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景仁宮中,蘇翩然一聽到紅箋說東方玉死了,整個人愣了愣,緊接着雙手扣緊扶手,咬着牙問道:“怎麼死的?”
紅箋心裡忐忑不安,低頭說道:“說是被自己的毒藥毒死的,但是老爺覺得這事兒很有蹊蹺,已經派人去查,只是什麼都沒有查到!”
“查不到……”蘇翩然低喃一聲,短暫驚訝過後,冷哼一聲,“還真是不中用,這就死了,枉費本宮對他還頗有期望。”
紅箋一直低着頭,心中卻頗爲感慨,蘇翩然把每個人都當做自己手中的棋子,棋子碎了,她是沒有半分難過,反倒嫌棄棋子碎末髒了手。
“不過死的也好,東方玉一死,葬禮上護國夫人一定會回來,到時定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蘇翩然一邊兒說一邊兒用腳順了順趴在自己腳邊兒的阿郎的毛,阿郎立馬擡起頭,諂媚的吐着舌頭,那樣子和家狗無異,一頭狼失去了野性和狗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蘇翩然輕哼一聲,眼裡帶着一種勢在必得的神色,她似乎心情很好,難得伸出手揉了揉阿郎的頭。
蘇翩然揉完突然想起什麼,心中一陣煩悶,自從這阿郎吃了紀夕顏的腳之後,她一見它總是時不時的想起那一幕,覺得頗爲噁心。
蘇翩然揮揮手,示意人把阿郎帶下去,一邊兒拿起絹布擦手,一邊兒問道:“圖紙還沒找到?”
紅箋一聽,急忙擡頭,眼裡帶着欣喜,說道:“回娘娘,今天中午圖紙被奪回來,只是傷了三個墨家商鋪的人,但是我們的人僞裝成沈府的人,故佈疑陣,他們應該不會查出是蘇府的人。”
“哦?真的?”蘇翩然一聽頓時興奮起來,直起身,眼神灼灼的看着紅箋,急切的問道:“圖紙呢?”
“怕飛鴿傳書不安全,還在路中,大約明早能送來。”這也是紅箋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回報,現在圖還不在她的手中,生怕出什麼差錯,讓蘇翩然白高興一場,到時她這腦袋估計也就保不住了。
“好,圖紙到了,你重重有賞!”蘇翩然得意的一笑,視線瞥向殿外,這個方向正好是景語蓉宮殿的方向。
今晚傅凌天又宿在了景語蓉那,蘇翩然不屑的哼了一聲,伸出手慵懶的攏了攏自己的頭髮,她就看看,等到圖紙到手,她景語蓉還能囂張幾日。
蘇翩然眼睛一轉,囑咐一句:“這件事兒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能讓陛下知道!”
這張圖紙蘇翩然還得放在手中當做一張底牌,如果讓傅凌天知道,只怕這底牌也成不了底牌了!
“是,奴婢知道!”紅箋見蘇翩然心情好,心中鬆了口氣,正要退出去,蘇翩然想到什麼,低聲說了一句:“護國夫人要是真回來,替本宮請她!”
“是!”紅箋又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整個景仁宮大殿瞬間安靜下來,蘇翩然看着鍾粹宮內燈火通明,漂亮魅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陰毒。
東方玉死後的第三天,東方尉源府上設靈堂,所有人都到齊了,沈珞漓並未早到,因爲她知道東方尉源府上上上下下恐怕沒有一個人歡迎她。
沈振威不放心,特意等沈珞漓一同去,還帶上了沈碧佳,沈思聰年幼,便讓他留在家裡。
靈堂內一片肅靜,沈珞漓剛進去,東方尉源一見到沈珞漓,二話沒說,瞬間把手上的杯子扔在地上,低喝一聲:“你來幹什麼,滾!”
沈珞漓一身素衣,臉色慘白,看着東方尉源眼裡帶着一絲哀傷,對於他這般無理的呵斥也沒有反駁,反而默默的承受。
接着沈珞漓由時雨扶着微微屈身行了一禮,禮貌周全,反倒顯得東方尉源很無禮取鬧。
“舅父請您節哀!”沈珞漓說話的時候,東方尉源一直怒視着她,看着沈珞漓這樣就覺得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氣的額頭上青筋都起來了。
這時東方夫人走過來,一見是沈珞漓,瞬間低喝一聲:“就是你害死我的玉兒!”她吼完直接衝向沈珞漓,那架勢明擺着就是和沈珞漓拼命。
好在沈振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東方夫人,纔沒讓她那長長的指甲劃到沈珞漓的臉,沈碧佳一見東方夫人衝着沈珞漓來的,急忙擋在沈珞漓身側。
沈珞漓今天就是要扮柔弱,所以她紅着眼睛退到沈振威和沈碧佳身後,一臉心有餘悸的看着東方夫人。
東方夫人氣的雙眼通紅,一見沈振威居然攔着她,喪子之痛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雙手亂舞。
她一邊兒掙扎一邊兒罵道:“沈振威,你鬆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居然害死我的玉兒,我要讓這個小賤人償命!”
沈振威一向和東方尉源一家不和,自從東方清雅死後更是沒有什麼交集,再一想東方雅是他們送入沈府的,差點兒害了沈家,沈振威也惱了。
他虎目一瞪,沒有半分退讓,死死的拉着東方夫人的手,沉聲壓抑的說道:“嫂子,你要是再無理,欺負老夫女兒,休怪老夫不客氣!”
沈振威算是給東方夫人面子了,還叫她一聲嫂子。
“好你個沈振威,你不客氣一個看看!”東方夫人直接和沈振威槓上了,說着還脖子一伸,一副潑婦的樣子。
就在氣氛僵硬到一觸即發的時候,東方文海從裡面拄着柺杖走出來,看見鬧成這個樣子,一跺柺杖,低吼一聲:“夠了!”
老爺子身強體健,這一聲吼中氣十足,東方夫人瞬間閉嘴。
沈振威一見自己岳父來了,知道東方尉源一家不敢再放肆,他便用力一甩東方夫人的手臂,哼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卻把沈珞漓護在自己的身後。
“公公!她怎麼來了!玉兒的仇人怎麼能來!”東方夫人衝着東方文海就開始撒潑,吼着吼着就失聲痛哭起來,極其的難纏。
東方文海老爺子寒着一張臉,冷哼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你公公?我以爲你眼中已經沒有我這個老爺子了!”
東方文海說着敲了敲手中的柺杖,東方尉源一見自己的父親動怒了,急忙上前把自己夫人拉到自己的身後,象徵性的喝了一聲:“鬧什麼鬧!”
東方夫人掃了一眼四周,見所有賓客全都在這兒看熱鬧,也察覺到不好,嚎啕大哭漸漸的變爲抽噎。
但是她那一雙小眼睛卻仍舊惡毒的盯着沈珞漓,那樣子就好像隨時逮到機會就要把沈珞漓碎屍萬段似的。
沈珞漓站在沈振威身後,波瀾不驚,見到東方夫人偷過來的惡毒目光,反倒是不屑的輕輕勾起脣角,看的東方夫人氣的險些沉不住氣。
沈珞漓躲在沈振威的身後,她這個表情只有東方夫人看見,她氣的夠嗆卻也不敢突然發難,只能更加陰毒的盯着沈珞漓。
“今天是玉兒的葬禮,你們都給老夫安靜點兒,有什麼事兒平安葬了玉兒之後再說!”東方文海低喝一聲,三朝元老氣勢一散發出來,葬禮瞬間安靜下來。
東方文海畢竟年紀大了,之前趕路回來的疲憊還沒有完全消除,葬禮安靜下來之後,他便回到後堂休息片刻,等待稍後下葬的時候再出來。
東方尉源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沈珞漓,不過想到一會兒自己的女兒就要回來,他心中冷哼一聲,緊繃的身體稍微放鬆下來,這回即使報不了仇,也要把沈珞漓羞辱個夠。
沈珞漓的看了一眼東方尉源,見他目光變了,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似乎算漏了什麼。
這時沈振威的軍中同僚似乎有急事兒,拉着沈振威要到一旁聊幾句,沈振威放心不下沈珞漓。
沈珞漓見父親的同僚似乎很着急,給了沈振威一個安撫的眼神兒:“父親,這裡人這麼多,您不用擔心,再說我身邊兒的時雨會一些拳腳功夫,他們傷不到我。”
沈振威聽沈珞漓這麼說,又看了時雨一眼,見她確實根骨健碩,是會些功夫的,點了點頭,還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照顧好你家小姐!”
他又看了一眼沈碧佳,囑咐也讓她小心,防範於未然,這纔跟着這個同僚到後邊去了。
經過剛剛東方文海的那一聲呵斥,東方尉源一家雖然看着沈珞漓眼光不善,卻也沒有誰在來找茬了。
沈珞漓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和沈碧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眼睛卻一直注視着四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葬禮上似乎少了一個最爲重要的人!
沈珞漓正納悶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一陣喧鬧,她回頭看去,就看見一身素白衣服的女子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走進來。
這女子面帶難以言喻的背上,手上還拿着絲絹,正在拭淚,她一進來,其他賓客均讓出一條路,態度十分的恭敬。
沈珞漓看着她,雖然不認識,但是大致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她應該就是東方尉源的大女兒,東方琦。
東方琦嫁給了先皇最小的弟弟武陵王,武陵王英勇善戰,卻在十年前戰死沙場,先皇便封了東方琦爲護國夫人,她自從十年前喪夫之後,在護國夫人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雖然她閉門不出,可是是仁和唯一一個護國夫人,身份尊貴,又因武陵王的關係頗受百姓愛戴。
沈珞漓正想着,突然聽到一聲低喝,聲音帶着一點兒陰毒和怒火:“見到本夫人,你爲何不跪!”
沈珞漓一聽,緩緩擡起頭,當看見東方琦伸着手指着自己,正是衝她低喝時,終於明白剛剛東方尉源爲什麼起初還氣急敗壞,很快卻又恢復到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了。
原來他們早就等着東方琦當中羞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