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刻鐘,林幀派的人便將信息傳達到了禮部尚書宮澤哲那裡。
宮澤哲聽了難掩滿心的興奮。
往常,無論大小事,太子一般都是約他到東宮去商談的,如今太子忽然說不日之內會前來拜訪,他的心裡自然高興。
又得知屆時新科狀元李元也會來,宮澤哲就更高興了。
宮澤哲忙將此事跟宮夫人說了。
“屆時你讓人將家裡上上下下收拾一番,水果、點心類的也要提前一天準備好。”宮澤哲仔細囑咐道。
“這是自然,這些內宅事務不用你說我也會安排好的。”宮夫人鄭重點頭道,又說:“老爺有沒有覺得自愫兒住進來之後我們家的人氣忽然間旺了許多?”
五天前有兩位內閣大學士造訪,昨天詹事府的劉大人來訪,過幾天太子和新科狀元也要來,這不是人氣旺了是什麼?
宮澤哲想了想覺得也是,便笑着說:“是啊,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之人。”
宮夫人笑着握住了宮澤哲的手。
那日晚上,聞瑩愫在庭院散步時宮澤哲特意走過來說:“太子殿下四月十五日上午會來。”
他沒有跟她說李元也會來的事。
聞瑩愫頓覺一陣喜悅慢慢地涌遍全身。爲防被宮澤哲看出點什麼,她還是一臉淡定地點頭道:“好。”
夜裡,聞瑩愫緊緊地摟着枕頭想着與他見面的情景。想着想着,心裡便莫名地興奮,忙將臉埋在枕頭裡。
這日早上,李元剛到達翰林院時便有人進來跟他說:“外頭有人要見你。”
李元當即充滿警覺地問:“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說是從哪裡來的嗎?”
“是個中年男人,說是從東宮來的。”
從東宮來?
李元頓時全身一震,立即放下手頭的卷宗走了出去。
來人乃林幀派來的,見李元出來立即開門見山地說:“小的乃東宮裡的人,奉太子殿下的命來給李大人傳個話——太子殿下約您四月十五日上午到禮部尚書家見面,並說請您屆時一定要來。”
如果太子有事要見他不是約在東宮就是約在外面,緣何要去禮部尚書家?李元總覺得事有蹊蹺。
來人見李元眉頭微皺,便笑着補充道:“禮部尚書宮澤哲乃太子殿下的老師,太子殿下與他一向交往親密,這次約在宮宅見面想必也是爲了便於大家更自在地交流的緣故。”
李元想到上次在傳臚大典上太子看他的眼神,那分明是好像洞悉了某個秘密的眼神,還有,太子當時問了他的籍貫和家庭成員的問題,難道太子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李元越想越覺得有此可能,對於此次的邀約就不免心存戒備了。
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自然是一定得去的。
李元想了想,點頭道:“好的,請你回覆太子殿下,就說晚輩屆時一定會如期前往。”
“是。”
看着那人離開的背影,李元的心裡卻始終有些忐忑。
李元決定跟沈祝講一講此事,於是那日傍晚便去了沈祝的住處。
“按理說太子殿下與你的交情比我的要深,緣何他此次不約你而約我呢?”李元望着沈祝喃喃道。
沈祝卻毫不在意,拍着李元的肩膀說:“興許是他有事要和你講。”
李元當然也知太子是有事要跟自己講才約自己的,只是總覺得事情不會簡單。
罷了罷了,不管是什麼事,先去見了再說,於是李元一鼓作氣道:“嗯嗯,我估計也是這樣,反正去了再見機行事。”
“就是。我看太子殿下不像是會出陰招之人,你也不要太擔心。”
李元淡淡一笑,不做回答。
四月十四日,宮夫人讓下人將府內上下收拾了一番。由於聞瑩愫曾經當過太子的貼身宮女,所以宮夫人便將水果和點心的準備工作交由聞瑩愫來做。
聞瑩愫一大早便列了水果的清單給負責訂購的人,又列了點心的清單給廚房。由於知道太子特別喜歡吃蜂蜜,所以聞瑩愫親自做了幾碟蜂蜜米糕。
明天便能見到他了,雖然聞瑩愫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般想着他的,可就是沒有辦法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這一天,聞瑩愫一整天都處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歡喜當中。她隱約有種感覺——他或多或少是爲她而來的。
那一晚,聞瑩愫再一次翻來覆去不能入眠,滿腦子裡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聞瑩愫只覺臉燙得像被火燒,一顆心也如小鹿亂撞般跳得又快又響。
這或許就是愛了吧?
怎麼辦?
聞瑩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仰躺着發呆。
未幾,她終於嘆了口氣,默默地閉上眼睛。
四月十五日巳時一刻(九點十五分),李元到了宮府的門口。
此時,宮澤哲和太子正坐在從皇宮往宮府回的馬車上。
宮夫人得知李元已到的消息後立即親自到垂花門來接。
聞瑩愫作爲未出閣的閨女自然是不能輕易露面的,因此她此刻是在自己的閨房裡看書。
當然,她今天並沒有多少心思看書,所以手中的書頁許久都不曾翻過一頁。
宮夫人看了看李元臉上的傷疤,關切地問:“李狀元臉上這傷是怎麼來的?”
李元恭敬且鎮靜地答道:“是晚生十一歲那年失足摔落山崖時被一凸起的岩石所傷的。”
宮夫人又仔細地看了看他臉上那傷疤,無比心疼地說:“可惜了,不然以李狀元的容貌恐怕是能排得上京城十大美男之一的。”
李元笑着說:“晚生一開始時也感到有些可惜,現在看開了,所以也很坦然了。”
宮夫人忙說:“這就好,做人就是要想得開。”
兩人邊說邊走,不一會兒便到了會客廳。
下人們立即端上水果和茶點。
“宮大人和太子殿下已經在路上了,估計一刻鐘後能回到,李大人先喝杯茶吧。”宮夫人說。
李元點頭,端起茶來象徵性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