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奕面色微變,道,“徒兒乏了,想要睡覺,也可以,但晚上的時候你要注意防備一下這裡的屋舍!”說完後,黃奕的小眼睛四下裡在庭院中掃視了一圈,嘴角浮現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有師父在,想必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徒兒遭遇不測吧!”南宮然微笑應答,並沒有因爲黃奕的一句話心生膽怯。這裡的莊園雖然詭異,能夠吞噬一切的生命,但他自信擁有着光之本源,並不會遭遇到多大的傷害。
而且既然黃奕處心積慮的把南宮然帶到這個地方,一定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目的,但這個目的至今未曾表露出來,他也不可能信任南宮然就這樣受傷或者是死去。
黃奕嘿然一笑道,“那是自然,但這座莊園雖然是師父的,但仍有一些師父不能夠命令的東西,就比如說適才見到的那口井,所以徒兒睡覺的時候,還仍需留意一些!”
“這個是自然,徒兒向來有晚上打坐的習慣,應該不會睡的那麼死!”南宮然不鹹不淡道,向黃奕討要了一個房間,然後便朝坐北朝南的一排廂房走去,打開了自右手起第二座廂房的房門,進去之後,從裡面又輕輕的掩上了。
黃奕看着南宮然進入了廂房之中,最終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在小橋上佇立着,依舊是看那口井。
天北城的夜色來的很快,南宮然和黃奕到達天北城時,夕陽已經是半斜,進入天北城之內,這半斜的夕陽也被高大的城牆遮蔽了去,整個天北城都陷入了灰濛的幽暗之中,又過了些許的時間,夜色終於是降臨了。
而夜色的降臨,無疑是給南宮然所在的這座莊園籠罩上了一層陰暗的面紗,莊園中開始有奇奇怪怪的東西,變得不安分起來,那些蟄伏在日光下的生物在這時,也是恢復了生機。
但莊園擁有着吞噬一切外來生命的能力,所以這些活動着的生命只能是莊園所有的,而莊園中除了緊挨而立的屋舍和幾株參天的大樹,小橋流水,假山涼亭,和圈在庭院四面的圍牆之外,還有着什麼擁有生命的東西呢?
很顯然,開始活動的生物便是這些離奇的擁有着生命一般的東西!
這些古怪的生物聚集在一起活動,也就發出了形形**的噪雜聲音,那些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驚駭到極點,南宮然更是聞所未聞,誰聽到過院牆和假山能夠發出聲音的?若不是他事先對這座莊園有了一些的瞭解,只怕會被此時的詭異場面嚇得無法盤坐。
但這詭異的庭院給予南宮然的觸動還是很大的,南宮然的坐姿此時都有一些的僵硬,遲遲的無法進入到修煉狀態。
更是當一個古怪的東西從廂房的門前跳過時,他被驚嚇的猛地睜開了眼睛,再也無法安心的修煉,從地上站起來,來回的在房間裡踱着步子。
廂房外的門忽然在此時被人敲響,不過從影子上看是一個人形的輪廓,應該是黃奕。
“請進吧!門沒有上鎖!”南宮然道。
黃奕推門而入,嘿然笑道,“徒兒這麼晚了,還沒有入睡啊?”
“我有着晚上修煉的習慣,一般不會睡覺!”南宮然淡淡道。
黃奕點頭稱是,說道,“這座莊園詭異,徒兒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不敢輕易的出去,在屋裡打坐,倒也能保你安然無恙!”說完後,黃奕故作關心的問了一句,“徒兒在剛纔應該是覺察到了莊園中的異常了吧,不知道受到了驚嚇沒有!”
南宮然不以爲意道,“這座庭院雖然是古怪,但對於喚城師來說倒是不足爲慮,勞煩師父多心了?”
“這倒也是,你們喚城一途,連城市遺址都是能夠召喚而出,又怎麼會懼怕這小小的庭院呢!”黃奕默默唸叨了一句,在廂房中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去,“爲師這麼晚來,就是想問你一件事情,都說你們奴城師擁有着築夢的能力,不知徒兒能否讓老師開開眼界,讓我看看,你們奴城師到底是如何把夢境裡的東西,通過意念轉化爲現實的東西的?”
“師父有所不知,喚城師公會對築夢之能有些嚴格的規定,不能輕易在人前賣弄,徒兒不敢破戒!”南宮然回答道,他自然不會把自己不是奴城師的事情告訴黃奕,所以只好找了個藉口糊弄了過去。
倘若黃奕真的是因爲南宮然那奴城師的身份,才把他帶到此處的話,那麼這個身份對南宮然來說就有着至關的重要性。縱使黃奕想要撕破臉皮,也要看在奴城師三個字上,好好的斟酌一番。
“難道連爲師都算是外人嗎?”黃奕不滿的嘀咕了一句。
“老師自然是不算外人,但這項能力的使用,確實有着很大的約束,縱使是在南宮家我的父親面前,我也從未施展過!”南宮然道,說起謊來,倒也是遊刃有餘。
黃奕稍有不悅,但並未直接表現出來,他頗覺掃興的下了那座位,道,“時間晚了,爲師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我們就正式開始對那天空之城的尋找!”
南宮然並不挽留,“師父慢走!”
等黃奕離開好一會兒之後,南宮然纔去掩閉那房門,藉着清泠的月光,南宮然自門中向外打量了一眼,看見黃奕離開房間後並沒有走遠,而是駐足在白天呆過的小橋上,定定的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南宮然臉色變化了一些,不動聲色的掩上了房門,重新盤膝修煉,一直到得後半夜的時候,整個庭院都安靜了下來,沉寂中的南宮然忽的睜開了眼睛,離開了房間,走向了廂房前的小橋流水。
黃奕早已經離去。
站在那小橋上,看着遮蔽在溪水下的那口井,南宮然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他在小橋上駐足片刻後,竟是由橋面小心翼翼的下到了湖水中,而看到他所要接近的目標,竟然是水面下的那口井。
南宮然這一奇怪的舉動自然是引得了旁人的注意。也是坐北朝南的那座廂房,不過卻與南宮然差了五個廂房,廂房的門並沒有開動的跡象,但是先前還空空蕩蕩的門口,在下一刻時,便憑空多出了一個人影,他身着一身慘白的長袍,在夜色中頗爲的引人注目。
自南宮然出了廂房,隻身前去那座小橋時,便引起了黃奕的警覺,一直看到南宮然竟然由橋面下到了溪水裡,黃奕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由房間中破空而出。
“嘿嘿,你究竟是忍不住了!”黃奕目不轉睛的盯着小橋的方向,神識自腦海的位置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將整個庭院都是籠罩而進。
在他的監視下,這座庭院的一切動靜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是南宮然的舉動。
“好狡猾的小子”,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黃奕突然罵了一聲,神識快速的自四面八方回收到腦海之中,他的身影也在這一刻淡薄了下去,快速的消失不見。
嘩啦一聲的破水聲與此同時響起,南宮然趟着不深的溪水,重新上到了那橋面上,他皺着眉頭向黃奕所在的廂房位置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出來什麼異常之後,疑惑着收回了目光,重看向了溪水下的那口井,站了有十多分鐘的時間,南宮然搖了搖腦袋,暗道怪異,離開了小橋,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之中。
這算是這個夜裡的小小插曲,很快,南宮然和黃奕的房間陷入了沉寂,再也沒有其餘的聲音發出。庭院雖然詭異至極,但今晚卻是在蠢蠢欲動中度過了一夜,一直到得破曉,這座莊園重新被一片的祥和光芒籠罩在其中。
院牆還是院牆,小橋流水還是小橋流水,假山還是假山。
不過心懷二事的黃奕和空空玄兩人,顯然都沒有睡好。
天剛矇矇亮,南宮然的門便被黃奕給敲開了。
二人到得那昨天到過的小橋流水,一切的意圖便不言自明瞭。
“徒兒,今日便開始築夢對那神識之海取得聯繫吧,爲師我替你護法!”黃奕今日的笑,竟是挑不出半點的瑕疵,更是提前爲南宮然在小橋上鋪了一個打坐用的蒲團。
“有勞師父了!”南宮然倒也不推辭,盤膝落座在那蒲團上,片刻之間已經沉寂下了心神,應該是進入了築夢的狀態之中。
奴城師的築夢之法頗爲玄奇,黃奕也是不敢輕易的打擾,他在旁邊守護了南宮然半天,見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之後,由那小橋進入了涼亭之中,默站了一會兒,終於感覺到有些累了,便坐在了石凳上,微微眯起了眼。
時間由清晨,到得上午,然後日頭又一點點的落下,偌大的莊園再次被一層陰影所籠罩。一天之中,南宮然盤膝的姿勢一動不動,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發生,閉目養神的黃奕卻是屢屢的朝着這邊打量着,但並不能看出什麼來,只能在涼亭中喃喃自語。
他對奴城師築夢一事絲毫不懂,也就不能知道南宮然此時是不是在築夢的狀態之中,甚至後者當着黃奕的面睡覺,他都是不能夠分辨清楚。
因爲奴城師的築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睡覺時的意淫。
夜色漸濃,時間一直推移到了後半夜。
從夢中驚醒的黃奕擡起身子來,朝小橋這邊打量了一眼,發現一切倒還正常後,兩隻眼睛再一次的眯上。
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漫天已經灑滿了光輝,南宮然仍然是寂然不動。
時間在無聲無息的流逝着,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