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先別說這些了。”嬌月靠在軟榻上,微微的眯了眯眼,剛纔她一路進來,發現這家普通的客棧設計的原理,居然有些類似於機關之數,每一個地方都是經過精心設計,整個局,完全是有進無出,如果沒有人帶路,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之前她還以爲可以趁黑,或者是三人服下解藥,將這些人迷暈,然後以最快的時間逃離這裡,只是,這裡回去束月或者是縝南,都只有一條平坦的大路,還沒跑出多遠,她們就會被抓住。後來在玉晟進來之後,她突然想到的,她剛剛寫下幾個字,玉晟便立刻走了進來,也就是說,這裡看似安全,但是她們卻一直都在他的監視範圍之內。
所以,嬌月故意說她要沐浴,讓人送了些熱水進來,這個玉晟雖然將她們擄走,可是,也看得出來,他並非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至少,他有的是機會跟自己生米煮成熟飯,在他坐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捏着袖袋裡面的麻藥,可是,他卻守着君子之禮,並無半點的逾矩。
嬌月對着茴香與驚鴻輕聲說道:“他們敢停下來的客棧必定是接應他們的人,所以,想要跑出去,便也絕對只是死路一條,看來,我們只能再等機會了,一定不能在這一路上露出馬腳。前段時間因爲徹夜研究達克奈的地圖,本宮還順便多看了看整個中原的地圖,從這裡到霧東國,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路程。只要沒有進霧東國的皇宮,我們都是有機會逃的,千萬不要自亂陣腳。知道麼?”
茴香與驚鴻對視了一眼,齊齊的點了點頭。
茴香和驚鴻因爲確實是疲憊過度,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嬌月卻是將眼睛睜得大大的,躺在牀上毫無睡意,她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個玉晟想要擄走驚鴻的本意,殺了她,可以阻止兩國結誼,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引起兩國的交戰。他應該有很多種方法破壞這次的事,可是爲什麼他會選擇搶親這條路呢?先不說危不危險,光憑他根本就不知道驚鴻在兩國之間到底佔有多重要的位置,他也不應該這麼輕易的讓這麼多人的命,葬送在一個或許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而且,對人質這樣以禮相待,確實是很罕見。嬌月撫着有些發疼的額頭,她必須要在一個月之內去縝南的皇宮拿到解藥,不然,韓恕就會很危險!
驚鴻突然驚叫一聲,醒了過來,她滿頭是汗的盯着嬌月,“太……郡主,他們會不會真的去查樑王……樑王會不會有危險?”
嬌月靜靜的看着驚鴻,本以爲她是不會在意樑王的死活的,驚鴻的突然轉性,倒還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們就算起疑又如何?”嬌月勾脣一笑。
驚鴻突然怔住,隨後,有些挫敗的低下了頭,嬌月說得沒錯,樑王一直以來都稱他身子不適,有好幾次皇上傳他回京過年,他都以各種身體虛弱爲由婉拒了,樑王在泗州擁兵自重,韓梟的心裡不會沒有顧忌,而這一點,同爲兄弟的樑王自然也清楚,所以,他就各種稱病,然後卻將他的獨女送進宮裡,驚鴻的囂張跋扈,不知分數,看在皇上的眼睛,自然只會對樑王產生更加多的鄙夷。上次嬌月故意讓驚鴻去向韓梟請旨和親,看着表面上是在幫驚鴻,其實,只要多幾個心思的,都或許能夠猜到,只不過是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罷了。
韓梟會真的開始懷疑樑王的用心,擔心他是不是與縝南勾結,不然,以驚鴻的心性,怎麼敢走這一步?
所以,驚鴻能有今天,還是與她有關的。
驚鴻的身子一抖,輕聲哭着,轉頭含淚看着嬌月,“我們還能活着回去嗎?”
“你既然怕,爲何之前會站出來?本宮認識你許久,你不像是那種會知恩圖報之人,是不是你覺得跟在本宮的身邊,比跟在太子格的身邊要安全得多?”
驚鴻的臉色微微一變,許久之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娘娘是因爲沒有聽到清河出宮當天她的哭聲,皇上說和親是兩國之間的大事,而清河被送往朝霧寺只能低調行事,堂堂一個公主,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宮,哪知,這件事卻被人傳了出去。連她的家也不要她了,還要被送往寺廟一輩子伴着青燈,斷送殘生。她大聲的斥罵皇上的無情,哭自己的委屈,恨自己的無能,怨老天的不公……”
驚鴻說到這裡,忍不住渾身用力的打了個顫,“娘娘,清河公主曾經是一個手段與心思都極爲狠戾的一個人,她在驚鴻的心裡,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貴不可攀的金枝玉葉。可是,那太子格說廢便廢了,她被努赤侮辱,必定不會是心甘情願的,但是墮胎是真的,被太子格羞辱是真的,就連被乞丐……我想象不出來清河公主殺了那些乞丐,偷了他們的錢,一路靠着乞討回到了京城的那股毅力從何而來,如果換作是我……怕是早就已經死了!”
“後來,我想到了,她或許是因爲想要報仇,藉助孃家的勢力,除去縝南,除去太子格,這個給她帶來了深深的羞辱甚至超越了生死,我雖做不到像她那般,可是,卻也明白了一個事實,太子格,一定是一個比魔鬼更加可怕的人……”驚鴻說完,用力的咬着拳頭低低的哭了起來。
嬌月眸色微沉的看着她,輕聲說道:“總不能因爲一個太子格,便要斷送我束月的一個郡主,一個太子妃,放心,一定能夠逃出去的。”
“她們如果逃不出去怎麼辦?這些人萬一說話不算話,將她們全都滅口了怎麼辦?縝南以爲是我們束月國言而無信,而束月則根本就會知道我們被人擄走了。那,到那個時候……”驚鴻無助的看着嬌月。
嬌月轉頭看着她,輕聲說道:“在這個時候,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千萬不要再對別的人存有希望,那樣,你還會用盡全力去想辦法讓自己脫身嗎?去睡吧……”
或許是因爲看出來了嬌月的不耐,驚鴻不敢再多說話,抽泣了幾聲之後,這才轉過身去,緩緩的閉上眼睛,嬌月往茴香的方向看了看,她已經踢開了被子,沒有一點形象的直打呼,能夠在這種情況之下睡得如此安穩的人,可能也就只有茴香了。
天色已經開始有些發白,嬌月卻只覺得多一天的時間,就會多一分危險,她只不過是安慰驚鴻罷了,前途如何,她根本就無法預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