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謝鑫宇……我選全理幹什麼啊,我腦子有病吧!絕對學傻了。”

“從來沒問過你,爲什麼選理科?”

“我……”簡楠愣住,神情變得不自在,“因爲……我身邊的所有人都覺得,女孩子就應該學文,不費勁,只是多背背,多寫寫,學起來也更輕鬆些,因爲女孩子更加感性。但我不覺得這樣,我覺得,女孩子一樣可以把理科學得很好。”

“好老套的原因。”

“那你說,你想要什麼解釋?”簡楠費盡心思想的解釋,換來一句“老套”,不太甘心。

“我一直以爲……你是……”

“是什麼?”

“休息夠了,做作業吧。”

“什麼嘛,我現在已經被你整的完全沒有心思寫作業,做了也是錯誤百出,都怪你,你要麼說我是什麼,要麼補償我!”簡楠偏過頭傲嬌地說。

“怎麼補償你?”謝鑫宇哭笑不得。

“嗯……免費補習從現在到高三的所有理綜,放學之後還要給我買燒烤!”

“你就知道吃。運動員,身材管理這麼不嚴謹嗎?”

“我告訴你哈,我的體脂率只有百分之四!怎麼樣,羨慕嗎?”簡楠在這件事上可驕傲了。

“你去告訴其他女生,可能確實有點羨慕,或者嫉妒。”

簡楠說百分之四說得很大聲,前面的古怡言也聽到了。

“楠楠,你的體脂率只有百分之四?怎麼做到的,傳授一下唄。”古怡言轉過來,兩眼充滿了減肥的嚮往。

“你又不胖,這麼瘦幹什麼,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今天下午你就帶我去訓練嘛。”古怡言撒起嬌,左右搖晃簡楠的手。

“那……今天下午就去市冰場帶你練吧。”

簡楠其實不大願意,馬上奧運會了……三月還有世錦賽,訓練時間已經很緊張了……

“楠楠,要是不方便就下次再去吧,我不着急的。”古怡言看見簡楠面露難色,貼心擺擺手。

“沒有沒有,下午就一起去吧。”

到時候讓她自己滑,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簡楠自慰着想。

下午。

簡楠換上冰鞋,取下冰套,準備上冰。

“楠楠,爲什麼冰鞋租櫃裡沒有你這麼好看的冰鞋?好漂亮啊。”古怡言扒着擋板,遲遲不敢進去。

“我是……自己的冰鞋,你不會嗎?”

“多少錢啊?”

“3000多吧,你會嗎?”

“我不太會,你教一下我嘛?”

“你自己摸索一會,我要先去滑幾圈熱個身。”簡楠把古怡言扶進來,就自己走開了。

“哇……楠楠,你好厲害啊,但是看起來也很簡單呢!”古怡言差不多學會了滑行(經過上一屆全國錦標賽冠軍的指導),看着簡楠做的大一字,躍躍欲試。

“不行,你是新手,擅自做容易受傷。”簡楠沒有慣着古怡言,立刻否定了。

“好吧……”

“你先出去休息一會兒,我要練一下自由滑和短節目。

簡楠倒退到冰場中間,這時候沒有人,相當於包場狀態。

她吸一口氣,穩定重心,腦中一直做阿克塞爾四周跳的意象訓練。她準備在自由滑和短節目中加入4A。

(阿克塞爾四周跳,簡稱4A,需要選手在冰面上藉助極速滑行騰空6米,然後在0.7秒左右的時間內完成1440度轉體,最後承受約自身重量7倍的衝擊力單腳落地。完成“4A”動作時,人體的心血管系統會遭到巨大的壓力:首先,在由上往下降落的過程中,選手在承受着自身體重7倍的衝擊力時,胸腹腔壓力也在瞬時內急劇升高,進而血壓大幅上升;其次,1440度的轉體運動會給內臟器官帶來一個橫向的剪切力,主動脈承受的壓力尤其巨大。

4A這一系列動作對人體眼球的衝擊力相當於經歷了一次車禍。其巨大沖擊力會致使視網膜受到劇烈振盪,眼球發生變形,而玻璃體基底部組織因缺少彈性,不能隨眼球壁同步延伸,就很容易引起視網膜裂孔或脫離。

腳踝承重可能是平時的數十倍。踝關節是人體距離地面最近的負重關節,也就是說踝關節是全身負重最多的關節,在完成“4A”動作時,需要跳躍約6米高,然後自由地改變運動方向,單足旋轉落地完成,這個動作對腳踝的衝擊力已達平時的數十倍,一旦落地不穩極易導致踝關節扭傷。

在練習4A的過程中,羽生結弦曾說:“每一次我的身體都重重摔在冰面上,彷彿是死亡跳躍,我是帶着自己指不定哪次就會摔出腦震盪,然後死掉的心理準備在訓練的。據專業測算,在跳4A時,選手的旋轉速度相當於一輛時速每小時50公里的汽車的車輪轉速,此時大腦所承受的轉速不僅可能形成腦震盪,甚至會面臨更嚴重的腦損傷。此時若發生意外,所受的衝擊力約等於撞上一輛校車。

阿克塞爾四周跳截止2022年,只有羽生結弦在2021年12月23日,全日花滑錦標賽公開練習中做到阿克塞爾四周跳。在北京冬奧會上圈數不足未完全完成4A,但被國際滑聯認證。文中簡楠做到4A純屬虛構,純屬虛構!所得的獎項也是!)

扯遠了。

簡楠心裡清楚馬上就到了4A部分,身體緊張得發抖。

旋轉過程中,簡楠無法呼吸,自己默默數着圈數。

4A完成了!

簡楠心裡激動地無法言語,卻落冰不穩重重摔倒在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使她昏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古怡言的呼救聲和周圍圍觀的人羣的騷動。

再次醒來,已經是醫院。

旁邊是謝鑫宇:“你媽媽和你爸爸去英國了,他們覺得機票貴,不打算回來,我媽就叫我來照顧你。”

機票貴……

“他們不打算回來了?”簡楠閉上眼睛。

“嗯,下下個月再回來。醫生叫你,最近兩個月別訓練了,好好休養。”

“說的真是輕鬆。”簡楠嗤笑道。

“你現在,也上不了冰。”

“一個星期以內,我絕對能上冰,你們太大題小作了,不就是摔了嘛,還住兩個月。”簡楠懶洋洋地說。

“你現在查出你有很多位置扭傷挫傷!你練的時候左腳踝和右腳踝不痛嗎,你的醫生沒告訴過你嗎!”

“在奧運會之前,我必須學會4A,我已經完成了,只是落地沒落好而已。”

“奧運會和你的身體比,奧運會更重要嗎!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奧運會!”

“你不懂!我一週不練肌肉就會消失,兩個月!你想想!我和別人差距會有多大!”

“奧運會又不是隻有這一次!”

“但是四年才舉辦一次啊!我有幾個四年?!我臨近三十就要退役了!”

“花滑得獎就這麼重要嗎?你就這麼需要這些獎項?”

“我兩個月不練可能要花費一年才能恢復到我現在的水平!值得嗎?我就是想贏,想得第一,有錯嗎?”

“現在你在和你的身體對抗,身體最重要啊!”謝鑫宇生氣了。

……

“……但這是我的夢想!”簡楠帶了哭腔。

“……”

夢想……日有所思,夜有其想的夢想。

謝鑫宇眼眶紅了,“你決定好了,就自己去加油吧,我永遠支持你。”

“我早就想好了,我是熱愛花滑的,這已經成爲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不能缺失,獎項,是我努力的結果。”

“嗯,加油恢復吧。明天我再來給你送作業。”謝鑫宇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