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清一見,就有些急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心裡卻翻騰起來:如果沈珞漓真的進了天牢,雖然明天就能被放出來,但是這等羞辱,卻不是小事兒。
他剛要開口,沈珞漓卻突然向傅凌天行了一禮,起身的時候緩緩說道:“陛下,微臣雖然沒有什麼好爲自己辯解的,但是有一件事兒需要問問蘇大人。”
傅凌天正愁沈珞漓不吭聲,他沒辦法開口,一見沈珞漓打算反駁,急忙點頭,沉聲說道:“沈愛卿,你說!”
蘇鴻軒原本以爲把沈珞漓打入天牢已經成爲板上釘釘的事兒,沒想到沈珞漓在他最爲得意放鬆的時候,突然又弄這麼一出。
他左眼瞬間眯起來,微微抽搐兩下,看向沈珞漓,冷冷說道:“沈大人有什麼想問的?”
沈珞漓含笑問着蘇鴻軒:“蘇大人,據下官所知,大人您最喜歡舞文弄墨,對於文房四寶更是珍惜,不知道是不是?
”
蘇鴻軒明知道沈珞漓這話裡有詐,可是他珍愛文房四寶是出了名的,如果此時否定,反倒壞事兒,他沒有出聲,眯着眼點了點頭。
沈珞漓也跟着點了一下頭,突然話鋒一轉,提到另一個事兒上:“下官近日聽聞有一個考生花大價錢買了一個七彩琉璃硯臺。”
沈珞漓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蘇鴻軒一聽到七彩琉璃硯臺,瞬間臉色就難看起來,只不過他控制的很好,只是一瞬,如果不是沈珞漓餘光一直盯着他,估計也看不見。
“沈大人,你要是沒有什麼別的說的,那就一切都交給京兆尹來處理吧!”蘇鴻軒不想再讓沈珞漓說下去,生怕沈珞漓繞着繞着再繞道他的身上。
可是沈珞漓怎麼會讓蘇鴻軒順心,嘴角依舊含着一點兒笑意,緩緩說道:“只是本官又無意間聽到,蘇大人這幾日得了一見寶物,愛不釋手,好像正是這七彩琉璃硯臺。”
“!”蘇鴻軒自從得了這個硯臺,立馬就藏起來,就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瞪大雙眼驚恐的看着沈珞漓,心中詫異:她是怎麼知道的!
蘇鴻軒覺得沈珞漓只是在詐他,他除了最初的詫異,瞬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淡定,他冷笑一聲:“沈大人,您可真愛說笑,老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硯臺?你是怎麼知道的?”
“蘇大人,有還是沒有,讓人看看您書房的藏寶閣,不就知道了?”沈珞漓這回可是半分不讓了,她雲淡風輕的看着蘇鴻軒,卻把蘇鴻軒逼得額頭泛起細密的汗水。
蘇鴻軒怎麼都沒想到沈珞漓居然連他把東西放到哪兒了都知道,他還想垂死掙扎,梗着脖子,硬挺着說道:“沈大人,難道是你故意栽贓老臣?”
“蘇大人,這可就是您開玩笑了,蘇府層層守衛森嚴,下官又怎麼可能栽贓陷害。”沈珞漓即使被蘇鴻軒倒打一耙,仍舊雲淡風輕。
蘇鴻軒滿臉憤怒,額頭佈滿細汗,沈珞漓淡定自若,兩個人這麼一看,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蘇鴻軒心虛。
傅君清一直在等着開口的時機,只是這個時候他要是開口,在外人看來,就是變相的幫沈珞漓,沒到最後一刻,他還是忍住了沒說話。
傅凌天可忍不住了,這件事兒鬧了這麼半天,他也有點兒惱了,開口說道:“蘇大人,讓人去你府上看看不就水落石出了。”
“陛……陛下,這對老臣可是奇恥大辱啊!”蘇鴻軒一聽傅凌天的話,頓時就慌了,匆匆掃了沈珞漓一眼,眼中含恨。
“這有什麼?沈愛卿還說自己是無辜的,蘇愛卿你還要把她押入天牢,如今沈愛卿有質疑,自然也是要查清的,有何羞辱?”
傅凌天說到這兒,語氣瞬間低沉了一份,看向蘇鴻軒,心中一直以來的那種怨恨全都發泄出來:“還是說蘇愛卿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你要讓朕處事不公!”
“老臣不敢!”蘇鴻軒見傅凌天真生氣了,也不敢在說什麼,只是要是讓人去搜查他的藏寶閣,那就壞了。
那裡面可不止只有七彩琉璃硯臺,還有別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有些是皇家物品,蘇鴻軒迅速做了一個決定。
蘇鴻軒立馬跪下去,沉重的說道:“老臣確實收了七彩琉璃硯臺,但是和此次春試沒有關係啊!”
他突然想到一個推脫的辦法,蘇鴻軒猛地轉頭看向沈珞漓,冷哼說道:“沈大人,如今看來,是你故意要陷害老臣吧!”
“你先是讓你堂哥買下七彩琉璃硯臺送到老夫府上,然後在讓幫他考場作弊,再在殿試揭穿他,即使把你也陷入了不利之地,可是到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老臣。”
蘇鴻軒自說自話到這兒,又轉頭看向傅凌天,哀嚎一聲:“陛下,老臣冤枉啊!沈珞漓其心可誅!實在是最婦人心啊!”
這話傅凌天其實是不愛聽的,現在他想要打擊蘇鴻軒,討好沈家,所以蹙眉不語,轉眸看向沈珞漓,等着看她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沈珞漓垂眸看向蘇鴻軒,眼睛微微瞪大,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緩緩說道:“蘇大人,您這是把天下的女人全都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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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開國先帝可是說過,‘女子有才,亦同男子一樣可同爲官員。’難道您是看不起本官嗎?”
“你!你簡直強詞奪理,老臣說的只是你一人,又怎麼扯上天下的女子?沈大人,你莫要強詞奪理,還是先解釋解釋你陷害老臣的事兒吧!”
蘇鴻軒說到這兒,冷哼一聲,不屑的低聲說道:“還是沈大人詞窮,所以才左顧而言他,想要轉移陛下、百官的注意力?”
“蘇大人,所以的關鍵都在沈斌身上,對他嚴刑拷打一番,不就知道他到底賄賂的是誰?”沈珞漓說着轉頭看向一直在旁邊兒看着的沈斌。
沈斌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沈珞漓會提到他,乍一聽嚴刑拷打,從小被嬌生慣養的他瞬間嚇得更是癱軟在地上。
“沈愛卿說的有理,賄賂的是沈斌,他若說實話,就留他一命,如果不說,那就亂棍打死。”傅凌天這話說的格外的無情,就好像說一個無關痛癢的事兒似的。
“沈斌,你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否則慎刑司的刑法可不是你這細皮嫩肉的公子承受的了的,到時只怕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珞漓的聲音壓得很低,瞬間又讓氣氛緊張了一分,沈斌瞬間嚇得打了一個嗝,就在守在門口的太監要上來拉人的時候,沈斌瞬間頂不住這巨大的壓力。
“我招!草民招!”這個時候沈斌還把希望寄存在蘇鴻軒的身上,他轉頭看着蘇鴻軒,可是蘇鴻軒只是兇狠的看了他一眼,根本就沒有要救他的意思。
這一眼看的沈斌瞬間渾身一顫,想到之前蘇鴻軒的警告,話到嘴邊兒,又說不出了,要是他把蘇鴻軒招了,只怕他全家都會遭殃。
“沈斌,你今天說了,也不會殃及你的家人,可是你要是不說,只怕他們也會受到牽連,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沈斌一聽瞬間清醒過來,要是惹惱了皇上,他的九族還是被誅,而沈振威可是如今赤手可熱的大將軍,傅凌天自然不會爲難他們一族,可是他這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們可就逃不了。
“是!蘇鴻軒!”沈斌終於受不了強壓,招了出來。
蘇鴻軒腦袋頓時嗡的一聲,他轉頭盯着沈斌,警告道:“沈斌,是不是沈珞漓威脅你了?你放心,本官一定會護你家人周全。”
沈斌是實在受不了了,也不管了,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是你!我聽聞你喜歡文房四寶,就買了七彩琉璃硯臺,想要賄賂你。”
“沒想到你很痛快的答應了,但是有一個條件,說一旦事發讓我說是我遠房親戚沈珞漓做的。”
“我如此信任你,可是現在想想,你就是利用我想要陷害沈珞漓!陷害我堂妹!是我傻!居然賠了夫人又折兵,上了你的當!”
這可算是峰迴路轉,在場的大臣們一個個都跟看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戲一般,現在目瞪口呆,就連傅君清都不知道應該是什麼反應了。
蘇鴻軒愣了一下,仔細一想,瞬間明白了,他伸手顫顫巍巍的指着沈珞漓,只說出一句話來:“你!一步步你全都算計好!”
蘇鴻軒說完,又氣又惱,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精明瞭一輩子,居然從頭到尾都被沈珞漓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給算計了,他被氣的猛地嘔出一口血來,倒在地上。
傅凌天看着蘇鴻軒被氣成這樣,心裡其實很痛快,只是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他猛地站起來,表示關切:“快傳太醫!”
說完這話,傅凌天看向沈斌,沉聲問了一句:“你所說句句屬實?”
沈斌早就被驚嚇和高壓弄得心力憔悴,顫顫巍巍的吐出一個字:“是!”
傅凌天聽後,重重嘆了口氣,看着被太醫當堂診治的蘇鴻軒,語重心長的說了句:“蘇鴻軒,你真是糊塗,居然爲了一己私仇,徇私舞弊!”
蘇鴻軒雖然說不話,可是能聽見傅凌天的話,他氣的想要反駁,動了動卻什麼都說不出,只能越聽越氣。
“蘇鴻軒雖然欺君罔上,但是念在他是兩朝元老,就撤了蘇鴻軒的職,回家養老吧!”傅凌天說完又做了下去,低頭的一瞬間,嘴角微微上揚,明顯解決了蘇鴻軒這個老狐狸,他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