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
“是啊!”櫻空釋由衷地感概,“我也是這麼認爲。不過,言和畢竟纔是最好的結束。如果一味地論誰是誰非,那麼不知道神界還會有多少人要因爲我們之間的恩怨而犧牲掉生命。將軍,我不願看到無辜的流血。現在看來,金塵大概也是如此認爲。否則,他又怎會同意言和呢!”
言畢,他大笑了一聲。這聲大笑,絕沒有任何諷刺意味,也絕非乾笑。這是他由衷的大笑聲。
“怎麼?”一旁,夜針忽然走到將軍的身旁,微笑着提醒說,“也不請我們進去說話。”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櫻空釋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見見他這名曾在火族大有作爲的上將。至於櫻空釋和金塵口中所說的言和,他一直是心中存疑。這點,無論櫻空釋如何強調,他都不會信以爲真。他相信,不單是他不相信,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會相信。而這其中,也肯定包括櫻空釋昔日最得力的上將,將軍。不過,不相信歸不相信,這樣的話題還是在私下裡再談論好一些。
“嗯嗯。”將軍連連點頭,“對對對!這位兄弟說得很對!”說完之後,他便引領櫻空釋和夜針向城堡內走去。他於櫻空釋走在最前邊,趁衆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他壓低聲音悄聲問,“王,這位,想必就是夜針吧?”
“嗯。”微怔後,櫻空釋輕輕地點了點頭,“將軍怎麼能夠猜得如此準?”
這個問題,他一時之間想不明白。
“呵呵。”將軍低笑,笑聲有些神秘。他將頭輕輕探到櫻空釋的面前,暗紅色的頭髮有一些搭在了櫻空釋的肩頭,“整個神界早就傳遍了。金塵王追殺你,數次都以失敗告終。人人都知道,你身邊有兩個高手,一個叫冷箭,另一個便是夜針。相比而言,浮焰都算不上什麼高手。冷箭樣貌在神界最爲特殊,且又是雪族人。只有夜針,是火族人。而浮焰我又認識,玉幽則是一名女子。這樣一經辨別,任誰都能夠猜到他就是夜針了。”
櫻空釋輕輕怔了怔。然後他擡起頭,便看見了將軍臉上真摯的笑容。一絲笑容也隨之在他的嘴角綻放開來。
“是!”他輕輕點頭,“將軍你說的極是!”
在他的身後,夜針警惕地巡望着四周的環境。無論到了哪裡,他對櫻空釋的安全都絕不會掉以輕心。這是他的職責,更是他的天職!至於櫻空釋和將軍在談論些什麼,他卻一無所知,偷聽別人說話,一直都被他視爲不屑。他自忖,在這點上,他大小還算是一名君子。
寬闊的道路在火族城堡內幾經曲折,櫻空釋一行人便走到了將軍居住的宮殿。將軍略略揮手,他的親信隊伍便留守在了供電的外邊,只有他和櫻空釋,夜針三人走了進去。
明亮的客廳,整齊的陳設。客廳裡,擺放有兩排椅子。平日將臣不在的時候,整個火族內部的事情,大都由將軍負責。將軍已經老了,且性情溫和。所以,他就自作主張,將朝禮之事全部放在這裡來處理。有事的時候,他便會將火族所有的官員召集在他自己的這個客廳裡,商議一些事情。不過,他對每個問題的處理還是很及時的。所以,在他盡心的管理之下,整個火族面貌的發展還是呈現出了蒸蒸日上的景象,讓人覺得很是樂觀。
客廳最前邊,擺放有兩把火紅色的椅子。櫻空釋坐在了其中的一把椅子上,而將軍則站在了一旁,夜針站在了另一旁。
“將軍,”櫻空釋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你別站着。你也快坐吧。”
在這裡,他是客,將軍是主。哪裡有主人站着,客人心安理得的坐着的道理?
“王,”一時推辭不過,將軍屈身坐在了身後的一排椅子上,“你一路辛苦了。我這就坐,你就坐這裡吧。”
他示意櫻空釋坐下。
“不不不!”櫻空釋連連擺手,“將軍,以後你就不要再稱呼我爲王了。我已經不是什麼王了。現在,金塵纔是神界公認的王。我和夜針他們,都是以朋友關係相互來往。所以,將軍,我們也是朋友,沒有身份貴賤、等級分類。將軍,我希望你能夠明白。”
說着話的時候,櫻空釋起身走到一排椅子上。然後,他坐了下來。而將軍,就坐在他的左側。緊接着,夜針也坐在了他的右側。在人少的時候,夜針不會故意總是給櫻空釋戴高帽子。再者,他和櫻空釋一樣,也是遠地而來,就算不累也得找把椅子坐坐,歇息歇息纔是。何況,從進入火族城堡到現在,他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的地方。這就說明,至少就安全而言,他已經不需要再過多操心了。
“王......”將軍的眼眶有些泛紅,可是,在櫻空釋安靜眼眸的注視下,他卻又不能推辭,“我知道,我知道。......櫻空釋,你比以前變得隨意溫靜了。而且,你心胸寬廣,愛護臣民,且不再追求名利。這些,你看,從你身邊這名夜針上將的身上就能夠看出來。”
他含笑帶淚地如此說。他的心,被一片看不到的憂傷牢牢地包裹住了。他知道,櫻空釋的經歷肯定非常心酸。否則,他的變化不會這麼大。
“不是不是。”夜針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就連說話也開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是是是!......哦!我是說,將軍你說的沒錯。釋啊,就是變得平易近人了。不過呢,他一直都很心胸寬廣啊!反正啊,將軍,你就不要再介懷了。”
“嗯。”櫻空釋滿意地輕笑,“將軍,你也不用稱呼我這麼扭捏。以後,你也喊我釋就是了。”
“那好。釋,我也就不再在這些細節上多費口舌了。最近,浮焰怎麼樣了?”
將軍的語氣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淡然。然而,他問的這個問題,卻讓櫻空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怎麼?”將軍又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覺得櫻空釋的反應有些不大對勁。心底,一絲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掠過。
“很好。”夜針接過了問題,他笑着說,“浮焰啊,好着了!現在,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但我覺得啊,她一定會好好的。而且,必要的時候,她對我們的幫助,肯定是不留餘力的。反正,她絕對是我們最得力的助手!”
他並沒有撒謊。浮焰死了,的確是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了。他相信,在天堂裡的浮焰,一定每天都是快快樂樂的。倘若他和櫻空釋再遇上任何危險,浮焰一定會託夢告知的。並且,有她這個天真女孩在天上的祈禱,他們以後的路肯定就好走多了。
“哦。”將軍這才放心下來。他微笑着點點頭,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夜針也附和着連連點頭。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將這個令人難言的問題搪塞過去了。暗暗中,他頻頻向櫻空釋遞了幾個眼神,很顯然是想讓櫻空釋在心底記他一功。
櫻空釋故意假裝沒有看見,不做搭理。
“夜針,”將軍的問題又轉到了夜針的身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不去看看你們飄逸族嗎?”
夜針頓時窘迫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櫻空釋暗暗好笑。
“不去倒也沒關係。”彷彿是在爲夜針開脫,將軍微笑着說,“以前,是我們誤解飄逸族了。夜針,自你走後,新任的飄逸族的王也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不過,他的幻術倒是沒你高。有時候我就奇怪,怎麼你一走,你們飄逸族就沒有多少高手了呢!難道還是說,你偷偷把你們飄逸族的厲害幻術秘籍都給地藏起來了?”
櫻空釋輕輕一怔。然後他大笑了起來。想不到,將軍也會開玩笑了。
“這倒沒有。”他接過了話題,眼神時不時地瞟一旁臉色窘紅的夜針幾眼,“這我作證!可能,是飄逸族百年來就出來這個一個奇才吧。”
算是和夜針扯平了吧。夜針幫他一次,他現在又替夜針解圍。公平了,以後誰也不欠誰。
將軍大笑。笑聲歡悅而亢亮。
宮殿外,人們輕輕怔了怔,接着都輕輕地笑了。好久了,都沒聽見過將軍如此豪爽地大笑 過了。天空中,幾絲雲朵依然在相互追逐。
幻雪神山。
虛擬的刃雪城。
大雪不間斷地飄落。整個世界,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給人的視覺特別乾淨,而給人的感覺卻也特別荒涼。就彷彿,落寞和孤單在這裡糾纏不清。
高空中,依稀有一個黑影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地竄飛着。幻影天宮殿門口,卻只有一個人。玉幽孤零零望着高空中的飛雪,在遲遲地等待着一個人的迴歸。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她的 瞳孔卻寫滿了慌亂,寫滿了絕望。就彷彿,她已經預感到,冷箭此番是再也回不來了。面前的雪地上,有很多淺淺的足跡,卻正被不斷下落的飛雪淹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