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泅堰只來過蘇府一次,但對蘇府的院子很是記憶猶新。蘇家的家底,從他家的府苑就能窺探一二。
雖在一年中最冷的時節,蘇家的迴廊庭院中,依然有着許多盛開着的花木。這些都是在溫室中精心培育至開花纔拿出來的,多是些奇花異卉。
蘇家人丁單薄,也難怪蘇元在府苑上這麼用心。可就算府苑修砌的用心,還是留不住蘇亭舟多住幾天,大多數都是他一人在這兒。
一路觀賞閒談着,二人就來到了前院的偏廳,這偏廳裡卻不像泅堰想象的只有蘇元一人。早已等候在餐桌旁的一男兩女都是泅堰沒見過的。
泅堰神色自然的走進偏廳中,對這蘇元雙手作揖,“蘇老爺別來無恙啊”蘇元見泅堰來了,連忙起身,離座來迎他。
“泅堰公子,不要這麼客氣,你和亭舟是朋友,如果不介意可叫我聲伯父。”
蘇元拉着泅堰往餐桌前走過去,安頓他坐下,蘇亭舟則自己走在後面坐在了泅堰身邊。泅堰對桌上的其他三人點頭一笑。
蘇亭舟看泅堰與那三人主動打招呼,立馬介紹到:“這是我舅母,和表弟表妹。”又對着他舅母三人介紹泅堰,“這是我的朋友泅堰。”
看蘇亭舟舅母三人,應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彬彬有禮的樣子。舅母熱絡的對蘇亭舟笑着說:“亭舟的朋友真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呢,不像是我家霖兒整日就知道和幾個酒肉朋友胡鬧。”
“哪裡,舅母說笑了,霖兒這幾年不也越發懂事了嗎!”蘇亭舟說完,泅堰才仔細看了看蘇亭舟的表弟,他們表兄弟兩人沒有絲毫相像的地方。
蘇亭舟白靜瘦弱,他表弟卻看起來精壯魁梧,泅堰單是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絕不像他母親說的那般不學無術。
“在下樊霖,有幸見過泅堰公子”樊霖對着泅堰一抱拳,介紹到。
“樊公子客氣了”
“小女子名叫樊悅言見過公子”樊霖身旁的妹妹也像泅堰介紹到,聲音嬌滴婉轉,從泅堰一進門,她的目光就停在泅堰身上。泅堰有所察覺,所以一直不去看她,這下她都主動介紹自己了,泅堰再不看她就有些不禮貌了。
“悅言姑娘有禮了。”樊悅言正坐在泅堰的對面,不知是蘇元是不是有意引他坐在這裡。細看之下,樊悅言和他哥哥也沒有相像之處,反而有幾分想蘇亭舟。
她白靜柔弱,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不像他哥哥,雙眼圓大而有神。她坐在泅堰對面含羞帶怯,時不時還偷瞄泅堰幾眼。
一頓飯吃下來,泅堰是好大的不痛快,被樊悅言看得尷尬不已,偏偏還不能對視,他只要目光一停在前面,就能看到樊悅言暗送秋波的眼神。
沒吃幾口飯,泅堰就藉口自己吃飽了,離席而去,蘇亭舟連忙跟了出來。“怎麼了?飯菜不和胃口?”蘇亭舟走在泅堰身後,打趣的對舒雅說。樊悅言看泅堰的眼神他都看在眼裡,可惜自己這個表妹,註定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你還開玩笑,你看你表妹那個眼神,要是沒別人在場她都能把我吃了。”泅堰還以爲人間女子大多是含蓄委婉的,誰知道碰上這麼個熱情的。
“哈哈哈……”蘇亭舟趴在泅堰肩膀上大笑出聲,“得不到還不讓人想想嗎!”蘇亭舟對泅堰的反應好笑不已,就算泅堰再怎麼不喜歡他表妹也不至於突然離席,這下可把樊悅言的心傷透了。
他哪裡知道,泅堰在幾千年間相處的女子都少之又少,更加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算了,我還是回去吧,在這兒還得躲着你表妹,真是不痛快。”
泅堰對蘇亭舟翻了個白眼作勢要走。蘇亭舟連忙擋在泅堰面前,“唉,你別走啊,我表妹就來玩兒一天,下午就走了。”
這個表妹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早知道不帶泅堰過去和他們一起吃飯了。看泅堰還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蘇亭舟索性強拉着泅堰就往他住的後院走去。
“現在好了,不用躲着她了。”蘇亭舟把泅堰帶到一個大房間裡,房間中溫熱異常,四周的木架上擺放着許多花盆,花朵待開。
“這是花房吧”泅堰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的用處,用這種方法培育反季節花木的地方可不多。除了王宮,也只有豪門顯貴纔有能力花這麼大的手筆種植花草。
蘇亭舟愜意的躺在花房的躺椅上,悠閒的說:“不愧是走南闖北的人,見識就是不一般。”這花房大概瓏城只有他蘇家一家有吧。
泅堰撇了撇嘴,這東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實物,“碰巧知道而已。”泅堰繞着花架在花房中轉悠着,蘇亭舟則還躺在躺椅上小憩。
雖是花房,可這裡面的大多數花都是將開未開的樣子。泅堰隨意的轉悠着,不爲賞花,就是打發一下無聊的日子
不過這地方還是有個好處的,那就是溫度一人,泅堰進來後脫掉了披風還覺得溫熱。出於好奇,泅堰在話當中仔細尋找,就是想找到發熱的地方。
一番功夫之後,果然沒有讓泅堰失望,他在花房最後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地爐,地爐連接着花房的地下,花房中的熱氣就是這麼來的。
“表哥”泅堰正在地爐旁愉快的烤着火呢,突然聽到花房門口出有人再叫蘇亭舟。那突然一聲表哥還真是嚇了他一大跳呢,但仔細一聽是男人的聲音,他才放心下來。
不是樊悅言那就是樊霖了,泅堰對這個樊霖還是有幾分好感的,謙遜有禮,一點也沒有紈絝子弟的樣子。
“泅堰,這裡這麼暖和你還躲在這兒烤火”不一會兒泅堰就聽見蘇亭舟領着樊霖走到了他的身邊。
“我怕冷啊”泅堰假裝搓了搓手,做出一副瑟縮發抖的樣子。蘇亭舟被他逗得笑個不停,樊霖也含蓄的笑了起來。
當天下午,樊母和樊悅言離開蘇府回家去了,樊霖卻沒有走。蘇亭舟自小朋友不多一干親屬中,也只跟樊霖關係好點,樊霖說想在蘇府多玩幾日,蘇家父子絕沒有拒絕的道理。
樊霖留了下來,泅堰和他都擠在了蘇亭舟的院子裡。一個年節下來,二人漸漸熟絡起來。樊霖是個討喜的人,問話點到即止,跟泅堰在一起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這點泅堰十分喜歡。
“這都初六了,你那朋友還沒回來嗎?”蘇亭舟和泅堰樊霖三人躲在房間裡烤火煮茶,外面又是大雪天氣。
泅堰沉默一下,“應是沒回來吧。”他知道蘇亭舟問的是崇華,他雖然從未同蘇亭舟說起,蘇亭舟一樣看得透徹。
從瓏城往返榮錦城怎麼說也得半個月,況且,還不知鳳韞叫他回去有什麼事呢,怎麼會這麼快回來。
“這樣啊,原本還打算叫他也過來府裡玩呢”那紅髮人,蘇亭舟倒也想結識一番。看泅堰的樣子,他怕是永遠也沒可能了,他可不光是想看稀奇,他還想看看泅堰選中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
“泅堰還有別的朋友在瓏城”一旁安心撥弄茶具的樊霖低頭問到。
“嗯,他也只是在瓏城暫住。”樊霖低着頭,泅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他語氣有些奇怪,像是早就知道卻只是例行公事的問一問而已。
“明日我就回去了。”他現在被千顏休臨時任命了個太守,雖說年假放到十五,可這幾日太守府一人也沒有,要是出什麼事連個主事的都沒有。
“哦,好”蘇亭舟知道泅堰有事,而且不喜歡別人多問,就沒說什麼,樊霖也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雪還沒停,稀稀拉拉的飄着幾片雪花,泅堰一人離開蘇府去了太守府。街上的寒氣凍得泅堰直打哆嗦,這下可不是裝的,這幾天在蘇府裡每天都待在房間裡,取暖喝熱茶,這突然的凍了一下還真是受不了。
早知道這麼冷,就答應蘇亭舟坐他家的馬車回去好了。“泅堰”聽到有人喊他,泅堰回頭一看,是樊霖。
樊霖手上拿着個寬大的絨裘大步向他跑過來。走近泅堰之後,樊霖將絨裘披在泅堰身上。“天太冷,所以給你送件袍子披着”樊霖憨笑着。
泅堰攏了攏衣服,“確實蠻冷,多謝了。”
“沒事,我送你回去吧”泅堰這前面覆着一層積雪的路對泅堰說到。
“不用了,又沒多遠。”拒絕了樊霖的好意,泅堰一人回到太守府中。若是樊霖送他,他還得跟樊霖解釋他爲什麼在太守府,豈不是麻煩,他的住所他特意囑咐蘇亭舟不要說出去的。
太守府中確實已經積壓下不少事情,不過好在李大人也回來了。這些事,李大人自己就做了,他自然可以安心的玩兒着。
“李大人,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他家就在瓏城附近,按理說應過了十五纔回來的。
“每年年節,城中都不太安穩,下官放心不下,怕大人不能好好過節,所以回來分憂。”李大人說的誠懇,倒是弄得泅堰不好意思了。
他節過得很安心,這些事,他可是一件也沒管。
“那你忙着,我回房間了。”反正幫不上忙,泅堰索性懶到底,躲進房間裡生個火盆,過他的暖和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