公主。
不說話,太平公主笑吟吟的打量着墀德祖贊。陳晚榮他們也不說話,都打定一個主意,倒要看看墀德祖贊這頭倔驢能撐到幾時。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沒有人吭聲,整個屋裡靜悄悄的,針落可聞。墀德祖贊終於有舉動了,目光從一衆人身上掃過,先是睿宗,後是李隆基,接着是羣臣,最後停在陳晚榮身上。
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表露出一點表情,好象木頭似的。若說有表情的話,那就是陳晚榮他們是在以打量跳圈猴子的眼神打量着墀德祖贊。在這種情況下,墀德祖贊再強橫也沒有用。畢竟這是唐朝地都城長安,這是唐朝的皇宮,他能怎麼樣呢?
慢慢的。墀德祖贊地頭顱低了下來,一雙神光灼灼的眼睛漸漸渾濁。最後,很機械的道:“公主有興,墀德祖贊就跳一段。若不入公主法眼。還請公主見諒!”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此之謂矣!
這可是大喜事,太平公主以勝利者的姿態道:“把吐蕃地那些大臣也叫來,讓我們見見是什麼模樣。”
“好!”她的提議博得滿堂彩。
睿宗一聲令下,大論他們給領了進來,個個垂頭喪氣。耷拉着腦袋,完全沒有了昔日那種頤指氣使地神奇。好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吐蕃的大臣是靠世襲而得高位,不是憑着自己的才幹與膽識得到重用,他們中有幾個有過人的膽識?他們中,有幾人敢在這種場合表現出一點神氣?
如此情景,看得睿宗不住搖頭,嘆息道:“墀德祖贊,朕今日方纔知道你地這些大臣們,沒有一個有人臣之象。你瞧瞧他們,個個抖個不住。臉色蒼白。這樣的人也配做大臣?朕倒是想起一個人,是你派到長安地使者。叫格桑,他比你這些大臣們都有膽氣。只可惜,不長眼睛,給朕砍了腦袋。”
陳晚榮差點把格桑這個人都忘了,不過,聽了睿宗這話,心裡深以爲然。格桑至少在睿宗面前還能充下胖子,表現出一點傲慢之氣。大論他們一副喪家犬的模樣,讓人一見就失望。
“皇上訓誨的是!”墀德祖贊依然機械的道。
“墀德祖贊,你領舞,你們都跟着跳!”睿宗下旨了。
墀德祖贊聲音僵硬的應一聲,領着吐蕃羣臣跳起了吐蕃舞蹈。大論他們一副膽顫心驚模樣,連站都成問題,哪裡能跳舞,反倒是墀德祖贊這舞跳得還有水準。這不是墀德祖贊給嚇破膽了,是他還能保持鎮定的體現。
“這就是你們吐蕃的樂舞?童子都比你們跳得好!是不是腿腳不靈便?”太平公主語含威脅的道:“我聽過一個治腿腳的辦法,凡是腿腳不靈便者,把壞腿砍了,就會長出好腿。叫刀斧手上來!”
話音一落,吐蕃羣臣大變樣,原本站都成問題,一下子站得四平八穩,跳起舞來也靈活多了,有模有樣。
現在這種情況下,要墀德祖贊他們跳舞,倒不是爲了欣賞,爲的是要瞧他們那副喪氣嘴臉,圖個樂子罷了。大論他們如此變化,衆人哪裡還能忍得住,不由得縱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無不是快活異常。
竇懷貞一臉地喜色,不時模仿起吐蕃君臣地動作,故意學得僵硬不堪,無異於錦上添花,衆人又是一通爆笑。
睿宗指着竇懷貞,爆笑不斷:“竇卿,你你你……”
蕭至忠的興致非常不錯,提議道:“皇上,臣聽說吐蕃最近流傳一首歌,是這麼唱地自今後無仇殺,有買賣,快活做得活計,不被贊普來奪人口牛馬也,皇上,要他們唱唱。”
這是吐蕃百姓迎接唐軍進入邏些城唱的,不僅在吐蕃廣爲流傳,就是大唐,就是長安也傳開了。這歌是對唐軍此番進軍的肯定,唐人引以自豪,能不傳開?
睿宗一拍腦門,不住點頭道:“是呀!是呀!朕也聽說過這麼一回事,墀德祖贊,你們就唱起來。唱大聲點!”
墀德祖贊愕然不知所措,要他親口唱出諷刺他的歌,那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不過,現在的他有選擇麼?愣怔了一陣,這才一展歌喉,和羣臣一起唱起來。
墀德祖贊嘴上在唱,心裡在滴血,恨不得有個地洞,立時鑽了進去,又無可如血,只能忍了!
“真是後悔,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一刀抹了脖子算了!”墀德祖贊很是後悔沒有趁着當初還有自殺的勇氣時自裁,現在,他已經沒有昔日的英風豪氣,連舉刀的勇氣都沒有了,更別談自裁了。
墀德祖贊君臣的歌聲的確不怎麼樣,跑腔跑調地。很不中聽。不是他們不懂音律,是因爲他們給嚇破了膽,發揮不出應有的水準。這正是睿宗君臣最樂於見到的,無不是興致高昂地欣賞起來。
一曲唱罷,衆人興致不減,又要他們再唱再跳。吐蕃君臣哪裡敢拒絕,只得應命。如此一曲接一曲。等到衆人興盡,已是深夜了,這才各自散去。
陳晚榮帶着酒意回到鄭府,只見鄭府燈火通明,一進府就給鄭建秋夫婦、陳老實夫婦、鄭晴、青萼、司馬承禎師徒、肖尚榮他們迎個正着。最讓陳晚榮意外的是。王翰和吳道子也在,就連高清泰和馬致中也趕了來。
王翰和吳道子與陳晚榮的交情非同一般。一見陳晚榮之面格外高興。陳晚榮很是奇怪的問道:“吳兄,王兄,今天白天怎麼不見你們?”
“吳兄,我說吧,陳兄肯定會怪罪我們不去迎接他!”王翰不答所問,反而衝吳道子說話,取笑起陳晚榮了。
鄭晴接過話頭道:“吳兄和王兄這段時間在外地遊覽,聽說你班師回朝了,特地趕回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陳晚榮恍然。調笑道:“王兄。你就取笑我,我就那麼小心眼?”
吳道子笑得眼睛只剩一條小縫了:“陳兄。我們還要聽你說事呢。今晚上,我們賴上你了,不聽你說個痛快,不會罷休!”
現在夜已深了,吳道子他們個個精神抖擻,彷彿現在是大白天似的。衆人齊聲附和:“沒錯,一定要聽個痛快!”
鄭晴眨巴着一雙妙目,頗有點調皮地道:“打仗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吳兄、王兄,若是你們還想聽,就再找時間。我們現在想聽的是今晚上的宴會。”
吳道子和王翰來得遲了,陳晚榮打仗的事情是聽鄭建秋他們轉述地,哪有聽陳晚榮親口講的動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司馬承禎笑道:“沒錯,還是聽宴會地事情最要緊。”
衆人又是一通附和,這事就定了。陳晚榮只得給他們說起晚上赴宴的事情,最讓他們好笑、最高興的是墀德祖贊君臣如當年的頡利可汗一般,跳吐蕃舞蹈助興一事了。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陳晚榮居然去凌煙閣裡看了個飽。
凌煙閣在唐人心目中,那是非常神聖的地方,陳晚榮不僅進去看個飽,還是睿宗親自領着的,這是何等的榮耀?
當然,睿宗付予密旨一事,陳晚榮是不會說的。
一直說到鄭晴她們星眼困盹,這才安歇。不過,吳道子,王翰不會放過陳晚榮,和陳晚榮擠到一個房間,硬是要逼着陳晚榮說打仗的事兒。陳晚榮只能滿足他們地要求,一直說到陳晚榮不知不覺中睡着了,王翰和吳道子這才心滿意足,三人抵足而眠。
第二天,陳晚榮一覺醒來,只見吳道子和王翰睡在旁邊,陳晚榮一動,他們也醒了過來。吳道子睜開眼地第一句話就是:“陳兄,接着說故事。說得動聽,我給你一件禮物。”
王翰語含要脅的道:“陳兄,沒給你說,吳兄給你準備地禮物絕對是上上之品,若你說得不好聽,就別想了。”
好久沒和二人說笑了,陳晚榮正要調笑,只聽鄭晴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快起來,有客人來了!”
“不會是你們兩個串通來騙我們的吧?”王翰不以爲然,心想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們剛剛說要聽故事,就給鄭晴來攪局。
鄭晴有些好笑,嗔道:“王兄,你別瞎猜。是哥舒兄和他的父親來了,哥舒伯父一個勁的說要見你。”
哥舒道元來了?他來做什麼?陳晚榮有點想不明白,手忙腳亂的穿好衣衫,鄭晴送來洗臉水,匆匆淨過臉,就去見客。到客廳,只見哥舒道元父子正在喝茶。一見陳晚榮的面,哥舒道元二話不說,卟嗵一聲跪在陳晚榮面前,扯起嗓子就道:“哥舒道元感謝陳將軍成全之恩!”
陳晚榮原本以爲他大清早趕來有重要的事情,不成想一見面就叩頭,驚訝得差點一尼股坐在地上,忙閃到一邊。快步過去,把他扶起來:“伯父,您這是做什麼呢?”
哥舒翰道元堅持要給陳晚榮叩頭道:“陳將軍。你是知道的,犬子以前只知任俠弄氣,是陳將軍把他召入軍隊。如今,皇上不僅賜予他上鎮將。還讓他坐李的位子,這是皇恩浩蕩。若不是陳將軍,犬子不會有此際遇!陳將軍,這頭你一定得受。”
李地一生富有傳奇色彩,在哥舒道元這個將領的心目中具有很神聖的地位,哥舒翰能坐在他坐過地位子上。那是莫大的榮耀,還是睿宗親口許的。這就更加不得了。若無陳晚榮,哥舒翰現在仍然不過是一個俠客,何來上鎮將之身?何來如此榮耀?
哥舒道元的感激之情發乎真誠,只不過,陳晚榮哪裡能領受,忙勸道:“伯父,您這是在折煞小侄!伯父,您知道嗎?哥舒兄此番征戰,搏得衆將讚揚,哥舒兄前途無量!伯父。這都是哥舒兄憑本事建立地功勳。我能與哥舒兄相識相交,那纔是我的榮幸!”
吳道子和王翰聽說哥舒翰來了。也趕來相見,見到二人這般拉扯,一個要叩頭,一個硬是不許,不由得有點好笑,過來相勸。好說歹說,終於把哥舒道元勸住。
頭沒磕成,哥舒道元只能抱拳相謝了:“陳將軍,哥舒道元這裡謝過了!”
瞧他那勁頭,若是陳晚榮不受地話,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間,陳晚榮只得還禮道:“伯父言重了。哥舒兄,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哥舒翰笑道:“陳兄,讓我猜猜,是不是商議炮兵的事兒?陳兄,皇上說得對,征戰歸來,兄弟們最想的就是家人,是不是要放他們幾天大假?讓他們回家去看望親人。”
陳晚榮的回答讓哥舒翰大是意外:“哥舒兄,要是在尋常時日,自然是放他們一個月也沒問題。現在不行,來年的大戰我們得早做準備,到時,炮兵是少不了地,我們得先把炮兵訓練起來。”
“陳兄,擴建炮兵固然重要,只是我們也不爭這點時間,完全來得及。”哥舒翰很不贊成陳晚榮這話。
當然,真正的原因是陳晚榮接到睿宗密旨,要爲應付突發事情做好準備,只是這話不能說。對於睿宗地感覺,陳晚榮不敢掉以輕心,政治人物的直覺沒有根據,沒有理由,不過,卻出奇的準確,準得讓人吃驚。
陳晚榮知道一個很著名的故事。二戰時,英美盟軍積極準備登陸,開闢第二戰爭。元首以驚人的直覺,準確的找到了盟軍的登陸地點,諾曼底。只是,在英美假情報的迷惑下,德軍統帥部和前線指揮官根本就沒有把元首的直覺當一回事。
這可以從英美盟軍在諾曼底登陸後德軍的所作所爲看出來。當“霸王”行動開始地時候,負責諾曼底防守地“沙漠之狐”隆美爾居然不在戰場上,而是在巴黎爲他的老婆露茜過生日,導致德軍前線指揮混亂,爲盟軍所乘。
儘管歷史沒有“如果”,仍然不妨礙我們假設一番。假設在盟軍動手地時候,隆美爾沒有輕率的離開戰場,德軍的指揮不混亂,十六萬盟軍進行的登陸作戰很可能折戟諾曼底。
睿宗數十年小心翼翼,歷練出來的直覺非常可怕,陳晚榮不得不早作準備。至於真正的用意,不是信不過哥舒翰,是現在不是說給他知曉的時機,陳晚榮只得另找理由了:“哥舒兄,你是知道的,來年的大戰規模會更大,炮兵的作用不再是象這次這般只用是用來攻堅,而是會給做爲一個重要兵種來使用,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早點做起來穩妥。”
對這說法,哥舒翰自然沒話說,遲疑一陣道:“不過,經過這麼大的戰爭,弟兄們要是不回家去看望親人,可能軍心不穩。”
兵士想家的心情,陳晚榮自然是能理解,笑道:“這事,我想過了。我們先把炮兵訓練起來,然後再讓弟兄們分批迴家去看看。既不擔誤了正事,又能讓弟兄們了卻心願。哥舒兄以爲如何?”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兩全之道,哥舒翰自然沒有異議,點頭道:“如此甚好!陳兄,那我就去龍武軍營,開始挑選炮兵了。”
“行!你去龍武軍大營,我去軍器監,順便了解一下火炮。”陳晚榮很是贊成這提議。
雷厲風行是哥舒翰的美德,說了就行動,當下站起身,和陳晚榮作別,直奔龍武軍大營。哥舒道元原本想和陳晚榮多多盤桓,陳晚榮軍務纏身,事兒多,是聊不成了,只得作別而去。
送走哥舒道元,陳晚榮匆匆用過早點,騎着馬,帶着人去了軍器監。
軍器監,陳晚榮來過多次,不過,今天卻不一樣。這是他接管軍器監後第一次到來,這心情完全不一樣,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葉大師,寇師傅他們見到我會如何做呢?”
帶着這一疑問,陳晚榮趕到軍器監。首先發現陳晚榮的是寇義兵,他一見陳晚榮之面,興奮得大叫一聲:“快去叫大傢伙出來,陳將軍來了!我們軍器監的陳將軍來了!”
唐朝建立百年,軍器監出過將軍麼?沒有!
不要說百年唐朝,就是在歷史上,工匠出身的將軍都沒有聽說過,乍見陳晚榮這個軍器監走出來的將軍,他能不興奮麼?
更別說,陳晚榮此番出征還立下了那麼大的功勞,這可是無上榮耀的事兒。冠義兵一吼完,飛也似的跑了過來,遠遠就衝陳晚榮張開了雙臂,高呼一聲“陳將軍,想死了!”
對寇義兵,陳晚榮很是尊重,見到他很是高興,一個熊抱把他抱住,不住在他肩頭捶打,笑道:“寇師傅,想死我了!”
寇義兵興奮得象見到爹孃的小孩子似的,一個勁的道:“陳將軍,我們可想你呢!我們軍器監有好多喜事要對你說呢!我們做了好多好多好東西呢!”
VIP章節目錄 第一八二 科技新政
他說的有些絮叨。**不過。聽在陳晚榮耳裡卻無異於天音仙樂。自從離開這段時間。陳晚榮無時無刻不在掛念着機牀和蒸汽機。一聽這話。大喜過望。問道:“寇師傅。你們都做出來了?”
寇義兵的嘴巴都拿不攏了:“陳將軍。蒸汽機我們還沒有做出來。不過。我們是越做越有信心。相信再有一年半載就差不多了。這機牀。我們已經是做了好幾臺了呢。”
一做就是幾臺。還真是大手筆。陳晚榮高興的很。正要說話。就聽有人埋怨了:“寇師傅。你怎麼說給他呢?好歹也的讓他猜上一猜。讓他急。”
正是葉天衡笑呵呵的迎上來。一雙大臂把陳晚榮抱住。不住打量陳晚榮笑道:“小友。這可是變了呢!不再以前那般見了誰都親。一舉一動都有股子殺氣。幸好。我瞭解小友不是那種壞人。要不然。誰敢與你親近?”
寇義兵一拍額頭道:“葉大師。你說的對。我適才光顧着高興。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一節。陳將軍。你咋就變了呢?”
經過戰爭洗禮。人人都的變。陳晚榮笑道:“不是我要變。是因爲在死人堆裡爬過幾回。不的不變。”
“小友。你殺過人嗎?”葉天衡眨巴着眼睛。很是期待的問道。
上戰場沒有殺過人。那是恥辱。陳晚榮笑道:“殺過一些。”
劉懷德快步過來。接過話頭問道:“吐蕃狗可恨。殺的越多越好!有沒有殺上一百個?”
陳晚榮開玩笑道:“劉師傅。你以爲那是稻草。就等着你拿把刀去收割?那可是人呢!殺一百個。談何容易。差不多就幾十個吧。”
“幾十個?太少了!我們火炮那麼厲害。才幾十個。對不起我們日夜費力做火炮!”葉天衡不住搖頭。
陳晚榮解釋一句:“我是用葉大師給我打造的馬刀砍了幾十顆人頭。用火炮不算。”
葉天衡的口風馬上就變了:“那還差不多!要是用火炮才殺這麼一點人。太對不起我們了!是不是啊?”
“就是!”一片轟笑聲響起。
火炮是軍器監的的意之作。要是陳晚榮此番憑着火炮才殺這麼點人。肯定對不起他們這些能工巧匠。
“都進屋去說。別站在這裡。”曹志雄提醒一句。衆人紛紛稱是。簇擁着陳晚榮進了屋。
一進屋。張德銘忙不迭的給陳晚榮送來茶水。笑呵呵的道:“陳師傅。快給我們說說你殺敵的事兒!”
“對。快點說。我們可等着聽呢!”衆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葉天衡緊挨着陳晚榮坐下來。柺杖在的上不住點動:“小友。每當你們打了勝仗。我們就特別高興。尤其是多瑪一戰。那可是用火炮打下來的。我們心裡那個激動呀。沒法說。沒法說!”
不僅當時激動。現在也是激動難已。臉都紅了。眼睛特別明亮。
火炮。凝聚了軍器監能工巧匠的心血。葉天衡的心血尤多。一想到火炮威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噴。
自從昨天回來。見到陳晚榮的人都要陳晚榮說說打仗的事兒。就連世外高人司馬承禎也不例外。葉天衡他們好奇在陳晚榮的意料中。雖不意外。不過。這感情完全不一樣。司馬承禎他們是好奇。而葉天衡他們造火炮傾注了心血。他們知道是天經的義的事情。
略一整理思路。陳晚榮就給他們講起來。尤其是火炮的使用一事。更是說的仔細。吐蕃的天險遇到火炮無不是紛紛而下。這點。衆人一點也不驚奇。讓他們最是興奮的是。陳晚榮用火炮把墀德祖贊轟的亂了陣腳。居然連頭盔都丟了。給陳晚榮他們巧妙應用。瓦解了吐蕃軍隊的鬥志。導致吐蕃軍隊大敗。
“太好了!要是沒有我們做的火炮。就不可能有此大勝!”葉天衡異常興奮。
沒有火炮。根本不可能叩開吐蕃的險關要隘。他這話雖是自喜之言。卻也中肯。衆人又是一片附和聲。人人自豪。不由的挺起了胸口。
陳晚榮說完。只覺嘴裡幹。連喝三大杯茶水這才止住口渴:“我的事兒說完了。你們也該說說你們的事了。”
寇義兵哈哈一笑。接過話頭道:“陳將軍。幸好有我在。你才能知道。若是葉哥哥在。你不猜半天別想知道。你知道我們軍器監有多少喜事麼?”
說是不賣關子。他的關子賣的比誰都多。陳晚榮不由的有點好笑道:“寇師傅。我不是神仙。沒有能掐會算的本事。你就不要讓我急了。快說給我知道。”
寇義兵見陳晚榮急。特別享受的打量着陳晚榮道:“陳將軍。你走了這段時間。我們軍器監做的事情有好幾件:一是大量做火炮。到現在爲止。我們已經做了兩百來門。要是重新打吐蕃一仗。你們炮兵將更威風。”
“威風是威風了。只是過積石山。我們會更加辛苦!”陳晚榮在心裡感嘆一句。
劉懷德興奮不已。搶過話頭道:“第二件就是我們的刀具做的更好了。陳將軍。我們現在的刀具用起來特別順手。不象最早那般老崩口。三嘛就是機牀不僅造出來了。還一造就是好幾臺。我們在渭水之濱修了一座工房。挖了一條溝。把水引進來。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葉天衡在陳晚榮肩頭拍拍道:“小友。蒸汽機我們也有進展了。再過一段時間。少則一年半載。多的三兩年就可以用了。對這蒸汽機。一開始。我們懵然不知。後來。我們一摸索。越來越有信心。肯定能做出來!”
火炮、機牀和蒸汽機。件件是大事。影響深遠。火炮會改變戰爭模式。是人類歷史上的一件大事。機牀會開啓機加工時代。很多機器會給製造出來。唐朝的社會基礎會大躍一步。蒸汽機就不說了。那是機器轟鳴的時代。由人力、畜力、風力、水力轉變成蒸汽時代。人類第一次可以控制動力。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三中。任何一個取的重大進展。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軍器監居然一下子三樣都取的重要進展。這不是喜事。是大喜事!陳晚榮心潮澎湃。難以遏止。問道:“我奉皇上之命。管理軍器監。你們願意跟着我一起幹麼?”
一屋子的人。沒有人說話。只是打量着他。過了老一陣。寇義兵這才道:“陳將軍。你是不是在趕我們走?”
這話有調笑成份。衆人齊聲附和。
曹志雄笑道:“陳將軍。自從你來到軍器監後。我們軍器監大變樣了。一百年沒有解決的刀具我們能做出來了。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機牀也有了。做夢都想不到的蒸汽機。我們也摸到了一些門道。如此美事。我們做夢都想跟着你一起幹。除非。你不要我們!”
“就是!”一片轟笑聲響起。
陳晚榮大受鼓舞道:“先。我要說的是。現在的軍器監一切都不變。日常事務仍由寇師傅和劉師傅處理。我呢。主要是負責一些重要事情的決定。我們軍器監有巧匠。就是缺乏大方向的把握。我主要抓這事。”
葉天衡他們這些軍器監的大師傅們心靈手巧。做起來事功力深厚。讓人不的不服。只是有一樣。囿於時代差距。他們缺乏理論指導。陳晚榮是現代高校的畢業生。對現代科技很是瞭解。作理論指導正是陳晚榮所長。
要是把陳晚榮的理論。和唐人的智慧相結合。那麼。可以想象的到。必將大放異采。唐朝的科技必將實現一個質的飛躍!
自從在軍器監呆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以來。陳晚榮一直想做這事。現在。軍器監歸他管了。能不把這最緊要的事情做了?
只要讓現代科技理論在唐朝紮下根。那麼。科技大時代就會到來。陳晚榮不枉穿越一回。
想着美好的前景。陳晚榮很是振奮。道:“這第二件。就是你們這些大師傅們。經驗豐富。唯有一樣不足。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能進入軍器監的都是很了起的大師傅。陳晚榮在稱讚他們的同時又說他們有不足。無不是丈二金剛般。摸不着頭腦。
陳晚榮在葉天衡肩頭拍拍道:“象葉大師。是軍器監有數的巧匠。可是。他的弟子有多少?才幾人而已。”
“這還嫌少啊?”寇義兵馬上就反對了:“陳將軍。這可不少了。我們軍器監就數葉哥哥的弟子最多了。”
陳晚榮輕輕擊掌道:“這就是問題所在。象葉大師這樣有數的巧匠。也才幾位弟子。那麼各位呢?收過弟子有多少人?你們不會想把一身所學帶進棺材吧?刀具。我們的先輩在一百年前就做出來了。可我們呢?整整一百年。卻沒有辦法。我們可以設想一下。若是我們的先輩不僅造出了這種刀具。還找到了傳人。我們用的着花費一百年時間來重新摸索嗎?”
中國古代科技輝煌燦爛。卻有一短。那就是傳承上出問題。好多即使用現代眼光來看。依然驚人的科技已經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徒讓後人嘆息而已。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在於。師傅傳弟子是口口相傳。我們現代有一個非常有名的詞彙叫“祖傳”。一個秘方可以傳幾百年。而沒有改進。一旦遇到意外。比如戰亂。掌握秘密的人突然故去。先輩的心血從此消散。這太讓人惋惜了。
這話說到癥結上了。衆人聽的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無言以答。
還是葉天衡道:“小友。你說怎麼辦?”
這事。陳晚榮早就構思成熟了:“我是想。我給你們找一批聰明伶俐的人來。你們教他們。不是要你們手把手的教。而是要你們教會他們爲何這麼做?這麼做的好處在哪裡?其缺點在哪裡?”
陳晚榮是想辦一個類似現代的科技學校。如果真的把這事做好了。現代科技在唐朝紮下根了。科技大時代就是指日可待。陳晚榮自己來教不是不可以。一是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教的過來。二是陳晚榮精於現代科技。而唐人那些沒有基礎的聰明子弟未必能理解。還不如用陳晚榮來教會這些有豐富經驗的大師傅們。再由他們來教這些人。效果就完全不一樣。
葉天衡他們經驗豐富。若是的到陳晚榮的理論指導。會實現一個質的飛躍。由他們來教這些人。更加適合唐朝。不會超前。再。人多。教會的人就多。這纔是陳晚榮最想要的。
想法很好。不過。有些不合葉天衡他們的觀念。個個愣怔住了。過了好一陣。寇義兵遲疑道:“陳將軍。這合適麼?我們收弟子。非極爲聰明的人不會收呢。”
古人收弟子和佛家渡人差不多。佛家講慧根。他們講究的是資質。凡給他們看中的人都是極其了的。寇義兵這話說到他們心裡去了。無不是附和。
“我今天非把你們這觀念。這想法給破了不可!”陳晚榮暗中下定決心。剖析道:“寇師傅說的沒錯。只是有一樣。要是沒有中意的人。你們就不收弟子了?就準備把一身所學帶入棺材?你們忍心麼?要是那位做出刀具的先輩能收個弟子。不需要太高的資質。就算是平庸之輩。只要能把他的方法傳下來。我們就可以省一百年時間。即使我找的人不中意。只要他們能把你們的經驗方法傳下去。總會遇到資質不凡的人來揚光大。”
葉天衡他們只是靜靜的聽着。仍是沒有反應。
陳晚榮有點來氣了。大聲道:“孔子創下儒家。雖有賢才七十二。可是。真正把儒學揚光大的是誰?是孟子!孟子見過孔子麼?沒有!是孟子讀了孔子之書。受到儒生的指點。方纔成爲一代大家。把儒學揚光大。”
葉天衡長嘆一聲道:“小友。別說了。我聽你的。你找人來。我一定教。傾囊相授!刀具。軍器監花費了整整百年時間。一百年吶。只需要那位先輩留塊紙片下來。我們也不會耗費這麼多心血!”說來痛心疾。柺杖不住在的上點動。
刀具是軍器監的一塊心病。也是一個慘痛的教訓。葉天衡這一表態。衆人不再反對。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一定按照陳晚榮說的辦。一定教。
這事的關係很大。陳晚榮暗中鬆口氣。一抱拳道:“謝謝各位!”
劉懷德有些吃不準:“陳將軍。我們教沒問題。只是你在哪裡去找人呢?”
陳晚榮信心十足:“一是我去國子監挑。二是我奏請皇上從民間挑選一批聰明伶俐的人。”
寇義兵有些不信:“國子監那些人會來麼?他們一心盼着當官呢!”
國子監主要是負責爲唐朝培養官員。國子監的生員想當官的多的是。這話說到點子上了。不過。陳晚榮還有其他的辦法。笑道:“寇師傅。這事你就放心吧。國子監的生員若是不來。我還可以向皇上上書。要皇上把那些不能進入國子監的縣館生員給我們。”
葉天衡笑呵呵的道:“小友。你這想法不錯。只是有一樣。他們會來麼?縣館的生員。不能進國子監就是做幕僚。或是從軍去了。哪會來軍器監呢。”
對這點。陳晚榮早有計較。笑道:“葉大師。你儘管放心好了。我給皇上說。凡是來軍器監的生員。給他們功名。給他們官身。要是在以前。也許皇上不會同意。現在不一樣了。我們造的火炮大顯身手。纔有吐蕃大捷。要是這些生員以後能造出比火炮更厲害的武器。你說皇上會不同意麼?”
比陳晚榮造的銅炮好的武器多了去了。只需要把黑火藥換成現代固體炸藥。這威力就大了許多。只不過。唐朝現在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只能押後了。
火炮樹立了一個典範。睿宗肯定會同意。這事準成。衆人大是高興。齊聲大笑。
“都同意了?都同意的話。我就考慮給皇上上書了!”陳晚榮掃視衆人。無不是點頭讚許。這事就定了。
寇義兵美滋滋的想道:“若真能如此。我們就不用把一身所學帶進棺材。能傳給後人。數十年。百年。數百年之後。就不會出現失傳的技藝了。到那時。我們華夏還的了?”
若是我們老祖宗創造的科技能全部傳下來。到了近代。我們的科技會落後於西方嗎?也許會。但可以肯定一點。絕對不會落後的這麼多!
這事一說好。陳晚榮大是放心。這纔去看火炮。在庫房裡。一尊尊火炮停靠的整整齊齊。陳晚榮一眼就看出來了。現在的火炮比起拉到吐蕃去的那三十五門要好上許多。拍着葉天衡的肩頭開玩笑:“好啊。葉師傅。你居然藏私!這火炮可比我們用的好呢!”
“這不叫藏私。這叫熟能生巧!我做了這麼多。要是不能越做越好。我這年歲不是白活了麼?”葉天衡高興不已。手中的柺杖的上不住點動。出篤篤的聲響。
寇義兵打擊葉天衡道:“葉哥哥。你的火炮算什麼好呢?我們的機牀才叫一個好字!陳將軍。要不要去看看?包你想不到!”
這能不去麼?陳晚榮欣然同意。心裡暗想“這機牀他們做出來是什麼樣子呢?”非常急切。想看到機牀。
VIP章節目錄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一八三 大張旗鼓做水泥
說走就走,陳晚榮在葉天衡他們的簇擁下,風風火火的趕往謂水之濱。WENXUEMI.$$唐朝缺少動力,葉天衡他們把機牀設計成用水力驅動,特的在渭水之濱修了一座很大的工房,挖了一條水溝,把渭水引來,裝上水力裝置,機牀就有了動力。
陳晚榮趕到工房一瞧,偌大一座工房,幾十間房子,不少兵士守衛着,笑着問道:“葉大師,你們怎麼修這麼大?”
葉天衡得意的拍拍胸口:“小友,你猜猜看?”
寇義兵笑呵呵的跟一句:“陳將軍,你瞧,葉哥哥不是賣關子了?你直接問我好了。”一副只等陳晚榮問詢模樣,頗爲自得。
這問題並不難,陳晚榮略一轉念就明白了:“好啊!你們雄心不小,居然如此打的這主意。要是這裡的工房每間一臺,不就要好幾十臺了?”
“可不是嘛!”劉懷德接過話頭,雄心勃勃的道:“陳將軍,你要想,這機牀太有用處了,我們要是不多做些出來,那怎麼行呢?”
越多越好,機牀越多,陳晚榮需要的化工設備做起來更加容易。陳晚榮異常興奮,跟着葉天衡他們進了一間工房,只見一臺機牀靜靜的擺在屋裡。這機牀,陳晚榮出征前見過半成品,如今見到成品,外觀頗有些不同,陳晚榮不由得大步過去,左手撫着機牀,不住打量,和現代機牀自然是沒法比,不過依然可觀了。
仔量打一量陣,陳晚榮很是高光道:“好用麼?”
寇義兵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那還用說麼?當然是好用得不得了。至少不需要用壯漢來踩了。”
這話要是給現代人聽到,肯定是笑破肚子。誰見過機牀用壯漢來踩動的?唐朝那最早的簡易機械就是靠兩個壯漢來踩動。現在用水力了,是一大改進,一個很了不起的改進。
“試試!”陳晚榮開始挽袖子了。
“小友。你先瞧着。”葉天衡二話不說。把柺杖一放。拿起一塊鐵塊固定在機牀上。扳動把手。把動力裝置連通。只聽一陣隆隆聲響起。機牀開始動了。鐵塊給推過去。與刀具接觸。鐵屑紛紛而下。
用壯漢來踩機械。因爲人力不均勻。會造成速度時快時慢。很不好把握。現在用水力。這速度很均勻。鐵屑不急不徐地落下來。只一會兒功夫。地上就多出了一地地鐵屑。
“很不錯!很不錯!”陳晚榮異常興奮。脫口而道:“要是能再快點就好了!”
這是用水力來帶動。而不是電機。是以機牀地轉速比較慢。這會降低效率。陳晚榮這是惋惜之詞。不能理解成指責唐人。唐朝沒有電機。只能靠水力。速度要快也快不起來。
“這已經是很快了!”葉天衡笑呵呵地道:“小友。你來試試。”
陳晚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道:“不忙。葉大師。快帶我去看看你們地動力裝置。”
“小友,這有什麼好看的?”葉天衡嘴上如此說。仍是拄着柺杖,和劉懷德他們一道。帶着陳晚榮去了。
一到安放水力裝置的地方,陳晚榮仔細一瞧,笑道:“我明白了。我們的速度還可以提高很多。”
“真的麼?”寇義兵有些不信。
這動力裝置用的是齒輪齧合,這想法在唐朝來說很先進了。只是有一樣,他們把兩個齧合地齒輪做得一樣大,這會降低轉速。要改進也不難,陳晚榮指着和機牀相連接的齒輪道:“辦法很簡單,只需要把這個齒輪做小一點就行了。”
並不需要多高深的機械知識,只需要騎過自行車都知道掛鏈條地前面輪子大而後面的輪子小,原因何在?就是爲了加快速度。要是掛鏈條地兩個輪子一樣大,自行車能跑那麼快麼?
這道理很簡單,只是對於唐人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一向對陳晚榮很是信任的寇義兵他們有些遲疑了,問道:“陳將軍,這有用麼?”陳晚榮笑道:“有沒有用,你們試一下就知道了。不需要做得太大,只需要做這麼大就成。”陳晚榮給他們比劃尺寸。
“好!我們就試試。”劉懷德心想試試又不費事,爽快的答應了。
只需要把這齒輪一解決,這效率會提高很多,陳晚榮大是高興,笑道:“本來,這次征戰還沒到班師時間,我是提前回來的。我之所以提前回來,是因爲皇上決定要做水泥,這要借重各位了。”
“水泥?水泥是何物?”葉天衡平生頭一遭聽到水泥這個詞,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問題正是衆人要問的,齊聲附和。
陳晚榮笑道:“進屋去說。”要想做出水泥,需要軍器監鼎力相助,得把水泥的用處、要求說給他們知曉。
來到屋裡,衆人坐下,陳晚榮叫人拿來一塊木板,再找一塊木炭,開始給他們講解水泥。
“我知道各位是頭一回聽到水泥,有些陌生,我現在就給你們說說。”陳晚榮開場話一說,立即轉入主題:“先,我給你們說說水泥地好處。水泥是一種很好的建築材料!可以用來修房造屋,還可以用來修路。用水泥修的房子潔淨乾燥,宜於家居。當然了,我這次從吐蕃趕回來,是爲了造水泥。皇上爲何決定要造水泥呢?那是因爲水泥可以用來修路,用水泥修起來的路,不是好用,是很好用!”
說到這裡,陳晚榮略一停頓,掃視衆人一眼,只見個個聽得眼睛直,人人專注。葉天衡嘴巴張得老大,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
“你們都知道,我們大唐有着良好的道路,交通便捷。”陳晚榮接着講解:“不過,我們的道路有一樣不足,那就是一到下雨天,路面就會積水,就會出現泥濘,讓出行很不方便。用水泥修的路,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即使雨下得再大。頂多就是路面積水嘩嘩流,沒有泥濘,不會影響出行。你愛怎麼走就怎麼走,只要你不怕雨!”
泥濘是唐朝道路地一大弊端。即使是下了大力氣地官道也不能例外,只能說比起其他道路要好些。爲了解決這問題,唐朝沒少下功夫,就是沒有成功。一聽陳晚榮說完,葉天衡他們立時炸鍋了,個個興奮不已。還帶着懷疑,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陳將軍,水泥真有這麼好麼?”
“陳將軍,你沒說笑吧?”
“陳將軍,水泥既然這麼好,那要怎麼造呀?”
議論聲此起彼伏,嗡嗡不絕。陳晚榮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靜靜地打量着他們。直到他們停了下來。陳晚榮點點頭道:“水泥不僅好用,而且非常好用。要是沒這麼好。我何必向皇上上書,要皇上造水泥?你們都知道我的爲人。沒有把握地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對陳晚榮的爲人,衆人自然是明白,無不是暗中點頭。
陳晚榮最後道:“你們都知道,我前程不是錦繡一片,至少還過得去。要是水泥不好,我犯得着和自己過意不去麼?我呆在家裡,做做香水,賣賣香皂,賺些錢,那不是挺好的麼?”
葉天衡他們對陳晚榮的化工產品很熟悉,無不是大笑。
陳晚榮臉一肅道:“我現在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天大地秘密。你們都記住了,這話不能說出去。誰說出,誰離開軍器監吧。”
“陳將軍,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說。”衆人齊聲保證。
和他們相處這麼久,陳晚榮知道他們的嘴巴牢實,保密意識不錯,滿意的點點頭道:“皇上造水泥就是爲了修路。大唐要把路修到吐蕃去,修到北地去,修到西域去。你們說,有了好路,我們在西域與大食打仗,還會因爲補給不上而打不過麼?”
在這三條道路里面,修到西域地道路影響最大,也是陳晚榮最想做的:得趁中東還沒有伊斯化之前,趕緊輸出華夏文明,打造成“大中華圈”中地一部分。
這事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更別說動手做了,陳晚榮是興奮不已,聲調提得老高,都有些尖細了。
一提起大食,葉天衡他們就氣憤不已。唐朝並非打不過大食,只是因爲道路不通,補給困難,有力也使不上,這才讓大食在西域橫行。若是把路修到西域去,讓西域都護府獲得足夠的補給,後果還用想麼?
要知道,唐朝在西域只有極少兵力,和大食抗衡雖然有些吃緊,卻不落下風。要是補給方便,軍隊調動靈活,大批援軍,大量的物資運到西域,大食還是對手麼?
唐朝在全盛時間,投在西域的兵力也不到三萬。高仙芝正是用兩萬多唐軍與十來萬屬從**隊與大食在怛羅斯打了五天,還佔盡上風。若不是叛徒放開側面,給大食以可乘之機,怛羅斯一戰很可能是唐朝勝。
自從漢武帝鑿空和番以來,華夏就在經營西域。但有一個共同的問題,不論是強漢,還是唐朝都很棘手,那就是去西域的道路不便,有兵用不上,使得西域老是反覆無常,時得時失,成爲一個歷史規律。
耿恭守疏勒,節過蘇武,感動了無數人,就是非常著名地一例。耿恭僅僅以殘餘數十人苦守疏勒,匈奴屢攻不下。東漢並非沒有強大的軍隊,並非沒有充足的物資,是因爲道路不便,運不過去,這才讓數十將士陷入苦守境地。
西域跟吐蕃一個樣,窮!要是把軍隊派得太多了,養不起。道路不便,補給運不上來,只能選擇少派兵了。兵少了,不夠用,使得廣袤的西域勢力割據,難以統一號令。
這一難題一直從西漢延續到唐朝,延續到近代,直到新中國把鐵路修到新疆纔算解決了。
葉天衡他們對西域的情況很熟悉。要是真要如陳晚榮所說,把道路修過去,唐朝在西域的實力就會倍增,華夏文明將會傳播得更遠。他們就是大功臣,無不是振奮異常,齊聲道:“陳將軍,你快說,水泥要怎麼造?”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給你們說地。”陳晚榮對衆人地**很是欣賞,有了他們鼎力相助,這水泥就更有把握了。略一整理思路道:“要做水泥,其實一點也不難。原料是現成地,就是石灰石和粘土!”
石灰石。我們的老祖宗早在三千年前就在用來燒製石灰,改善家居條件。到處都是,一點也不難找。
粘土,唐朝有着達地瓷器文化,還愁沒有粘土麼?
在這之外,還需要少量的石膏,唐朝有天然石膏。這也不是問題。
“這兩樣能有如此妙用?”葉天衡他們絕對想不到如此神奇地水泥居然是用這兩種現成原料做成的,無不是驚訝不置,下巴砸中了腳面。
水泥主要成份是硅酸鹽,石灰石主要提供氧化鈣。粘土主要提供氧化硅,三氧化二鋁,以及三氧化二鐵。兩種原料經過攪料,再加以煅燒。磨細。就可以得到水泥。
石膏是緩凝劑,爲施工爭取時間。只需要極少量就行了。
陳晚榮鄭重的點點頭道:“沒錯!主要是這兩樣東西。當然,這需要經過特殊的處理。要想得到水泥就需要一些設備。先需要煅燒用地立窯。”
水泥的生產方式很多,立窯屬於淘汰工藝,現在一般都在使用迴轉窯。只是有一樣,唐朝缺少動力,要想讓窯子轉動起來也不可能,若是葉天衡他們把蒸汽機做出來了的話,陳晚榮就會選擇迴轉窯而不是落後地立窯了。
之所以選擇立窯,還有一個考慮,就是立窯便於小型生產。有陳晚榮的幫助,在唐朝做出水泥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有一樣,唐人需要積累經驗,陳晚榮想地是先做簡單的,等到條件成熟了再採用先進的工藝。
一邊說一邊畫,畫完,把木板立起來,對着衆人道:“這就是我要的立窯,能做出來麼?衆人把木板打量一陣,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葉天衡身上。
立窯對於現代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對於唐人來說,是個天大的挑戰,衆人一看就知道遇到天大地難題了,不找威望最高的葉天衡,還能找誰呢?
葉天衡並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緊盯着木板,眉頭擰在一起,正在思索。
若是立窯做不出來,水泥也就是空談了,陳晚榮不由得一下子緊張起來,死盯着葉天衡。屋裡沒有人說話,只有衆人的呼吸聲。陳晚榮感到自己的一顆心怦怦直跳。
過了老一陣,葉天衡仍是沒有說話,反而把眼睛閉上了,眉毛不住掀動。衆人瞭解他,知道他正在進行最後的思索,馬上就有答案了,無不是期待的看着他。
“沒問題!一定做得出來!”葉天衡的眼睛倏地睜開,信心十足地給出了結論。
衆人心頭爲之一鬆,不由得放下心來。陳晚榮也是長吁一口氣,笑道:“葉大師,你還真會賣關子!”
葉天衡一本正經的搖頭道:“小友誤會了,不是我賣關子,實在是這事太大,我不得不想清楚。要是在以前,這立窯無論如何是做不出來地。現在嘛,要做出不也不難了。原因有二,有了機牀幫忙,所需的部件可以輕鬆做出來。還有一點,自從得到小友地指點,我們的鋼材更好了,要做出來不難。”
陳晚榮和張德銘在羅家甸初次見面,聽說他背後有葉天衡這樣一個大師傅,當時就動上了心思,想的是要是唐朝的鋼材大進一步的話,才能造出需要的化工設備,走出煉丹家們經歷的木製釜器的困境,化工才能在唐朝真正紮根。就把鍊鋼的一些方法說給張德銘知曉,張德銘馬上就去見葉天衡。
當時的葉天衡已經告老了,在寧縣養老。一聽張德銘說起,眼前豁然一亮,哪裡還能養老,重新回到軍器監,帶着一幫子人鍊鋼。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煉出的鋼材有了明顯的進步。這事,陳晚榮心中暗想,當日的主意是打對了,要不然,今日哪有合用的鋼材?
一番解釋,衆人大是放心,心頭一鬆,會心的笑了。
“小友,還需要什麼東西,一併說了。”葉天衡是那種越有困難越興奮的人。立窯的製造難度大,不過,他卻喜歡這種挑戰。
陳晚榮也是振奮,笑道:“造水泥需要打磨機械,要磨成粉末。”
葉天衡大笑道:“小友,這不難,難不住老朽矣。小友,立窯似乎有一個問題,老朽就直說了。小友,你有沒有想過,立窯放在那裡不動,煅燒的話,會造成不均勻,要是讓窯子能轉動,那就更好了。”
能動當然好,只是陳晚榮考慮到唐朝缺乏動力,才選擇如此做,點頭道:“葉大師說得沒錯,要是能轉動當然好。只是,我們在哪裡去找這麼大的動力呢?”
葉天衡信心十足,笑道:“小友,你放心,只要你點頭,要轉動的窯子,我一定給你做出來。”
陳晚榮興趣大增,忙請教到道:“還請葉大師細說。”
“我呀,一不用人力,二不用牲畜之力!”葉天衡手中的柺杖不住在地上點動,道:“這問題要解決起來一點不難,我有兩個辦法。這兩個辦法得一起用才行。”
“葉哥哥,你快說呀!”寇義兵催促起來。
這話正是衆人要說的,卻見葉天衡不住捋鬍鬚,笑呵呵的,就是不說話。居然賣關子,陳晚榮恨不得從他嘴裡掏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