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風冥心中越來越冷,若真是這樣,那個青離國的老皇帝,當真是可怕至極。
他看着馬叔的臉色,已經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怪不得,哪裡有人會心甘情願對你好,教導你培養你,將你當成親生兒子來對待。
“哼,他真當我們父子,是他的子孫嗎?”
北辰風冥冷笑一聲,將視線落在馬叔身上。
“既然你有辦法和那人聯繫,替本王告訴他,若是他敢傷害王妃,本王定然會讓他最在乎的江山覆滅,本王發誓……說到做到!”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無比認真,無比凝重。
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一直縈繞在馬叔胸口。
他斂起眉梢,馬叔蒼老的臉皮上,微微抽動着。
王爺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所以他心裡明白,北辰風冥這些話,絕不是妄言。
王爺本就無心權術,若不是因爲生在這裡,不得不面對,他寧願自己成長在一個普通家庭之中。
北辰風冥頓了頓:“還有,父王的仇本王定會報,這些不勞煩他費心了!”
拆房大門打開,外面的丫鬟對馬叔說道:“馬叔,王爺決定放了你,你走吧!”
馬叔心中一暖,王爺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殺他。
在他外面那層堅硬壁壘的深處,還藏着人間最柔軟的感情,只不過這些情感,給的人不多而已。
馬叔嘆了口氣,雙手顫抖,他佝僂着身子從拆房邁出,一絲陽光照在他臨到暮年的身體上。
“老了,老了!”
他嘆了口氣,腳步蹣跚的離開王府。
青離國威武輝煌的大殿之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身穿赤紅色的蟒袍,坐在龍椅之上,拿着一封十分絕密的信件。
老者的面容陰沉不定,他微微蹙着雙眉,撫摸上上面的一段字跡。
那段字跡,便是北辰風冥之前所說過的話。
老者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老臉上含着一抹笑意。
“不錯,有吾當年的風範,不過吾說過,誰都可以,唯獨這個女人……不行!”
老者伸手,將信件在手裡揉捏成團,片刻之間,包括手中的信件連同面前的桌子,應聲而碎。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嚇得全部跪倒在地,一些宮女戰戰兢兢的將碎末全部收了起來。
“來人!”
“奴才在!”
“命令全部血煞出動,不管是用什麼方法,也要讓那個女人,消失在長孫殿下面前!”
幾個太監嚥了咽口水,爲老皇帝口中的女人感到可惜。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裡惹到老皇帝了,讓老皇帝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
幾個太監下去,老皇帝嘴角劃過一抹冷意。
花白的髮絲蘊含着濃濃的歲月氣息,那雙眼,卻不顯一絲蒼老。
“朕要見識見識,你的能耐到底有多少!”
烈王府內,戚曦收拾了一些東西,和北辰風冥整裝待發。
閒了這麼久,答應炎卿玉的事情,也到了該辦的時候。
將王府之中的事務處理完,兩人一同出了王府,炎卿玉早早坐着馬車,等在了門外。
“烈王妃,王爺,這裡!”
坐在馬車之中的炎卿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上車。
北辰風冥和戚曦一同上了偌大的馬車,戚曦這才說道:“回赤炎的只有你一個人嗎?皇甫子言呢?”
炎卿玉臉上含着笑意:“他已經被皇上封了鎮南王,他和自己的親衛軍隊要一起走,咱們只要跟在隊伍後面就好,還能省心些!”
鎮南王?倒是不錯,離開皇城以後,天高皇帝遠,從此便可以逍遙自在了。
更巧的是,赤炎國就在大邱國南方,這次正巧和他們一路。
炎卿玉忽然回身,在後面拿出了一個包裹來。
她面上有些凝重,將被布包裹的盒子,放在了戚曦手中。
盒子十分沉重,要用些內力才能將其拖起來。戚曦雙眸疑惑的看着炎卿玉,不解她爲和給它這種東西。
“王妃,王爺,你們打開看看!”
北辰風冥伸手將上面的布扯開,露出裡面有些眼熟的盒子來。
揭開盒蓋,一柄帶着古樸之氣的重劍,出現在北辰風冥眼前。
他伸手握住劍柄,整把劍,輕盈到如同它的手臂一樣。
北辰風冥雙眸微亮:“這是上次在宴會上見過的那柄劍嗎?”
“正是,王爺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是這柄劍的主人吧!”
“你是怎麼拿到手的?”戚曦記得上次,皇甫雲已經將這把劍留在庫房之中,炎卿玉是偷出來的嗎?
炎卿玉神秘一笑:“我可做不到,不過三皇子可以!”
皇甫子言?這次那小子倒是幫上大忙了。
戚曦看上劍柄上面的凹槽,“玉姐姐,這裡是要放什麼的?”
炎卿玉一愣,旋即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十分珍貴的寶石吧!”
炎卿玉不知道,戚曦也沒有再問,不過得到了這把劍也算是好事。
北辰風冥將劍鞘拔下,露出了裡面十分鋒利的劍刃,他面上露出滿意之色,隨手將其交給了戚曦。
“曦兒,這個你先保管着!”
戚曦點點頭,裝作將寶劍放在盒子裡,卻在須臾之間,存在了空間之中。
炎卿玉並沒有發現不同,吩咐馬伕趕車離開。
跟上出城的鎮南王軍隊。
一個月的時間悄然流逝,皇甫子言不捨的和他們在邊境告別以後,三人又走了十多天的時間,總算到達了赤炎國中。
馬匹噴着熱氣,周圍的空氣溫度高上許多,赤炎國小鎮的街道上,百姓穿着和大邱有些不同。
這裡看上去風氣十分開放,也許是天氣十分炎熱的緣故,女子穿着那種露出手臂的衣着。
顏色鮮豔,看上去十分像是那些少數民族的服飾。
馬車走在大街上,迎來了不少人異樣的目光,畢竟赤炎國是小國,來自其他國的人並不太多。
炎卿玉下了馬車,在街邊買了一些吃的拿了上來。
“過了這個鎮子,前面便是赤炎城,那裡便是赤炎國君所居住的地方!”
赤炎國地勢果然險惡,坐着馬車走了十多條山路才轉到這裡來,要不是有炎卿玉帶路,恐怕一般人早就迷失在石陣之中。
北辰風冥點點頭,一身清涼慵懶的靠在馬車內的軟榻上。
長髮散了下來,如黑色瀑布般,看上去散發着濃濃涼意。
他精緻的眉眼間,隱藏着一抹十分舒適的味道。
戚曦眯着眸子瞧了瞧他,“王爺不熱嗎?”
“本王身上穿着御用的青玄錦,冬暖夏涼!”
戚曦嘴角抽了抽,竟然有這麼好的東西都不告訴她:“本王妃怎麼不知道王府裡還有青玄錦那種東西?”
北辰風冥無辜的看着戚曦:“布料不多,當初只做了這麼一件,早知道這裡如此熱,本王就提前讓那些繡娘將本王這件給王妃裁剪一件好了……不過後來想到王妃不會穿本王的舊衣,就沒有動手!”
用他那件給她裁剪?
戚曦無語,還是算了吧,別人穿過的她纔不會穿,等有了時間,她一定要自己做一套。
若是冷的話,還可以動用內力爲自己取暖。
可是體內的內力本就偏向熱性,再遇上那麼大的太陽,戚曦感覺自己都要燃燒起來了。
炎卿玉畢竟是這裡從小長到大的人,早已習慣了這種天氣。
“赤炎國曆代以來都是這樣,巫長說,這是一種詛咒。”
她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這個赤炎國留給她的只有傷痛,如今她所有的親人都已經死了,她一定要爲其報仇。
“詛咒?”戚曦無奈的笑了笑,她一向不相信什麼虛構的東西,這裡氣候炎熱,也不過因爲地理位置不同而已。
“是呀,可笑的是,巫師每年,要需要一個童男童女來祭天,彷彿成爲了習慣一般,所有人都已經麻木了!”
炎卿玉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這個國家剛愎自用,從來不去外界,若不是娘是外界來的人,她恐怕也會變成外面那些人一樣。
戚曦心中微寒,這個國家不大,整個國家加起來,能有大邱三個城池的大小就不錯了,說的好聽是一個國家,說的難聽一些,不過是一個家族而已。
彈丸之地內還會出現這種事,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麼想的。
北辰風冥頷首,輕啓朱脣:“公主殿下,你說你母親是外來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娘沒和我說那麼多,當年她無意闖進了這裡,被皇上看中成了赤炎王妃,只不過因爲一些事被打入冷宮,裡面的原因,也只有娘知道了……”可是,她娘已經死了。
戚曦見到炎卿玉陷入痛苦回憶,她笑着說道:“玉姐姐,反正已經來了,不如到處轉轉好了!”
炎卿玉感激的看了戚曦一眼,從沉默中走了出來。“這裡我都很熟悉,一起走走吧!”
三人從馬車上下來,才走出不遠,就看見前面出現一片混亂。
外面天氣炎熱,平常百姓出來的時候不多,見到這樣的場景,炎卿玉也有些疑惑。
“娘……娘……”
一道小女孩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隨即便是一個女子略帶瘋狂的嘶喊:“雙兒……雙兒,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她,不要帶走她啊……”
炎卿玉心中一沉,雙眼瞬間紅了起來,戚曦有些不解的拉住她的手臂,她回頭說道:“我都忘記了,過兩天便是祭天的日子了!”
戚曦詫異的鬆開手,任由炎卿玉衝到裡面。
北辰風冥雙眸微沉,站在戚曦旁邊說道:“曦兒,咱們也去看看!”
兩人並肩而立,因爲衣服穿着有異,不少人將視線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一種柔和卻十分強硬的力道硬是讓十分擁擠的人羣分開一條道路。
兩人像是在林間漫步,比起周圍擁擠的狼狽的人羣,二人顯得風度十足。
炎卿玉蹲在一旁,將一個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旁邊一個婦人坐在地上,緊緊的拉着炎卿玉的手痛哭着。
炎卿玉雙眼紅着將一個小女孩抱在懷裡,她目光凌厲的掃了一眼拔出長劍的赤炎官兵。
“我要了你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