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這邊請。”
走過白玉雕琢的長廊,轉彎處,前方不遠處的花叢裡,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溫祈玉看着那背影竟然呆住了。
顏兒!悌
不理一旁的下人說什麼,溫祈玉跨過欄杆,向着那花叢走去,那背影竟那樣像溫顏,每靠近一步,溫祈玉的心跳就不覺加快一拍。悌
是你嗎?顏兒。
“站住!”
侍衛拔劍指向了溫祈玉,同時四周暗處潛伏的人都持劍以待,青墨走到溫祈玉的身前,也拔出了腰間的劍。
“大膽,這是小姐在的地方,任何人都不準靠近。”
溫祈玉看向那花叢中的人兒,不禁微微皺眉,“君府的小姐?”諛
“是,趕快離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是在下唐突了。”
君府的小姐,怎麼可能是我的顏兒呢?溫祈玉無奈一笑,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那彎着身子採花的人兒慢慢轉過身來,看到溫祈玉的背影時,也微微一愣。
直到溫祈玉消失在長廊盡頭,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他看着長廊的方向,幽深的雙眼冷酷而深邃。
“他就是溫祈玉嘛?”
“是,南公。”
“他就是你收的徒弟嘛?瀲兒。”
男人一身黑色勁裝,腰間是一把黑色的劍,連着劍鞘都是玄黑鐵打造,在江湖中,唯有一人擁有此劍,南公,南天擎,江湖上又一厲害人物,也是顏幽瀲追尋了一生的男人。諛
……
到了君府的大廳,黃玉屏風,黑木桌椅,莊嚴富貴而不失雅緻,不愧是傳說中的富可敵國君族。
“溫少請喝茶,王爺一會兒就出來。”
“嗯。”
清茶入口,卻一陣苦澀。
“溫少可能喝不慣,這是王爺最近喜歡喝的茶,摘自冬茶最嫩的葉子,能夠在冬天存活的茶樹不多,而能從其中挑選出的每一片葉子,都是經過風霜洗禮的,只是,這種茶一般較爲苦澀,但過後卻甘甜無比。”
管家在一旁細心解釋,溫祈玉又喝了一口,覺得苦澀淡去許多,但是,有一股甘甜涌上心田。
“不錯,冬茶的珍貴之處,就在於它是能夠在冬雪中存活下來,並被挑選中,這樣的茶值得我們去好好品味,溫少覺得呢?”
“確實如此,不懂的人,就永遠無法品嚐到它苦澀過後的甘甜。”溫祈玉微微一笑,拱手道:“見過王爺。”
“溫少無需客氣,既然是江湖中人,就不必用這些俗禮,叫我君晏就可以。”
君晏一身金邊白裳,金色頭冠束起青絲,尊貴而凌然,君府的現當家,也是君族的最高主事者。
“不知溫少遞上拜帖,所爲何事?”
君晏隨意坐下,拿起手邊的茶蓋,輕輕撥着飄在水面上的茶葉,他雖不是江湖中人,卻有一股江湖人的灑脫肆意,這樣的人,果真能擔下璃國的半壁江山。
“我今日來,是爲了這個。”
接過青墨遞來的金牌,溫祈玉將金牌放在君晏面前,君晏拿起桌上的金牌一看,笑道:
“這是我君府的金牌,怎麼會在溫少那兒?”
“確定這是君府的金牌,而不是假冒的。”
“我確定這是真的,我君府的金牌不是那麼容易就仿冒的。”
“是嘛,那就奇怪了。”
“奇怪?”
“這是昨晚想要殺我的人留下的。”
君晏微微一愣,突然大笑起來。
“真是太有趣了,多久沒有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了。”微笑着的眼眸突然一暗,“竟然有人敢要挑釁君府。”
手中的茶蓋咚一聲蓋上,再打開時,飄在水面上的茶葉竟全部落了下去,溫祈玉自然是注意到這一幕,看來這君晏的內力不弱。
“請溫少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給溫少一個明白,也還君府一個清白。”
“那就有勞王爺了。”
又拿起那苦茶飲了一口,溫祈玉竟突然之間發現自己有些上癮了,每一口茶,都是一陣苦澀,一陣甘甜,讓人莫名回味。
“看來溫少也很喜歡這茶。”
“嗯。”
“其實不瞞你,這茶是舍妹親自所中,並且親自炒曬的。”
“是嘛?真是想不到,君府小姐竟也親手做這些事。”
“是啊,我也捨不得她做這些,畢竟是來之不易的親妹妹,只是她喜歡這些,我也不好阻止。”
來之不易?溫祈玉有幾分疑惑,但並未問出口。
“對了,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想要請王爺幫忙,不知是否……”
溫祈玉的話還未說完,卻突然被君晏打斷,“既然是朋友,就叫我君晏,而且朋友有事,我自當幫忙。”
“君晏,那我就先多謝了。”
那君晏有心交好,溫祈玉也樂於接受,他從袖中拿出一幅畫,打開畫卷,對着君晏說道:
“我想找她。”
“她是?”
“我最愛的女人,溫顏。”
君晏眉宇輕蹙,接過那畫像來,仔細地看了一會兒。
“這畫像上的人……”
“你見過!”
“沒有。”
君晏揚脣輕笑,“我是沒有見過,只是她長得倒有幾分像舍妹。”
“是嘛?”
“嗯,只是我的
妹妹可不是這樣低眉順眼,她被我慣壞了,或許我的妹妹就該是現在的樣子。”
“作爲君府的小姐,被寵愛疼惜着也是應當的。”
“對,是應當的。”
對於君晏,溫祈玉倒是有幾分意外,畢竟兩人身份差異太大,只是他似乎比想象中的爽快利落,雖然今天,溫祈玉也只是來初探的,要是有可能動用君家的力量來找溫顏,那自然是更好。
“那畫像就留在君府,在此先多謝了。”
“溫少不用客氣,其實說實話,我也是想見你多時了,今日就留下用晚膳吧。”
“我還有事,就不叨擾了。”
溫祈玉告辭離開,大廳內,君晏伸起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拿着茶杯,慢慢飲着,竟有幾分邪佞。
“少爺。”
“溫祈玉,果然不簡單。”
“手下不明白,爲什麼王爺要他喚您的名諱,畢竟他只是一個江湖人。”
“只是一個江湖人,我想不久的將來,他也會喚我一聲大哥吧,現在就先不用那麼客氣了。”
君晏起身,將茶水一飲而盡,忍不住眉頭一皺道:“還是太苦,只是宓兒親自弄的,我又捨不得倒掉。”
擡頭看到溫祈玉的那杯茶水,竟也全部喝完了,心裡真是有些矛盾,自己那樣美好的妹妹就要送給他了,真是不甘心。
“算了,這是早晚的事,我還是試着去接受吧,對了,宓兒的鮮花宴準備地怎麼樣了?”
“回少爺,小姐說晚飯的時間過去就行了。”
“好吧,不過溫祈玉拒絕了這頓飯,以後大概會悔死吧。”
“是,不過,少爺,您好像答應過小姐,不要讓溫祈玉找到她,這樣做會不會?”
“一定會被冷落幾天,不對,甚至幾個月,不過我怎麼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痛苦,宓兒愛他,而且是愛得無可自拔了,我可以在旁協助,可是他們之間的障礙,還是要他們自己去破除,畢竟有些事是外人無法插手的。”
宓兒,我只希望你幸福,作爲我這些年來沒有去找你的補償,這也是哥哥對你的疼愛。
……
傍晚,傾城居。
“宓兒,我派人爲你畫了幅丹青,掛哪兒好呢?”
君晏拿着一幅畫走進屋來,只不過溫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未注意那幅畫,畢竟這一年裡,君晏送來了太多的東西,現在傾城居里,不管是擺設,還是溫顏用的每一樣東西,可以說都是世間少有的珍奇寶物。
“宓兒,你都不看一眼嘛?”
溫顏隨意瞟了一眼,想來又是叫什麼大師畫的,她拿起玉筷,準備吃飯,只是君晏突然叫道:
“宓兒,等一下,不是說好了今天我的生辰,這是你特地爲我做的鮮花宴嘛?”
“那是你要求的。”
溫顏的臉上一片淡然,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黃色輕裳,不管是做衣裳所用的材質,還是衣裳的剪裁和繡面,也都是精品,青絲只用了一支玉簪束起,因爲一年的精心休養,溫顏的臉色紅潤了許多,竟漸漸顯出幾分玉脂凝膚了。
“宓兒,這是我很多年來第一次過生辰,以前爹和娘在的時候,他們還每年給我慶生,可是後來,爹不常回家了,娘也想不起給我過生辰了。”
君晏雖然嘴角帶着笑意,但是他眼中還是有幾分失落,對於從前的事,溫顏也只是聽說了一些,上一輩的感情糾葛不想去管,但是看着君晏,她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有幾分愧疚,夾了菜遞給君晏。
“生辰快樂。”
君晏一愣,黯淡的眼中慢慢擠進了光彩,他夾起溫顏夾給他的菜,一口吃下。
“真好吃。”
站在權利的最高處,真正能貼近自己的,真得只有她而已。
深夜,傾城居外,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什麼人,竟敢擅闖君府。”
那人蒙面,雙眼注視着遠處的閣樓,雙眸冰火交融,揮手,銀針從袖中飛出。
“讓開,我要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