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古云歡淚眼盈盈的擡頭看着周夫人,張了張嘴,臉上紅漲起來,話沒說出來,眼淚卻滾了下來。
周夫人心疼起來,忙憐惜的用帕子給古云歡拭着眼淚,聲音更加溫和起來,
“我的兒,什麼事把你委屈成這樣?這家裡,還能有什麼人、什麼事委屈了你不成?別哭別哭,有什麼事你只管說,有母親給你做主呢。”
古云歡流着眼淚,慢慢點了點頭,咬着嘴脣,半晌才含糊着低低的說道:
“母親,你知道,姨母最疼我,從小我就聽你說過……說過……”
古云歡臉上漲得通紅,含糊着說不下去了,周夫人呆呆的眨了兩下眼睛,半晌,彷彿突然醒悟過來,忙抓着古云歡的肩膀,急切的問道:
“小恪和你說什麼了?小恪找你了?”
“沒”
古云歡急忙搖着頭,羞得眼睛都紅了,
“沒有他沒找我”
“那你?”
周夫人彷彿有些失望的鬆開古云歡,看着古云歡又困惑起來,古云歡急了起來,用腳輕輕踢着榻前放着的腳踏,抱怨般說道:
“母親,他……今年都十七了汝南王……家,一向成親早母親你”
古云歡扭過身子,用力絞着手裡的帕子,周夫人恍然明白了過來,臉色慢慢陰沉下來,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前幾年,程恪去邊關前,她就探過姐姐的話,如今程恪都十七了,依着汝南王府的舊例,也就是今明兩年,程恪就該成親了,若姐姐有這意思,也該遞個信兒過來了,若沒有這意思,那程恪過來就住着不走做什麼?姐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斷沒有隻把個人送過來的道理,這事,姐姐到底是什麼個想法?
周夫人迷惑的沉吟着,古云歡等了一陣子,沒聽到動靜,忙轉過身,看着正在出神的周夫人,傷心起來,流着眼淚低低的叫道:
“母親”
周夫人恍過神來,看着滿臉淚痕、傷心不已的古云歡,心疼起來,忙安慰着她:
“我的兒,別哭了,這事,咱們是女兒家,得矜持着些纔好,哪好主動提上門去的?我的雲歡這般品貌,誰見了不愛的?你只放心……這事……先放心。”
周夫人的安慰有些蒼白無力起來,古云歡睜大眼睛看着周夫人,更加傷心起來,
“母親當年,不就是外公託人上門先求的咱們家?爲什麼如今偏偏不好……了?”
周夫人窒了窒,想沉下臉,可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古云歡,又忍不下心來,只好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當年外公爲了母親,就能放低鎮寧侯爺的身份,上門先求了咱們家,如今母親疼我,難道不如外公疼你嗎?”
周夫人臉色青白起來,古云歡用帕子掩着臉,低低的抽泣起來,周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姐姐到底什麼意思?若是提了,真被駁了回來,這面子……這口氣往哪兒放?往後,還如何見面?
古云歡偷眼看着發着怔的周夫人,抽泣的聲音更委屈了,周夫人彷彿下了決心般,無奈的點頭答應着,
“這事,母親得和老祖宗商量了才行,我今天晚上就和老祖宗商量這事,你先別哭了,唉,母親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古云歡眼睛裡閃過絲歡喜,漸漸止了哭泣,紅着眼睛,垂着頭,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搓着帕子。
周夫人又苦惱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叫了丫頭進來,侍候着古云歡淨了面,又吩咐她躺在旁邊,閉目歇息了一會兒,才叫了侍琴進來,仔細囑咐了,打發她侍候着古云歡回去了。
晚上吃了飯,周夫人和李老夫人商量了,到底又寫了封信,叫了個管事,連夜送進京城汝南王府去了。
李小暖回到松風院,洗了澡,攤開手腳,悠閒的躺在榻上看着書,古云歡今天這事,是壞事,不過也是好事,總算是擺到了明面上,往後有什麼事,自然是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操心去,與她就無關了,這福禍相依,還真是各佔一面。
李小暖眯着眼睛微笑起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端起杯子,慢慢的喝着自己做的花茶。
冬末拉長着臉,掀簾子進來,略曲了曲膝,急忙走到榻前,側着身子坐下,低聲稟報道:
“守垂花門的喬婆子,姑娘可還記得?”
李小暖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冬末氣惱的嘆了口氣,
“剛就是她來找我,拉着我,說今天周嬤嬤過來問她,見沒見到姑娘帶着蘭初從垂花門出去,她說她沒看見,周嬤嬤就罵了她,說明明有人看到姑娘去了娑羅館,她卻沒看到姑娘出垂花門,必是沒有用心當差,要革了她的差使去。”
李小暖坐直了身子,臉色沉鬱下來,冬末小心的看着李小暖的臉色,接着說道:
“她說要過來求姑娘可憐可憐她,跟周嬤嬤說一聲,不是她沒用心,只是姑娘不是從垂花門出去的。”
李小暖似笑非笑的挑着眉梢,失笑起來,看着冬末問道:
“她還在門口等着回話呢?”
冬末點了點頭,看着李小暖安慰道:
“姑娘別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倒不值得,她不過仗着是周嬤嬤的心腹,就是姓周的也不能把咱們松風院怎麼樣不過一個奴才”
李小暖笑了起來,也不說話,思量了片刻,笑盈盈的看着冬末吩咐道:
“你取五兩銀子出去,放低身段,越低聲下氣越好,好好求求她,跟她說,你家姑娘根本就沒出過垂花門,也沒去過什麼前院娑羅館的,求着她別聽人亂說,這事,萬萬不能再亂說亂傳了”
冬末眨着眼睛,怔怔的想了想,看着李小暖遲疑着問道:
“姑娘是想……”
李小暖歪着頭,笑盈盈的說道:
“這事,只看她的本心了,若好自然好,若不好,自然不好。”
冬末點了點頭,站起來笑着答應着,
“我知道了,姑娘放心。”
說着,進裡屋取了五兩銀子出來,用帕子包了,出去找喬婆子求情去了。
第二天,古云歡只說頭痛,連早飯也沒吃,李小暖思量了下,也讓人傳了話,只說身子不舒服,有什麼事,明天再來回。
周嬤嬤端坐在翠薇廳,聽了婆子的傳話,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會意的笑容來,打發婆子下去,周嬤嬤慢慢喝着茶,仔細盤算停當了,才起身理了理衣裙,步履端莊的往澄心院去了。
澄心院裡,周夫人剛從瑞萱堂回來沒多大會兒,正歪在榻上,閉着眼睛歇息着,一個小丫頭半跪在腳榻上,用美人捶輕輕給她捶着腿。
周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來,接過小丫頭手裡的美人捶,揮手斥退了小丫頭,側着身子坐到榻沿上,輕輕捶了起來。
周夫人睜開眼睛,看見周嬤嬤,微微笑了笑,又閉上了眼睛。
周嬤嬤輕輕敲着美人捶,帶着笑,小心翼翼的說道:
“夫人要操心的事太多,今天面色象是不大好。”
周夫人緩緩嘆了口氣,周嬤嬤也跟着嘆了口氣,彷彿極爲難的接着說道:
“有件事,也不敢不跟夫人稟報了,可若說了,奴婢又怕惹夫人生氣。”
周夫人睜開眼睛,看着周嬤嬤,微微皺了皺眉頭,
“說吧,這幾年,我萬事都看得開了,還有什麼事能讓我生氣的?說吧。”
周嬤嬤陪着滿臉笑容,
“夫人這幾年倒真是越發豁達了,這是夫人的福祉,昨兒個下午,前院管花草的錢婆子跟我說,象是看到表小姐往娑羅館過去了。”
周嬤嬤頓了頓,周夫人猛然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周嬤嬤,周嬤嬤滿眼憂慮的看着周夫人,接着說道:
“我想着,平白無故的,表小姐往娑羅館那邊做什麼去的?就留了心,趕緊到娑羅館外門房,找當值的婆子問了,那婆子說……”
周嬤嬤爲難的頓住了,周夫人坐直了身子,直盯着周嬤嬤問道:
“說什麼了?”
“說是表小姐帶着個丫頭進去了,我想着這必是夫人或是老祖宗有差遣的,也沒在意,晚上到垂花門巡查時,就順便問了問當值的喬婆子,誰知道那喬婆子竟說她沒看到表小姐從垂花門出去過。”
周夫人氣息有些不均起來,盯着周嬤嬤,眼神裡帶出些凌利來,周嬤嬤暗暗舒了口氣,笑着接着說道:
“我想着必是喬婆子沒好好當差,就要革了她的差使,那喬婆子就哭天喊地的叫起撞天屈來,非要去找表小姐說道說道,結果”
周嬤嬤面色古怪起來,
“結果,表小姐竟讓冬末賞了喬婆子五兩銀子死咬着她家姑娘從來沒出去過,也沒去過前院,冬末苦苦求着喬婆子,求着她別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那喬婆子是個膽小怕事的,哪裡敢瞞這樣的事?回來就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連銀子的事,也沒敢瞞下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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