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洋洋灑灑的下了七天,紀夕顏也在牀上躺了七天,今天終於能下地,猛地推開窗子,看着外面昭示冤屈的大雪,她眼裡帶着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冷酷和期待。
頭七!今天是全家人的頭七,也包括自己。
想到這裡心臟暮然一痛,一股怨氣涌了上來,紀夕顏心裡一酸,這身體的原主人也是被自己以爲的親人利用陷害,墜馬慘死。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幽幽說道:“沈珞漓,你我都遇人不淑,遭受卑鄙小人所害。以後我就是你,我就是平定將軍府的嫡長女沈珞漓!我就是知道庶母、庶妹陰險狡詐的沈珞漓!我就是清楚傅凌天、蘇翩然蛇蠍心腸的沈珞漓!他們,一個都跑不了!”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窗櫺,關節泛白,“不死不休!”
話畢,心中那股堵塞瞬間消失,這身體裡原主人最後的一點兒怨氣也已經散去。
沈珞漓臉色帶着剛剛病好的蒼白,望着城西的方向,輕聲呢喃:“等我……”說完剛要轉身,就聽見身後有動靜。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沈珞漓蹙了一下眉頭。
人未至聲先到。
“哎呀,大小姐,您這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怎麼就起來了。”伴着略帶尖利的聲音,身着暗紅色大襖,一臉贅肉的劉嬤嬤進來了,細小的眼睛裡滿是緊張慌亂。
沈珞漓回過身來,平了平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袖,勾脣淡淡一笑,這一笑讓劉嬤嬤愣了愣,沈珞漓少了平時的囂張跋扈、怪異的男裝,雖然容貌略顯稚嫩,可是這安靜美好的樣子,一顰一笑的樣子,實在是一個美人痞子啊!
“劉嬤嬤,怎麼無緣無故的下起雪來了?本大小姐養傷這幾天發生什麼了什麼有趣兒的事?”沈珞漓裝似不經意問了一句,劉嬤嬤回過神兒來。
她笑嘻嘻邊把端着的食盒擺到桌子上邊說:“大小姐你可不知道,第一商賈紀家,那一家子居然是妖星降世,要禍害聖上的天下,這不惹怒了老天,所以纔出了這異象!”
“妖星?居然有這等妖孽,這場大雪一下,一定得耽擱父親回來的日子,實在是可惡!”沈珞漓說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劉嬤嬤手一抖,湯差點兒灑了,不過看沈珞漓又恢復到以往暴躁易怒的樣子,心裡暗笑一聲。
“可不是!真是該死!”劉嬤嬤順着沈珞漓說了一句,然後把手中的湯遞了過去,“大小姐,快趁熱喝,上好的補藥,老奴特意抓來給大小姐補身子的!”
沈珞漓輕輕嗅了一下,帶着一股淡淡的特殊花香味兒,如果不是她這種販賣過藥材的人根本不會聞出來
。
這種花,平時也做藥物,吃了不會致命,但是如果天天吃,那就會漸漸影響智力,並且讓人易怒。
放在嘴邊兒的碗又被她放下,擱在一旁的桌子上,劉嬤嬤一見沈珞漓把藥放下了,臉立馬僵了一分,不過隨即湊了上去試探的問道:“大小姐,這是您平日最愛喝的湯藥,今兒這是……”
“劉嬤嬤,這藥是母親吩咐的?”沈珞漓裝作不經意問了一句。劉嬤嬤立馬奉承道:“可不是嗎?大夫人一直關心大小姐身體特意吩咐的。”
沈珞漓一聽,勾脣一笑,特意吩咐的,吩咐的好啊!沈珞漓的父親是平西大將軍,她去世的生母是三朝元老當朝太傅最疼愛的小女兒。
母親去世後大夫人面上對她十分的寵愛,但是心裡卻一直把她當做眼中釘,處之而後快,只可惜沈珞漓的身份地位太高,別說父親疼愛,就是外公那一家她也招惹不起。
如今外公到別的國家處理事情,看來父親要從邊關回來,大夫人終於裝不下去,着急要除掉她了,話鋒一轉:“這藥是你親自抓的?”邊問邊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劉嬤嬤。
劉嬤嬤一愣,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不是嗎,大小姐您忘了,老奴會一點兒調理之術,平日裡您的藥可都是老奴管的。”
“哦?那可真是辛苦劉嬤嬤了。”
劉嬤嬤掃了一眼那一碗藥,心裡有點兒慌亂,但是面上卻依舊謙恭:“哪兒的話,老奴從大小姐六歲起就照顧您,自然盡心盡力了。”
“嗯,既然這樣,以後這補藥,做兩份,一份兒就賞給你了,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沈珞漓說着把這碗湯藥端了起來,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