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尋像是沒有聽到韓熙的質問一般,兀自接過臻兒遞來的絹帕,細細的擦拭着右手的每一根手指,脣邊牽起極淡的笑容。
“倒是表姐提醒了我。我就算再不濟,再徒有其名,也還是雍王府的嫡小姐、大凜朝堂堂的郡主。就算是表姐,也沒有那個資格隨意指摘我。”
她纖手一鬆,絹帕飄然落地,而她面上的微笑愈發燦若青蓮。“我不過是好心告訴她,對位階比自己高的人出言不遜,會有什麼下場!免得表姐以後見到更尊貴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胡亂說話。到時候太師府受到懲罰不說,連雍王府都會受到連累。”
“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鳳七尋,你敢打我,我不會放過你的!”韓悅捂着臉,目光憤恨的盯着鳳七尋咆哮。
“不知悔改!”
鳳七尋冷冷吐出這幾個字,轉身大步沿着小徑離開了。
“鳳七尋,你站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韓悅還想繼續糾纏,卻被韓熙阻止了。“算了小悅,她是郡主,在位階上確實比我們高。”
韓悅氣得一跺腳,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會放過她的,今天我挨的巴掌,日後定十倍奉還給她!”
走出距離韓悅等人有一段路之後,慎兒纔不無擔憂的說:“小姐,悅小姐不是一個會善罷甘休的人,您今天打了她,她一定會懷恨在心的!”
鳳七尋冷哼道:“無妨,韓悅總歸是恨我的,打或者不打她,結果都是一樣。”
“那她萬一要是上夫人那兒告狀怎麼辦?”
鳳七尋看着慎兒一張小臉都糾成了包子,不禁笑道:“你莫不是擔心夫人會爲了這件事懲罰我?”
“……夫人向來袒護韓家的人。”慎兒囁嚅道。
鳳七尋笑而不語,擡頭望了望升過半空的太陽,淡聲說:“夫人現在應該出了祠堂了吧!”
“是的,夫人自三小姐離開後,每天午後都會在祠堂誦經,爲三小姐祈福。這個時間,夫人剛好出了祠堂。”臻兒回答。
“她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們指的是韓悅和韓熙。
“用過午膳沒多久。”
鳳七尋勾脣輕笑,“尚未見到主人家,就在人家府上大鬧了一場,韓悅如果不是蠢到了極點,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忍氣吞聲。”
臻兒心領神會的輕點頭,慎兒則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爲什麼韓悅如果聰明的話,會選擇忍氣吞聲而不是告狀訴苦。
不過她的疑惑很快被沖走了,因爲她們已經來到了瓊花苑。碧綠的湖水中蓮葉田田,初綻的荷花迎風招展,像極了湖中仙子,端的是一股子傲立的風姿。
“哇,好美啊!”慎兒小跑着上前,不禁出聲驚歎。
臻兒也沒了往日的淡漠,大步流星的走到慎兒旁邊,眸子晶亮的望着成片綻放的蓮花。
鳳七尋緩步走在兩人後面,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美景她前世見過不少,可最美依舊不過是王府瓊花苑初綻的蓮花,一蓬蓬一簇簇,都是裹挾着記憶的眷戀。
她脣角的淡笑溫婉似碧璽,細緻的眉眼愈發動人心魄。比起湖中青蓮,她更像是誤落凡塵的蓮花仙子,一顰一笑皆不似人間有。
女子的倩影倒映在湖中,亦落入了某個人的眼中。彼時的男子依舊着了慣常的墨黑錦袍,他倚在枝葉繁茂的樹幹上,狹長的眸子裡都是鳳七尋淺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