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炭火燒得很旺,連牆角的海棠花也被捂開了。
兩人面對面,卻都無心觀賞花兒。
鳳霓雲還未抱怨君逸宸大張旗鼓的出現,搞得滿京城沸沸揚揚,流言紛紛,卻見他一臉凝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怎麼了?逸宸。”她最害怕聽到壞消息。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一件聽起來荒誕的事。”他神色嚴肅,在來的途中他已經深思熟慮過,決定將刻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訴她。
鳳霓雲點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他猶豫不決的道:“你信前世今生嗎?就是上輩子不甘而死,今生卻帶着上輩子的記憶而活……”
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害怕她被嚇了,確實,她被嚇呆了,不過不是驚悚,而是驚訝。
“你是重生之人?”她驚問。
“你……不怕?”他嚥下口水,頗爲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被她遺棄。
“這有什麼怕,重生而已,又不是鬼魂附體。”她一邊拍拍他肩膀,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
聞言,他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平安落地,同時也鬆了口氣,他沒有問她爲什麼不怕,因爲這些都不必要了,有愛有信任就夠了,不是嗎?
於是乎,君逸宸花了半天時間將自己前世遭遇的酸甜苦辣娓娓道出,鳳霓雲聽後,終於笑不出來,弱弱的問:“所以你今生活着是爲了報仇?”
她害怕聽到‘是’這個答案,人一生若只爲仇恨活着那便如同行屍走肉,沒有喜怒哀樂,那他們在一起如何走一輩子?
顯然,他沒讓她失望。
“從前是,遇到你之後不僅僅是,今日之後不是了。”
“此話何意?”
太高深了,如同禪語,她不懂。
“沒遇到你之前我活在復仇的世界裡,一片黑暗惡臭;而你就如一縷陽光出現在我世界,替我將黑暗驅除,給我溫暖和笑容,所以,我不會爲了報仇不顧自己死活,因爲我想和你攜手到老。且今日小五一句話點通了我,從今往後我不會一直想着報仇,想着前世。我要逃離這個枷鎖,活出今生不一樣的精彩,與你一起攜手看遍山河雋永,你願意嗎?”
“我願意!”
十指相扣,四目相對,兩心相交,一生一世。
此濃情蜜意之時,鳳霓雲沒有提及自己穿越之事,不是耍心機不信任,而是她完全把自己當做古代人了,她穿越過來時便是嬰兒期,所以才覺得不必多說。
兩人難免互訴衷腸一番,難捨難分。
以至於過了很久,君逸宸纔給她說起大皇子的之事,無非你是囑咐鳳霓雲切莫完全信任大皇子,又提及大皇子奪嫡心思,聞言,鳳霓雲心中自有一杆秤,也暗暗下定決心與大皇子保持距離。
悉知,她的一言一行在衆人眼中都代表了鎮南侯的立場,所以她不能馬虎。
哎,可惜以後又少了一個玩耍的夥伴,從前以爲大皇子與世無爭可深交。
君逸宸白日拜訪鎮南侯府一事傳着傳着就變了樣。
傳得最兇的是,小王爺對雲郡主一見傾心,不顧病體親自拜訪,只爲多看她一眼便滿足了。
於是乎,他們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在京城中沸沸揚揚,也讓人心生忌憚。
一個手握重兵諸侯,一個皇家親王,強強聯合,必讓當權者心生忌憚。
所以,兩人分開後,各自被約談了。
君逸宸被榮親王逮到書房裡密探一夜,鳳霓雲被皇帝召進宮中。
御書房內,鳳霓雲落落大方的立在中央,任由皇帝怪異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而不爲所動。
不畏皇權,這做派,簡直逆天!
御書房內默默良久,皇帝終於開口先問了她一個不明所以的問題。
“你可知朕緣何召你進宮?”
她愣了愣,然後一本正經道:“陛下天子之意,臣女不敢揣摩,也揣摩不透。”
明明是懶得猜,她的小心思可瞞不過皇帝。
皇帝板着嚴肅的臉,彷彿鳳霓雲踩中他的老虎爪子,正發怒呢!
“大膽!別人的心意你敢揣摩,朕的心意就不敢揣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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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的質問讓鳳霓雲頓時跪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心裡想,皇帝是有病吧!你管被人揣摩與否,哼,更年期的老男人真不好對付。
當然,這些話鳳霓雲不敢宣之於口,跪在地上,低頭悶聲不語。
大有聽之任之的姿態,無聲的抗議,皇帝陛下,隨您怎麼說,反正我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您能奈我何?
等您老人家說得口乾了,我給您端茶倒水解渴!
當然,皇帝沒有瘋,很快收斂自己的情緒,玩起了變臉遊戲,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
笑容爬滿他的臉,溫和得像大叔,語重心長道:“雲丫頭啊!你是不是喜歡逸宸啊,他病怏怏的怕活不久,和你不合適。”
這不是暗示君逸宸要早亡,她要當寡婦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是得忍,誰叫您是天子呢!
鳳霓雲不搭話,任他說得天花亂墜。
“你看朕的幾位皇子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關鍵是身體健康,不如你挑一個做夫婿,比如逸博,同你一定能情投意合的……”
他喋喋不休將自己兒子推薦了一遍,鳳霓雲聽着,迷糊了,暗自揣測皇帝是何意。
果然大人物的心思,她猜不透;她就說自己更適合在沙場上拼殺嘛,這京城暗涌太複雜,扭曲的思想她看不懂。
對今日皇帝種種怪異的行爲,她猜不透索性不猜了,最後被煩得不行,直接扔下一句‘我就是喜歡病秧子,清瘦易撲倒!’。
可謂擲地有聲啊!這般豪情壯志感天動地,最後,傳來皇帝贊同的聲音:“朕果然沒看錯,雲丫頭兇猛,有乃父之風,朕很欣賞。”
兇猛?這是夸人的話嗎?鳳霓雲嘴角抽搐,不太甘心的接受。
“但是,你不能嫁給逸宸做正妃。”皇帝道。
“爲什麼?”鳳霓雲猛然擡頭,高聲質問。
不做正妃,做小妾嗎?怎麼可能,她堂堂郡主,手握大權,美貌與智慧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