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珞漓和傅君清正站在考場內,考場裡已經沒有人了,他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沈珞漓掃了一眼四周,伸出手緩慢的拂下傅君清抓着她胳膊的手,回了一句:“到時你就知道了,靜觀其變。”
傅君清突然想到什麼,看向沈珞漓眼裡透着詢問,正好沈珞漓也擡頭看向他,兩個人對視一眼,沈珞漓輕輕點了點頭。
傅君清恍然大悟,他收回自己的手,雖然心中還是有疑惑,可是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他忍下心中的疑惑,率先離開春試會場。
春試七日後,出複試成績,選取四十人蔘加殿試。
沈珞漓等到人羣散去,站在大榜旁邊兒,從前往後看,當看見第三名的時候,視線停住。
她微微一挑眉,默唸出聲:“沈斌。”
站在旁邊兒的時雨見沈珞漓一直盯着這個名字看,看了看四周,見天色已晚,都沒什麼人了,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大小姐,這個人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這個姓氏……”沈珞漓說到這兒,想了想,沒有繼續說下去,回身看了時雨一眼,“我們回去吧。”
“啊?啊!”時雨原本還以爲沈珞漓要在這兒多呆一會兒,沒想到突然就說要回去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點頭跟上。
“大小姐,明天的殿試您去嗎?用提前幫您準備好官服嗎?”時雨跟在沈珞漓身後半步,突然想起如果明天沈珞漓要參加殿試,那一早起來就要把官服準備好的。
“去,我作爲副官當然要參加。”沈珞漓一想到明天的殿試,就覺得肯定不會如表面那般風平浪靜。
“大小姐,您最近又瘦了,吃的實在是太少了,而且似乎更加畏寒了。”時雨一邊兒嘟囔一邊兒把手中的披風給沈珞漓披上。
如果時雨不提醒,沈珞漓倒還真沒注意自己瘦了,她下意識的伸出手看了看,果真骨節似乎更加的分明。
“您可得多吃點兒,
自從您和白公子……啊!”時雨說着說着突然發現不對,急忙低下頭,匆匆道歉,“對不起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沈珞漓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很久沒有聽過白子墨的名字了,乍一聽,一愣,回過神兒就看見時雨一副惶恐的樣子,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回去吧,今晚做些肉菜,我應該補補身子了!”沈珞漓似乎才意識到最近清瘦的有些厲害,她還真從來沒有把自己落寞的精神和白子墨聯繫在一起過。
剛剛聽時雨這麼一說,才猛地反應過來,似乎真的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只是沈珞漓如今是不允許自己有半分軟弱的。
“行!奴婢回去就讓人準備紅燒肘子,五花肉,燒魚,糖醋排骨……”
沈珞漓一聽,瞬間腦海裡聯想到那些油膩膩的畫面,瞬間腦袋都大了,她急忙打斷時雨的話:“準備一樣就行,我一個人又能吃多少。”
時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聽沈珞漓要吃肉,興奮的過頭了,吐了吐舌頭,小跑走到沈珞漓身前,跳上馬車,去給她掀開簾子。
第二天殿試,按理說沈珞漓的身份只能站在最後,但是這次春試是傅君清和她主持的,所以沈珞漓便站在傅君清的身旁,站在了最前面,蘇鴻軒都站在了她身後的位置,
殿試開始,四十位考生站在大殿中間,是好是壞,單單這麼一站,就已經體現出一大部分了。
坐在龍椅上的傅凌天板着臉,讓他原本就略顯陰鬱的臉更加的滲人,他端坐在上,等了一刻,才緩緩開口:“開始吧!”
整個殿試十分的順利,只是到了沈斌,一直沉默的沈珞漓突然向前一步,行了一禮:“陛下,對於沈斌考生的試卷,微臣倒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一問。”
傅凌天原本就有些煩了,一聽沈珞漓要說話,心中自然歡喜,但是皇家威嚴還要保持,他便只擡了擡手,示意她開口問。
沈珞漓又向前兩步,走出大臣隊伍,這個跪在殿前的沈斌頓時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整個人也喘息起來,沈珞漓還沒問什麼,他就顯出一副心虛的樣子。
站在傅君清身後的蘇鴻軒向這兒看了一眼,臉上透着一點兒焦急,只是再轉回頭的瞬間,卻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沈珞漓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考生,硬是讓氣氛更加的緊張,這才緩緩開口:“沈斌,請你給本官解釋一下你文章的意思,有一些地方,本官不是很明白,比如第三段和最後兩段。”
沈斌一聽,原本跪的筆直僵硬的身子頓時一軟,癱坐在地上,他額頭上原本細密的汗珠也變得碩大,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滴在地上,聲音細微,可是在安靜的大殿上仍舊清晰。
“沈斌?”沈珞漓帶着一點兒質疑,聲音上揚,這麼一問,沈斌更是慌張,吞了口口水,立馬衝傅凌天磕了一個響頭。
“陛下饒命啊!陛下,草民,草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這一嚷嚷,瞬間在安靜的大殿裡驚起千層浪。
雖然沈斌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這行爲、眼神兒已經出賣他了,在場的大臣全都是人精,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
別的大臣算是事不關己在看熱鬧,參加這次春試的十餘位大臣可一個個面如死灰,紛紛伸出手擦額頭上的汗。
因爲這事兒是沈珞漓變相查出來的,他們自然不會懷疑沈珞漓,下意識的看向蘇鴻軒和傅君清,想要知道這事兒應該怎麼辦。
傅凌天自然也明白怎麼了,瞬間大怒,一拍手下的扶手,冷聲喝道:“是誰?”
這一聲低喝,滿朝惶恐,呼啦啦的跪下去一片,只是卻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
沈斌早就癱軟在大殿之上,他眼神兒閃爍的看着沈珞漓,正巧沈珞漓也轉頭看向她,兩個人的視線相對,沈珞漓突然發覺有點兒不對。
沈斌這時突然哭喊一聲:“沈大人!堂妹你救救我啊!”
這一聲,在場的大臣們瞬間倒吸一口氣,就連傅君清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是沈珞漓的堂哥?他猛地轉頭看向沈珞漓,如果這是真的,那沈珞漓肯定脫不了干係了。
沈珞漓也微微詫異,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堂哥?只可惜這是文科殿試,沈振威作爲武官,沒有在場,否則還可以問上一問。
但是沈珞漓知道,這個沈斌敢說,就必然真是她的堂哥,當初她看見這個名字就覺得有些眼熟,恐怕正是這個緣故。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朕問的是你們誰徇私舞弊了!沈斌,是誰?”傅凌天耐心全無,這幾日後宮剛剛消停,這前朝又出現徇私舞弊的事兒,怎麼能讓他不震怒。
沈斌被傅凌天這麼一呵斥,更加的膽戰心驚,視線卻一直看着沈珞漓,這個舉動算是讓有心人全都看向沈珞漓。
“堂妹,你說了會保我進入前三甲的,你怎麼還偏偏問我爲難我?難道一開始你就要害我?”沈斌越說越氣憤。
這回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凝聚在沈珞漓的身上,沈珞漓頓時成爲衆矢之的,她沒有出聲,沉着臉看着癱在地上,伸手指責自己的沈斌。
傅凌天當然選擇相信沈珞漓,只是難以堵住悠悠衆口,便問了一句:“沈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回陛下,微臣並不清楚,說實話,微臣對這位所謂的堂哥沒有一點兒印象,更何來說出保他進入前三甲的話。”
沈珞漓臉上沒有半分猶豫,接着說道:“再說,如果真是微臣徇私舞弊,又怎麼會自找苦吃,反倒質問他?”
“你!你我小時候有些私仇!肯定是你一開始就想害我!用這種法子讓自己擺脫嫌疑!”沈斌不知道爲什麼一口咬定沈珞漓。
沈珞漓正要開口,一直沒說話的蘇鴻軒卻突然開口了:“陛下,老臣認爲沈斌說的也不無道理,一般人都會認爲率先責問沈斌的沈大人不會是徇私舞弊之人。”
蘇鴻軒突然話鋒一轉,聲音驟然拔高一度,眯着眼睛看着沈珞漓說道:“但是萬一沈大人爲了一己私仇,劍走偏鋒呢?”
蘇鴻軒這個兩朝元老一開口,原本肅靜的朝堂瞬間更開了鍋似的,幫着沈珞漓說話的年輕大臣也有,看不慣沈珞漓平步青雲附和蘇鴻軒的也有,一時間亂成了一鍋粥。
傅凌天沒想到蘇鴻軒回在這個時候開口,簡直是火上澆油,他這麼一說話,這事兒便不能不了了之了。 &&~
傅凌天不滿的看了蘇鴻軒一眼,心中想道這個老不死的,如今幫不上忙了,還天天給他添堵。
蘇鴻軒自然感覺到了傅凌天警告的眼神兒,但是他進入就是要整治沈珞漓,可以時還要給她拉下馬,甚至讓她有牢獄之災,否則難消他一直以來的心頭之氣。
“沈愛卿,你有什麼要爲自己辯解的嗎?”傅凌天沒辦法,只能看向沈珞漓,希望她能有自救的辦法。
沈珞漓卻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臣問心無愧,沒什麼好爲自己辯解的!”
蘇鴻軒原本還以爲詭計多端的沈珞漓必然會想到什麼開脫的話,沒想到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心中大喜,急忙開口想要作實了這件事兒。
“陛下,既然事關考場作弊這等大事兒,爲了還沈大人一個清白,還是把沈大人和沈斌一同收押,仔細審問。”
蘇鴻軒心想這次就算不能把沈珞漓拉下馬,也要讓她進監獄住幾日,即便她將來無罪釋放,也會受到朝堂文人的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