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仁氣的手有些哆嗦,拼命的咳嗽起來。這個時候南宮昭難得的出來圓場。
“國丈大人莫要激動,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先退朝,給國丈大人上杯茶。”
衆人鬆了一口氣,這樣的戰場很容易傷及池魚的。還是早日脫身的好。
說完這些,又嚴厲的對着吳明軒說道,“吳卿過分了,國丈大人是好心,爲了我們的社稷着想!”
吳明軒誠惶誠恐的對着吳忠仁說道,“國丈大人,在下言語過激。還望海涵,不過在下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針對您的意思。”
言語之誠懇,可是吳忠仁豈會不知這是吳明軒和南宮昭唱的戲,一個做白臉一個做紅臉。
瞬間臉又漲紅、拼命咳嗽起來,“老臣、老臣身體抱恙,先回去了。”
“哎,國丈大人,身體要緊,朕還需要你呢。”
吳忠仁鬱結,若不是因爲自己的年歲大了,再加上吳皇后實際已經被南宮昭軟禁起來,自己何至於這樣?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可是想到當年南宮昭答應自己的話,不僅冷笑起來,哼,無論怎樣,你南宮昭都動不了我的!
回到御書房,南宮昭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吳卿,對於吳忠仁沒有必要如此。”
吳明軒心裡嘆了一口氣,“是,昭皇大人。”
“恩,我相信你能處理的好,不過近日這個情況如此糟糕嗎?”
他點點頭,“不止如此,我已經聽到一些風聲,很多人已經懷疑到了楚凰的身上,並且知道她就在您身邊。”
“若是這樣,事情就要抓緊了。總之關於軍事方面,你一定要和郝連將軍協調好,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要向我彙報,你說得對,無論如何,都不適合開戰了。”
吳明軒心中一動,自己這邊沒有要開戰的意思,那麼就是……“昭皇,你是擔心承將軍……”
“這件事情,還不要聲張,雖然楚凰在這邊,但是我看不透承顏。所以還是小心一些好。”
“是!”
南宮昭來到楚凰的住所的時候,被楚天翔告知她出去了。
他沒有向之前一樣發了瘋的去找,他知道真正的楚凰已經回來了,雖然沒有了武功,可是卻還是那麼的強大。
楚天翔挑挑眉,“你似乎對於她去哪裡了,一點都不感興趣。”
南宮昭放下書,難得的安靜,他也要打破。“我爲什麼一定要感興趣,她有自己的事。”
楚天翔做恍然狀點點頭,“哦,有道理。”
南宮昭不理他一個人的發神經,雖然手裡拿着書,卻一個字都沒有看下去,他怎麼會不關心,只不過他認爲自己沒有了這個資格去關心。
晚上吃完的時候,楚凰提議,“南宮昭,我去你那裡住吧,最近你總是出宮不安全。”
南宮昭笑了笑,雖然有些猶豫,還是點頭,“好。”
楚凰倒是沒有想到南宮昭會這麼痛快,解釋起來,“你放心,我不會找你那些嬪妃皇后的麻煩的。”末了還加了一句,“只要她們不來招惹我。”
惹得南宮昭又是一笑,“我沒有妃子的。哦,只有一個吳皇后,不過她那裡我吩咐過任何人都進不去,包括我。”
這點楚凰倒是沒有想到,突然變得有些甜蜜起來,一晚上嘴都是上揚的。
是啊,楚凰,有了你,我的眼裡怎麼還會容得下別人。
有了你,即便失去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晚上睡覺的時候,楚凰在南宮昭的懷裡悶聲悶氣的說道,“你喜
歡男孩,還是女孩?”
南宮昭沒有想到楚凰會說這個話題,認真的想了想,“男孩。”
楚凰在他的肚子上掐了一把,“哼,沒有想到你也會這樣。”
南宮昭呲牙咧嘴,自從她沒了武功,從來沒有在她的面前顯示內力,怕捂上了她,如今可好,自己反倒是傷痕累累。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是這些凡人的事情交給他做,我陪着你走遍天下可好?”
楚凰心裡滿滿的都是甜蜜,“我倒是想要一個女孩子,把我從沒有享受過的,叫她好好的享受一遍。”
南宮昭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手穿過她的脖子,把她抱在懷裡,這個女人,自己要用全部去呵護她。
後半夜,她幽幽轉醒,眸子裡全部是深深的悲哀。
原來,楚凰,你的前半生就是這樣度過的啊。
在冷清的月光照射下,她的臉那麼的蒼白無力。
什麼無名少主、楚國遺孤。
什麼戰戰兢兢、權謀戰術。
可是這些個她已經忘卻的,卻全部成爲了她的責任。
原來,你逃避的不是誰在你身邊的這個人啊,你逃避的是這不可避免的碰撞。
楚凰,是不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天,所以你才選擇這種方式。
所以,你怕我回憶起來嗎?
可是怎麼辦呢?
你已經全部都想起來了。
你已經完全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了。
月光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的絕望,越發的透亮和寒冷。
他在這一刻醒了,他對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骨子裡。
她一呼一吸,他都知道是不是舒服。
所以,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她的悲哀。
那一夜,他閉目難眠,那一夜,她整夜哭泣。
南宮昭的心痛到撕裂,那種無能無力的他幾乎要出聲吶喊,可是隻有緊緊的抱着她假裝睡着。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想起,那麼隔在他們之間的又豈止是兒戲。
家國天下、民族興旺、他們所有逃避的東西現在全部大白天下。
楚凰,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楚凰還記得在觀城的時候,孫大人對自己說道,“塵世情薄,切當珍惜!”楚凰笑着看着身邊這個男人,她感謝這一年多來的楚凰,叫她也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珍貴。
叫她如此的毫無顧慮的愛上了這個人。
過了今天,她楚凰就是那個楚國公主了,是世界上最不能愛上他的人了。
楚凰簌簌的眼淚滴在他的胸膛,竟然那麼的滾燙。
原來不是因爲忘卻,所以變得愛哭起來。
原來是明白愛一個人如此的難,所以想哭。
她看着他熟睡的面孔,比之前的俊美多了一份剛毅,這些年來上位者也爲他的不羈多了一份威嚴。
她拿起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南宮昭,我要你記住這樣的痛,因爲我愛你也愛到了骨子裡。
胳膊上傳來的痛,或者說撕咬,牽扯着他更疼。
他不能睜眼,不能安慰,對於這些,他知,她也知。
所以他只能側身背對着她。
楚凰不知道,那一刻,南宮昭也流下了淚。
和她的一樣滾燙!
天氣已經漸漸的變冷,轉眼之間已經入冬了,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像是迴避一樣,她在後宮,他在朝廷。明明距離更加近了,可是心卻越來愈不能在一起了。
這一日她依舊穿着寬大的大紅袍服上邊繡着翱翔九天的鳳凰配合着金絲滾邊,好不扎眼。
三千青絲傾斜下來,配上妖冶的妝容,竟然沒有一絲的違和感,那份浴火重生之後的樣子,多了一份睥睨天下之姿。
身邊的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楚凰,留個宮女分成兩排拿着她的裙襬,拿爐的、開路的前前後後加起來竟然超過二十幾人,若是不知道的,看着陣容定以爲是皇后娘娘駕到。
突然後邊的一個宮女腳底打滑,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楚凰的裙襬沾上了泥漬,只見那宮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娘娘,娘娘饒命,奴才罪該萬死。”
瞬間,現場鴉雀無聲,無一人敢求情,這個後宮一直是死氣沉沉的,出了一個被軟件起來,他們看不到的皇后娘娘之外,沒有其他的女眷,所以當皇上吩咐他們一切聽從眼前這位美得不真實的女子話之後,他們就知道,這個人的權力超越了皇后娘娘。
雖然這個娘娘從來沒有發過一次怒,但是也從來沒有笑過,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的氣勢,叫他們不寒而慄。
那麼的冰涼入骨,叫人不得不相信,下一秒她開口,便是代表着死亡。
果然,“那就按你自己說的辦吧。”
啊,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可是她卻一個眼神都沒有在施捨過去,直接的轉身走掉。
只留下那位宮女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雪地裡,不言不語。
剛剛她說罪該萬死……
……
楚凰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退下了所有人。沒有人發現,她藏在袖子裡的手隱隱在發抖。
突然門吱呀一聲打開,逆着光,看不清晰,可是楚凰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沒有說話,從新把手放回袖子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不怕南宮昭再罰你什麼嗎?”
吳明軒笑笑,“我來看你,是得了昭皇陛下的批准的。”
“哦,可是我卻不向以前那樣,想要見你了,怎麼辦?”
吳明軒沒有把她的話認真,雖然他知道楚凰已經全部恢復,但是畢竟那一年多的生活方式,已經叫她不能完全的當個冷血的人了。
他坐了下來,沉思了片刻還是說道,“楚凰,若是難受,你大可說出來,或者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可以,沒有人會怪你,所以你大可不必的在一個宮女的身上撒氣,我已經把她交給內務府的嚴辦了,你就消消氣吧。”
楚凰沒有說話,不叫他看出自己的表情,站了起來,背對着他,“說完了?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吳明軒看着楚凰的背影,她的體型又恢復了之前那樣的纖瘦,反而變得更加的憔悴,即便是她塗抹了太多的脂粉,但是他還是通過她那雙眼睛看出來了。
心裡嘆口氣,向之前她失憶那樣的日子,是不是永遠不會再有了?
“楚凰,昭皇大人叫我來是想要告訴你,無論怎樣,你要注意身體,雖然你已經恢復,但是畢竟舊疾還都在。”
楚凰精神一顫,“他爲什麼不自己來說。”
吳明軒苦笑,他那樣的人,什麼都考慮的到,還不是怕你見了他更加的爲難。
可是他卻不能這樣的告訴她,“昭皇大人公務繁忙,最近……”
“好了,我不想聽,你可以走了。”
至始至終,她不再回頭,吳明軒又說道,“昭皇宣的御醫,一會就過來,給你好好檢查一下。”
楚凰擺擺手,叫他趕緊走,見沒有說反對,吳明軒鬆了一口氣,總之今天的任務是完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