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周圍環境的突變,帛淵瞬間出現在了鳳七尋面前,單手緊捏着她的下巴。他的臉也不再是方纔的妖冶無雙,而是變成了死人一樣的慘白,但是嘴脣卻愈發鮮紅,就連身上的紅衣都像是被火燎燒過,滿布着焦黑的窟窿。
“離開?”他重複着問道,聲音暗啞如同鐵器摩擦,“爲什麼要離開呢?我不好嗎?這裡不好嗎?”
鳳七尋回視着他死氣沉沉的雙眼,沉聲質問:“好?這裡有什麼好?別的不說,就說外面所謂的十八層地獄——那些殘忍至極的刑罰,簡直就是泯滅人性!帛淵,你不是審判者,你沒有權力那麼做!”
“呵哈哈哈哈!審判者?我喜歡這個稱呼!”帛淵突然大聲狂笑了起來,而周身的環境再次快速變換。
斷壁殘垣變成了平整光滑的牆壁和地面,焦土荒原也化作了切割整齊的臺階和座椅。累累白骨和泣鳴的烏鴉瞬間消失,呈現在鳳七尋眼前的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地宮,有着堪比皇宮內殿的奢華。
她這才恍然,原來從一開始她看到的就只是一種幻象,而這些幻象會隨着操控者的心情的變化而變化。
幻想消弭以後,帛淵轉身大步走上臺階,坐在了正中雕龍盤鳳的椅子上。
帛淵剛一落座,兩旁衣着暴露的仕女就嫋娜着上前,將他圍繞在了正中。她們或攀着他的脖子,或纏着他的手臂,又或者跪在他腳下,總之是不遺餘力的極盡討好他。
“鳳七尋,你是第一個通過十八層地獄的女子,也是第一個敢公然反駁我的女子!我突然不想找鳳九夜討要什麼報酬了,我——想要你,而且非你不可!”
鳳七尋聞言輕哂,“可是我不想留在這裡,更不想和你有什麼瓜葛!”能想出用這麼殘忍的法子來虐殺他人,帛淵無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惡魔。
“你會的!”帛淵脣角微勾,語氣篤定的說。他傾身向前,捏起跪坐在他腳邊的仕女的下巴,摩挲着她嬌嫩的嘴脣,表情享受的看着仕女爲他迷醉的模樣。
“我從來都不缺少女子,尤其是美豔的女子,只要是我想要的,就絕對沒有得不到的!”
“也從來沒有人可以勉強我。你當然可以如你所願的得到我,只不過是——我的屍體!”鳳七尋秀眉微挑,語氣淡然的回答。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她話裡的決絕。
帛淵眯眼瞧着臺下神情倨傲的女子,“是麼?你覺得我會勉強你?你錯了!我從來不會強迫任何一個女子,因爲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們心甘情願的服侍我!”他伸手指着鳳七尋,“就算是你——也一樣!”
說罷,他便靠躺在椅背上,紅脣微啓,“送七尋姑娘回房,好生伺候着!”
“是!”一個正在討好帛淵的女子站了起來,款款走到鳳七尋面前,坐了一個請的手勢,“七尋姑娘,請——”
鳳七尋冷冷瞥了帛淵一眼,轉身大步向外面走去。
走過曲曲折折、或寬或窄的隧道,鳳七尋始終在思索自己所在的位置。她無法判斷這裡是距離離都很遠還是尚在離都界內,她甚至不能估算出具體的時辰——鬼愁淵建於地下,常年不見陽光,更是不分白天黑夜。
鳳七尋本來想詢問一下領路的女子,可是那女子一副傲嬌的模樣,似乎對她頗有敵意。而且她一個侍候人的奴婢,大抵是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應該也不會告訴她,所以她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
“鬼愁淵是一座地下宮殿,結構錯綜複雜。姑娘最好不要亂闖,免得……”似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帶領鳳七尋回屋的女子掩脣輕笑起來,悠悠補充了一句:“畢竟在鬼愁淵,不是所有人都會像帛淵大人一樣,懂得憐香惜玉的。”
女子話說的隱晦,一方面是警告她最好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不要妄想逃跑,另一方面則是欺她尚未出閣,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故意調笑她,許是想看鳳七尋窘迫的模樣吧!畢竟於帛淵而言,對鳳七尋和對她們的態度,似乎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一個讓帛淵另眼相看的女子,無疑是她們最大的敵人——情敵。
鳳七尋自然聽懂了女子的意思,不過她一個活了兩世,早已嚐盡人間風月的人,又怎麼會在意那些不鹹不淡的調笑?她不屑的輕笑,說:“我還真就不相信了,在鬼愁淵連帛淵這個做主子的都輕易不會動的女人,誰還敢膽大包天的染指呢?”
有一個法則無論到哪裡都適用,那就是權力決定權利——上位者永遠有一般人所無法企及的威嚴和特權,帛淵想必也一樣!
女子被鳳七尋的反問噎住,只好面色訕訕的說:“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帛淵大人看中的女子,所以還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鳳七尋挑了挑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的確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但是她有的是辦法讓人知道,畢竟她又不是啞巴!
不多時,女子在一處石門前停了下來。“到了!”
“多謝!”鳳七尋略一頷首,便想要推門進去。
女子突然在背後冷聲提醒:“鬼愁淵有規矩——不許直呼帛淵大人的名諱!希望姑娘能夠謹記!”
鳳七尋停下推門的動作,脣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規矩是用來讓下人遵守的,我又不是下人?況且…”她轉過頭,粲然的笑容看在女子眼裡,卻頗有些不可一世的感覺。
“帛淵對此都沒有說什麼,你一個奴婢多什麼嘴?”她厲聲叱道。
“你——”
瞧着女子眸底燃起的憤怒,鳳七尋冷笑道:“你可以不滿任何人的任何做法,但是在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意見之前,麻煩先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本!”
說罷,鳳七尋不屑的瞥了女子一眼,轉身推開石門,大步走了進去。雖然身陷囹圄,但她絕不是隨便一個奴婢都可以對她言語傾軋的人!
石門在女子面前緩緩關上,而她面上維持許久的隱忍表情也隨之破裂。
“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什麼?奴婢?呵,現在帛淵大人之所以對你以禮相待,不過是還沒得到你。一旦帛淵大人得到了你,他一定會將你棄如敝履。到時候你的下場,將會比我們更慘!更慘!”女子咬着牙,一臉憤恨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