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伸出手扶了她一下,順手把哨子接過來,這就是他們認主了。
但是她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這一男一女兩個暗部護衛她死之前還未訓練完,當初她本來是想送給傅凌天做爲驚喜的,好保他平安。
只是那日被急匆匆請進宮裡,她以爲傅凌天敗北,留了一手,把玉牌放在她事先做的宮牆暗格裡,沒想到今日卻陰差陽錯的幫了自己。
沈珞漓其實更多是想笑的,自嘲的笑,不過這種酸楚的心思只存在了一瞬間,她眼裡便又是一片清明。
那如古潭一般的雙眼死死的緊緊的盯着暗鳶,雖然散漫卻透着不容忽視的氣魄,就連暗鳶都微微錯開她的目光。
沈珞漓想了想,外面的探子應該都是白子墨的人,今日暗鷹和暗鳶來了,白子墨一定會知道,她也沒必要再和他掖着藏着了:“第一道命令,從今天起你們在暗處把所有探子都處理掉。”
“是,暗鳶領命。”沈珞漓揮了揮手,暗鳶頓時一個後翻身,窗子快速的動了一下,人就消失在夜色中,可見輕功了得,根本不是涼月和時雨能匹及的。
沈珞漓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躺回牀上,有了他們兩個,以後就方便多了,至少不會一言一行都暴露在白子墨那。
第二天,沈珞漓站在院子裡看着面前放的那株曇花,伸出腳,踢了踢花盆,眼裡卻滿是不在意,還透着點兒不耐煩。
梅見一看沈珞漓險些把花盆踢翻,驚呼一聲,急忙走到花盆邊兒,行了一禮:“大小姐,這好歹是白公子送來的,聽說這兩天就能開花了,曇花開花多不容易的事兒,您這是怎麼了?”
沈珞漓看着這綠了吧唧的葉子,根本沒什麼興趣,反倒是透着一點兒煩躁,昨天她才把白子墨放在院子外的探子除去,今天他就派人明目張膽的送來曇花。
這白子墨到底又打什麼主意呢?
“派人查了,這花沒毒?”沈珞漓看了一邊兒垂首的涼月,涼月一聽,猛地擡頭,看着沈珞漓皺着眉頭,滿眼質疑煩悶,沒忍住捂着嘴偷偷了了一些。
沈珞漓看着涼月,不明白她笑什麼,眨了眨眼睛,然後又伸出腳踢了踢這盆讓她煩悶的花,有點兒羞惱的問道:“笑什麼?”
涼月這才覺得自己逾越了,急忙行了一禮,不過眉眼裡還是帶着笑意:“沒有毒,只是尋常的曇花,不過品種很名貴。 ”
“我是問你這丫頭笑什麼呢?”難得輕鬆一會兒,沈珞漓也起了玩心兒,逗弄氣梅見來。
沈珞漓上輩子爲了傅凌天那個畜生,自己殫精竭慮,什麼小女兒家的事兒都沒見過,曇花她還真沒見過,如此一想,沈珞漓說着又收回腳
。
“我是覺得,小姐似乎還從來沒有被誰弄得如此煩悶呢,這個白公子也是一個人物!”涼月一說完,梅見也反應過來,看了看沈陸離剛剛收回的腳,也跟着捂嘴輕笑起來。
涼月雖然跟着沈珞漓不久,但是說的真的很對,以前的沈珞漓看誰不順眼,哪會忍,直接出手收拾。
而如今的沈珞漓更是不會吃半分虧的,何時讓人弄得這麼鬱悶,這還真是大姑娘嫁人頭一回!
涼月和梅見最近性格開朗許多,沒以前那麼拘謹,纔會和沈珞漓開開這種玩笑。沈珞漓一挑眉頭,也不惱怒,只是自顧自的輕嘆一聲:“應該說是個瘟神。”
夜櫻一路小跑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曇花,大眼睛轉了一下:“大小姐,白公子送來的禮物,咱們是不是應該回個禮?”夜櫻的聲音十分的清脆,長得也甜美,一笑起來,人畜無害的。
“哦?夜櫻你不說,本小姐到是忘了這事兒呢,白公子送的這個曇花本小姐喜歡的不得了,不知道送個什麼東西能表達本小姐的心意。”在仁和別人送禮,爲了禮貌不論關係好不好,確實有回禮一說。
“大小姐,既然想表達您的心意,那不如用金蠶絲繡個獨一無二的香囊,白公子一定喜歡!”夜櫻一副爲君分憂的樣子,表情十分的真誠。
“金蠶絲倒是個好主意,只是本小姐不會繡香囊啊!”沈珞漓一臉很贊同夜櫻的主意,卻又露出爲難的神色。
夜櫻一聽,急忙提議道:“大小姐,奴婢可以爲您分憂,奴婢繡香囊很快的!”
沈珞漓沒有開口,梅見倒是有點兒急了,夜櫻說這話肯定沒安好心思,估計和大夫人那邊兒有關係,想要提醒沈珞漓,可是又不敢多話,生怕壞了沈珞漓的事兒。
哪知沈珞漓突然一笑,眼裡帶着讚賞看向夜櫻:“還是夜櫻你乖巧,梅見,一會兒你把金蠶絲給夜櫻,夜櫻你繡完了就幫本小姐送去。”
梅見一聽沈珞漓這話,下意識的就皺起眉頭,擔憂的看了沈珞漓一眼,欲言又止。
夜櫻才走的沒有身影了,梅見就沉不住氣了,她走到沈珞漓面前,滿眼的擔憂:“大小姐,讓夜櫻去送……只怕有詐啊!”
梅見雖然知道夜櫻有異心,也贊同沈珞漓除了她,但是要她親口說出來還是有點兒費勁,不過大小姐的安危最重要,她還是磕磕巴巴的把她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
沈珞漓卻不在意,揮了揮手,示意梅見靠過來,然後低聲在她耳邊耳語幾句,梅見一聽,一臉愁容霎時消失,鬆了一口氣一般點了點頭:“奴婢這就給夜櫻送去。”
“去吧。”沈珞漓衝梅見說了一句,轉頭看向涼月,“涼月,你讓阿忠悄悄端一盆院子裡的花,和我出去一趟,本小姐這般性情的人,送人東西怎麼會假手於人?”
沈珞漓出門的時候,穿的十分的低調,而且敲得是質子府的後門,只等了一會兒門就開了
。
剛要進去,就聽見一聲清淺略帶戲虐的笑意:“沈大小姐這是來和本公子私會的嗎?居然專挑後門進?”
沈珞漓揮了揮手,阿忠就抱着一盆不知道是什麼的花走上前,然後憨厚的一伸手,把花盆一把放到一個看門人的懷裡,真誠的說道:“這可是本小姐特意從景天運來的花,算是還禮了,白公子可得好好笑納啊!”
白子墨回頭看了一眼看門人懷裡抱着的花,明明就是仁和遍地都是的牡丹,這沈珞漓也真能瞎扯。
不過他也不戳破,笑的柔情蜜意的,一開口就深情款款:“多謝珞漓這番心意了,本公子真是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來到這兒之後,珞漓還是第一個在乎本公子是否想家的人……”
“……”沈珞漓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她來送這花一是提防夜櫻,二就是不想欠白子墨什麼東西。
她聽着白子墨絮絮叨叨還沒停下來,直接轉身往回走,連句再見都懶得和他說。
“珞漓!”白子墨卻突然喚住沈珞漓,沈珞漓被他這一聲聲親暱的稱呼噁心到了,但是雖然沒回頭卻也停住了腳步。
“謝謝……”白子墨的聲音很輕,卻傳到了沈珞漓的耳朵,她微微一愣,眼裡閃過一點兒自己都不明白的神色,然後繼續向前走。
夜櫻第二天晚上纔出現,一張小臉兒通紅,沈珞漓正半躺在軟蹋上,閒得無聊正翻看着一本詩集,心思卻一半兒在不久前時雨和她說的消息上,還有一小半在琢磨白子墨到底要幹什麼。
她看見夜櫻進來了,一副想要叫她還不敢叫她的樣子,也不出聲,沈珞漓放下書,看向夜櫻:“怎麼了?”
“大小姐,白公子給了回信,說邀您明天這個地方相見。”夜櫻說着遞上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張揚但是細看會看出一點兒都不大氣。
沈珞漓接過紙條,故作緊張的看了一眼:巳時,城西夫子廟。那地方雖然不偏遠,可是平時沒有幾個人,倒是偷雞摸狗的好地方。
“白公子還說了什麼?”沈珞漓說完把紙條捏在手中,一提到白公子語氣都透着一點兒緊張。
夜櫻一看沈珞漓這麼在乎白子墨,心裡一喜,這樣沈珞漓肯定不會懷疑她了,急忙開口說道:“白公子說有重要的事兒想和大小姐您說,具體什麼事兒,他怎麼會告訴奴婢這個丫鬟,不過大小姐,奴婢看白公子的樣子十分的着急,您還是去看看吧!”
“白公子有重要的事兒找本小姐?”沈珞漓一聽,立馬坐了起來,一副着急的樣子,“既然這樣,那本小姐現在就去找他,幹嘛還要拖到明天?”
夜櫻立馬慌了,她急忙伸出手拉着沈珞漓:“大小姐,白公子說是明天找您,一定是有什麼安排的,您這樣冒冒失失的就去了,只怕弄巧成拙了
!”
沈珞漓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等到明天,看看白公子要做什麼。”
夜櫻一聽,這回是真的笑了,笑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沈珞漓裝作沒有看到,吩咐夜櫻去處理別的事情把她支開了。
沈珞漓拿出金哨子,輕輕吹了一下,哨子似乎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不消一刻,窗子微微動了一下,屋子裡就多了一個暗鳶。
沈珞漓打開涼月從李家拿回來的小盒子,這裡面裝的全是各種靈藥,她直接打開第二層,裡面有一個小小的暗格,她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暗鳶。
“明天就這樣……這樣……”沈珞漓輕聲說道,看着暗鳶離開,沈珞漓攤開手掌,把手中的字條放在涼月的手中,眼裡閃過一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