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分不清楚誰是誰，那是在誰在喊她，誰在她的耳旁交談。
掙扎，卻無能爲力。
想要就這樣往下沉，任由自己去哪就去哪，不再掙扎。
眼前一幕幕的閃過，它們像一股力量，生生將她扯了回去，聲音漸漸的清晰，偶爾能分辨誰是誰，卻在下一刻又掉回深深的漩渦裡，如此周而復始。
也許真的太累了，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來回的折騰讓她連想試試的想法都不想，最後放棄時，耳邊的聲音就會清晰……
……
數日後。
等李偉霆進屋時，那兩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氣。
誰能想到，當初兩個至高無上的男人，會爲了一個人，變成如此的模樣。
似乎感覺到了李偉霆的動靜，韓恕兩眼深凹，低喃着：“找到人了嗎。”
“皇上，那邊來消息，已經有白蘇的消息了，只是……”
李偉霆猶豫了下說：“家族那邊有阻饒，還有齊國的阻礙，白蘇恐怕會陷入危機，想要帶人過來，不易。”
身邊的莫海在他的話未落，人已經緩步走出。
外面的柳芙仍舊守着，見莫海出來了，眼中帶過喜色。
“主子，你已經數日未進食了，也未曾休息過……”
“今後，執法者一職撤除。”
“主子？”
柳芙瞪大了雙目，不敢相信這是她聽到的話。
撤除執法者的職位，就等於是撤消了他與她之間主與僕的關係。她不再受命於他，而他也不會再用她。
“我，我明白了……”柳芙抽盡了自身的氣力，才勉強擠出一抹笑來。
莫海容色淡淡地走出宅院，身後的柳芙緊隨，他沒有阻止，外邊的路她是自由的。
只要她跟得上來，他不會阻止她。
他不阻止，她會一直跟隨他的身後，永遠不會退。
縱然不是他身邊的人，她柳芙也不會輕易的離開他身邊。
這就是柳芙的愛，就算他不再用她，也要一直守着這份來之不易的愛。
……
邊境。
韓闖和王嬋一路來，好不容易進入樑國，卻聽說了程嬌月這事。
現在整個樑國的人都在等着程嬌月的死訊。
等着韓恕精力漸失之時，就是樑國動手之時。
對這樣絕佳的機會，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樑國太子妃確實是與程嬌月的關係不錯，可是，樑國和束月國並非是盟友，現在他們在樑國的地盤上出事了，難道樑國不該利用這樣的好機會除掉可能成爲敵人的韓恕嗎？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王嬋擡頭看了看外邊的行人，說道。
兩人此時就坐在樑國某個酒樓裡，對樑國的情勢也大慨瞭解到了一些。
現在他們再進樑國國都實在不妥，王嬋這話是想讓韓闖想想，只要他點頭，他們就會折返而去。
可是韓闖不會回頭，特別是聽到程嬌月受傷的事，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當初，他有想過讓程嬌月死，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可是，當真正聽到她危命的消息時，他卻茫然了。
來之前，他就想過很多要與她說的話，想過要問她的那些話，現在，他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只是想要看一眼，看看她是否還活着。
“後面的路我可以自己……”
“不，你不能撇下我。”王嬋舌道他的想法，當即出聲。
韓闖低頭吃下最後一口飯菜，然後起身走出酒樓，看着他蒼涼的背影，王嬋咬了咬牙，忍住眼底的淚跟上。
她不能放他一個人，他身上還帶着重傷。
……
束月國。
祭祀臺。
杜雙江負手靜靜站立，就在他前面的身影剛剛退下，給他帶來了同樣的消息。
誰也萬萬沒想到，程嬌月會死。
莫海醒了，韓恕病癒了，而她，卻要離他們而去。
到底生命是公平的，你救了一命，上天就會奪你一命。
再也公平不過了。
齊國，一支黑軍騎在並不太顯眼的眼線下疾馳出城。
程嬌月想活，有的是人想要阻止。
單是一個霧月國足以讓他們吃不消了，更何況再有樑國和一些地方不小的勢力。
比如象徵國際力量的家族，他們最是不可能讓程嬌月復活的人。
家族所代表的是神一方，想要毀滅一個人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這麼多年的紛爭，到現在他們爲程嬌月這麼鬧，世界的一切就像是圍着她一人而轉。
能夠用得動這樣的力量的女子，就算家族放心，其他諸國也不會放心。
再者，莫海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消息由樑國之內遠遠的傳出去了，引起不少人的忌憚。
在莫海沒有復活之前，他們就對程嬌月的能耐有所忌憚，現在有韓恕和莫海這兩個人在，他們沒有理由留着程嬌月。
莫海一旦清醒了，想要玉佩已經絕無可能的事，但如何堅持初衷，他們只要程嬌月死，或許還能逼得莫海放低頭顱，有些人要的是玉佩，不一定是人命。
程嬌月禍害了這麼多年，可是真正傳遍天下的，卻是這次莫海的清醒和韓恕爲她瘋狂所做的一切。
家族之內傳出了一句話。
毀神者，程嬌月也。
偏偏這話跟當年束月國的得嬌月者得天下相互映襯着。
後面一些譯詞，完全是在貶着程嬌月禍害天下的名聲造出，連莫海都被程嬌月給迷惑了，還有什麼是程嬌月做不到的？
那些話一出，還有誰敢替程嬌月說話？誰還敢讓她活着？
天下黎民百姓信神，他們對家族的一切都放在絕對信任的位置，不管此話的真假性，由這次韓恕和莫海的出面，已經默認和證實了。
天下禍國妖女的例子也不少，多少百姓都信神指引，他們的話說出來總是有依據的，縱然沒有依據，在潛意識裡，天下人都認爲“神”說的話都是對。
程嬌月現在成爲史上最禍國的妖女，迷惑了隱匿者不說，連天下人的眼睛都想抹黑，讓天下陷入戰火的也是程嬌月。
“啪！”
樑國東宮中，明惜雲將手裡的杯子朝地面一砸。
殿內商正和彭然說話的樑國太子臉色一變，快步走出來瞥着臉色刷白的明惜雲，眼底閃過一片慌亂。
“雲兒……”
“你要殺了師傅？”
樑國太子沉着臉一擺手，彭然見勢不對，也沉着臉退出了內殿。
樑國太子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裡，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不敢相信樑國太子會揹着她對程嬌月做出這樣的事。
民間的那些歌謠和毒辣的話，全樑國太子代家族那邊傳達。
她隱隱覺得樑國太子早與家族那邊某支分歧出來的勢力結盟了，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樑國太子會置程嬌月死地。
那樣的傳聞，那樣的唾棄，程嬌月整個人也就算是完了。
以後不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被天下人所唾棄，只怕天下人也會對她討伐。
一下子給程嬌月積累了這麼大的敵人，明惜雲可以看到程嬌月最後的結局。
程嬌月現在已經都這個樣子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