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政殿
一夜未睡,沐軒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站在窗邊,不言不語,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啓稟陛下,瑾王殿下求見”隨着陳公公的一聲稟告,沐軒身子微微一動,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知道了,讓皇叔在前殿等朕”
理政殿,前殿
沐軒端坐在龍椅之上,而沐夜則依坐在一側;從沐夜求見已經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了,除了見面時的問候之外,二人一直撥弄着手中的茶杯,一言不發;細細觀察,沐夜淡定自若,十分平靜;而沐軒卻顯得有些急躁,雖然在極力掩飾,可是從細微的動作之中,也能看出一二。
“皇叔,這麼早來找朕,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終於,沐軒還是忍不住了,率先開口詢問到。
“看樣子,陛下昨夜似乎一夜未眠啊,難不成是有什麼心事嗎?”從一進入前殿開始,沐夜就發現了沐軒有些異常;雖然沐軒一直強打精神,可是從微黑的眼圈,還有略顯疲憊的神態中,沐夜還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心有所慮,不能安睡啊”沐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輕輕的蕩了一下杯中的茶葉,淺淺的抿了一口。
“臣也一樣,昨夜側夜未眠”沐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視着沐軒。
“哦,皇叔也和朕一樣?不知道皇叔是爲何事所慮啊”沐軒有些驚訝的看着沐軒,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臉上露出一絲急切的關懷。
“身爲臣子,憂陛下所憂,愁陛下所愁”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沐軒,沐軒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沐夜的眼睛。
“原來如此”或許是已經心知肚明瞭,沐軒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今日,臣是特意來向陛下辭行的”見時機差不多了,沐夜站起身子,向沐軒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辭行?”雖然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一二,可是當沐夜說出口時,沐軒還是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趕緊起身,來到沐夜身旁。
“不錯,現在陛下已經成年了,也親政了,臣累了,也乏了,想遠離這些紛擾,找個僻靜的世外桃源度過餘生,還希望陛下恩准”沐夜向後退了兩步,緩緩下跪,向沐軒行了一禮。
“皇叔,快快請起!軒兒能有今日,都是皇叔的功勞,皇叔要走,是不是因爲軒兒做錯了什麼?如果是,皇叔可以告訴軒兒,軒兒一定改,不過希望皇叔不要走,留在軒兒身邊繼續輔佐軒兒可好?”沐軒一個箭步上前將沐夜扶起,此時卻沒有自稱朕,可見沐軒是如何着急的想挽留沐夜。
“陛下沒有做錯什麼,是臣累了;陛下現在已經長大了,是真正的一國之君了,臣能教給陛下的都已經教了,臣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教給陛下了,還請陛下答應臣的請求”沐夜心意已決,無論沐軒如何挽留,沐夜都不爲所動。
“皇叔,你是不是因爲軒兒親政了,拿走了傳國玉璽和金牌令箭?如果是這樣的話,軒兒給你,只要皇叔留下來,朕什麼都可以給你,傳國玉璽、金牌令箭,即便是皇位,軒兒也可以給皇叔”雙手抓住沐夜的胳膊,沐軒看上去有些亂了分寸;一邊說着,還一邊指了指臺階之上的那把龍椅。
“沐軒......你夠了,你看你這個樣子還是一國之君的樣子嗎?如果我要那皇位,在你父皇駕崩之時,這皇位,就是我的了”沐夜被沐軒的言語和舉動惹怒了,一把將沐軒拉到身旁,痛言呵斥到。
“皇叔......”沐夜態度上,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沐軒無法適應;他萬萬沒有想到,沐夜居然會如此的吼自己,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陛下,臣真的累了,臣在乎的並不是權力的大小,臣也沒有去爭奪權力的**,大越有你就夠了,臣相信,陛下會是一個好皇帝的”見沐軒暫時冷靜了下來,沐夜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彷彿是在安撫沐軒。
“好,既然皇叔執意要走,那朕也不再多加挽留,不過皇叔要告訴朕,你去哪裡”忽然,沐軒推掉了沐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轉身走上了臺階,端坐在龍椅之上;剎那間,如同便了一個人一般,表情嚴肅得有些駭人。
“陛下是想派人監視臣嗎?”沐夜自然明白沐軒所言何意。
“事到如今,朕就直說了吧,以皇叔的才智和仁義,以及現在在朝堂中的威望,如果不爲朕所用,對於朕來說,豈不是一個極大的威脅;而且皇叔的身份又如此的特別;當年父皇都如此忌憚,朕,也不得不忌憚一些;所以,朕有此意,皇叔也請不要見怪”話以說開,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沐軒凝視着沐夜,直言不諱。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我也就直說了,我要去那裡,是不會告訴你的;三代人的恩恩怨怨,是時候應該瞭解了;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們做我們的世外黎民;你不用來找我們,我們也不會去找你,從此之後,皇家的一切,均與我無關”這一次,沒有所謂的君,所謂的臣,只有你,和我。
“既然如此,朕就給你二個選擇;要不告訴朕你的去處,朕讓你離去,要不留下繼續輔佐朕;否則,朕絕對不會讓你走出皇城,走出康寧”怒視着沐夜,此刻沐軒的身上再也看不見什麼叔侄之情,什麼君臣之誼。
“如果我非要獨自離去呢?”看着高高在上的沐軒,沐夜暗自苦笑;他實在不明白,這蒼天難道就是在一個接一個無止境的輪迴嗎?這些年的相處,沐軒,在沐夜的眼中,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可是對於權力,他卻漸漸的顯露出了越來越強烈的**,即便已經貴爲帝王了,卻性格毅然。
“那朕就殺了你”沐軒猛的站起了身子,右手直指沐夜。
皇帝,看似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卻又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人;他要時時刻刻提防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因爲,任何一個人,在他看來,可能都想取他而代之;他能相信的,只有他自己;皇帝自稱爲朕,爲寡人,何爲寡人?寡人,皇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