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鳳韞說要把長歌囚禁在王宮中,那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可王宮這麼大,該怎麼找呢?泅堰隱匿身形潛入王宮之中,卻發現王宮太大,他根本也不知道長歌在哪。
泅堰踏着宮殿頂悄悄穿梭在王宮中。鳳韞年輕體壯,後宮卻單薄的很。泅堰所到的許多殿院都是空懸,無奈之下他隱身來到一座豪華壯麗的殿前,看着進進出出的宮人。
巫女被貶這也不是小事,肯定會有人議論的,況且這座殿裡一看就是住着地位很高的人,在這偷聽一定能聽到。
正如泅堰所猜測的那樣,這座殿裡住着的果然不是什麼身份低的人。這座殿裡住着的是鳳韞的母后,明宣太后。
泅堰從正門進入殿裡,殿裡伺候的宮人侍從隨處可見。這座殿裡院裡栽種着不少梧桐樹,這個季節,梧桐葉落得滿院都是。幾個宮人正在小心翼翼的打掃,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到什麼。
院內廣闊,種着不少草木,都是極名貴的品種。泅堰穿過院子來到殿內,殿內擺設更是極盡奢華。殿內正堂正面是一塊巨大的雕花屏風,屏風上雕有山水花鳥,其中最搶眼的則是屏風正中央的一隻鳳凰,昂首而立,有傲視天下的姿態。
正堂側面兩邊擺着兩個巨大的花盆,盆中種着形狀獨特的盆景。兩盆盆景中央的地方掛着一個圓形玉璧,玉色翠綠,清澈通透,玉璧上也雕着些花紋。
從正堂進去,便是寢室,泅堰在正堂時就聽到裡面有咳嗽聲。他走進去一看,裡面果然有個衣着華貴的婦人,和兩個宮人伺候。
那婦人便是太后,太后披散着頭髮靠在牀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蒼白憔悴。還未到冬季,屋裡便已經燃起了碳火。兩個宮人忙前忙後的伺候着太后喝着一碗粥,還配了些點心。
兩宮人見太后食慾不振輕聲勸慰她:“太后娘娘,你再多吃一點吧,這粥里加了大補的食材,多吃點纔會好的快。”
太后忍不住又咳了兩聲,宮人連忙端來一碗湯。“我這身體也不知能不能熬過今冬。”太后神情疲憊,懨懨地說。
一旁的宮人聽了她的話趕忙說:“娘娘說哪裡話,娘娘身體康健着呢!”
太后深知宮人只是安慰她,搖搖頭沒再說話。泅堰尋了個離牀榻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靜靜地等着。果然,不一會兒功夫,就有宮人來報:“太后娘娘,乾妃娘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太后聽到乾妃來時的消息不怎麼高興,反而有種厭煩的感覺。她坐直身體,理了理頭髮和衣服,擺了擺手,宮人退到一旁。
這時一個衣着豔麗的女子走了進來’“臣妾見過太后娘娘。”那女子對着太后盈盈一拜,滿臉消息。坐在太后對面的泅堰偏過頭看了眼這個女子。
只見這女子不只衣着華麗,連佩戴的首飾也是繁多無比。相較衣服和首飾之下,她的長相卻實在算不上上乘,只能是個中庸之姿。
“起來吧坐吧”太后開口,乾妃笑盈盈的站起來,向泅堰的方向走過來,泅堰心裡一驚,她不是要坐在自己這吧。
乾妃走了過去之後並沒有像泅堰所擔心的那樣,而是坐到了泅堰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兩人之間就隔着一個矮几,泅堰能清楚的看到乾妃臉上施的粉粒。
乾妃原本就膚色較暗,這一打扮,反而愈顯得她黑了。泅堰不願看她,撇過頭去。“乾妃來有什麼事嗎?”不只泅堰,太后也不怎麼想看見她,目視前方問她。
乾妃並不在意太后對她冷淡的態度,依舊笑盈盈的回答着:“臣妾自然是來看望,聽聞這幾日太后身子不適,臣妾這不是想來儘儘孝心嘛!”
“哦,既然是這樣,那哀家就謝過乾妃的好意了,只是哀家這病氣重,乾妃還是不要多留,免得過給你。”
剛坐下就被下逐客令,饒是乾妃再能忍。這下臉上也不怎麼好看。“這,其實臣妾來還有件事要告訴太后娘娘。”見太后沒心情留自己,乾妃趕緊說到。
此時太后一副預料之中的樣子,轉過頭看了眼乾妃,問道:“什麼事?”
“是有關巫女的。”乾妃邊說邊悄悄瞄着太后的表情。
“巫女!”太后聽到這兩個字,滿臉疑惑,巫女向來與後宮無關,怎麼後宮人開始傳起她的消息了。忍不住好奇,太后問到:“巫女怎麼了?”
見成功勾起太后的好奇心,乾妃臉上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這也正合泅堰心意,他來就是爲了聽巫女消息的。
“太后您還不知道吧,今日巫女因放雲鸞人進入神殿被王上逐出神殿囚禁到宮中了。”
“囚禁到宮中”太后聽了這句話,臉色更加不悅。
“是啊,這後宮又不是牢房,臣妾始終覺得把巫女囚禁在宮中不妥啊,而且,巫女犯的可是大罪呢”
這個乾妃光看長相就知道是朝中大臣的女兒,不然皇帝怎麼會娶她,再仔細看看,泅堰發現,這個乾妃眉眼之間還有幾分大司馬的影子,看樣子,她是大司馬的女兒。
想到這,泅堰釋懷了,難怪她迫不及待的來太后着挑撥。
太后聽了乾妃的話,臉上漸漸升起怒意。 “茯苓,去把巫女給我傳來。”
“是”太后左側的一個宮人行禮之後退出了去。泅堰看了那宮人一眼,正是青春年少,而且還頗有姿色,比旁邊的乾妃要好看一大截。
泅堰聽着兩人的對話,開始爲長歌擔起心來。太后這會兒叫她,怕是不會讓她好過,該怎麼樣幫幫她呢?泅堰腦子裡飛快的計劃着。
茯苓出去以後,太后和乾妃又陷入沉默,太后身體虛弱不怎麼想多說話,乾妃也識趣的閉嘴了。
過了約兩刻鐘的樣子茯苓帶着長歌回來了。長歌對着太后一拜“太后娘娘”,又轉過身對着乾妃福了福身“乾妃娘娘”。
若在以前,長歌大可以不必給他們二人行禮。乾妃看了眼長歌,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太后則沉着臉。
“半月曆代都有不許其他人進入神殿的規矩,連王都不可以,你竟然放兩個半月人進去,你這是何居心!”
長歌一進太后寢宮時就發現不對勁了,她是巫女,巫術高強依然能感受到泅堰的存在,只是看不見而已。不明白他的用意,長歌也沒有說破。
“回娘娘,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我甘願受罰。”
“你受罰,你可知這是什麼罪,殺了你都不爲過!”太后見長歌還沒有悔意憤怒不已。
“我知道。”長歌依舊是平平淡淡的語氣。
“你……!”太后被她的態度氣的說不出話來了。
乾妃則趁機火上澆油,“太后娘娘,她簡直是目中無人啊,既然已被貶還敢這麼猖狂。”
太后怒目看着長歌,“既然你甘願受罰那我就成全你,從今天起你就跟着哀家好好做個宮人。”
“是”長歌乖乖點頭,一旁的乾妃不樂意了,她原本以爲這一次一定可以置長歌於死地的,可太后這是明白的手下留情。
“沒什麼事,乾妃你就退下吧,哀家要歇一歇了。”太后閉着眼睛靠在牀榻上,她對長歌也並不是手下留情。只是長歌身份特殊,她是巫女,而且還是上任巫女從鏡池中卜出來的巫女。若是她死了,繼任無人,那半月豈不是在沒有巫女了。
鏡池是半月的神器,半月靠着它才得以測出天災人禍,於是這麼多年風調雨順。若是沒了巫女,那鏡池也就沒什麼用了,不到萬不得已,長歌絕對不能死。
太后能坐在後宮之主的位子上,心思自然要比一般人縝密的多。乾妃這個算盤算是全打錯了。
乾妃走後,太后態度不善的對長歌說:“去收拾東西搬來慶平殿,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踏出殿門。”
“是”長歌恭敬答道,說完轉身出了寢宮。泅堰看她出去了,連忙跟着出去,待走到沒有宮人的地方,長歌對着停了下來“爲什麼跟着我”。
泅堰見被發現,立馬露出身形來。長歌一看原來是泅堰,滿臉疑惑:“上神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
“額……”泅堰摸摸鼻樑,“崇華不見了。”
“嗯?怎麼會?”
泅堰嘆了口氣繼續說到,“估計是自己走了,我想他還答應着你的事,所以現在應該不會回冥界,所以來問問你。”
“上神想問我崇華上神答應了我什麼事?”
“對對對!”泅堰猛點頭。
長歌微微一笑,“什麼事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等到明年二月十八,他會出現在雲鸞瓏城”。
“瓏城,好吧,多謝”
“不用客氣”
既然長歌不能說,那肯定關係半月機密,泅堰也不好多問,謝過長歌之後,出了半月王宮。這下好了,又得回雲鸞,跑了多少趟了,泅堰長嘆一口氣。不過轉念一想,長歌好像比他還要慘,太后雖不會殺她卻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想到長歌的處境,泅堰又暗自慶幸了一番。確實如他所想,長歌一到慶平殿,就被吩咐去熬藥灑掃了,一刻也不得閒。長歌雖出身寒苦,卻多年不做這些粗活,一時間手忙腳亂,接連着捱了幾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