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樑國的隊伍並不太長，明面上稀稀二十多人，暗處由李偉霆帶着人鋪着前路，保證沒有任何的襲擊狀態發生。
“一路太過平靜了。”
坐在馬車邊的程嬌月，輕輕斜靠着車轅，視線落在前方位置，旁邊是策馬緊貼的韓恕。
韓恕想要提醒她進車內躲冷風，突聽她的聲音，笑笑道：“不是還有我在嗎？這次，不要逞強了。”
他的聲音溫柔，入了骨的溫柔。
程嬌月道：“難道你想要一個人抗着？”
韓恕看她的眼神變得更深暗了些許，如果條件允許，真想狠狠的親住她。
忍下心中那點絮亂，韓恕擡起目光望向更遠的邊際，悠遠的聲音傳來：“夫妻相攜，甚好！”
程嬌月掃了眼過來，對他的得意勁很無語。
“爲什麼當初不殺了他？你是不是想過，會有今日的他？”
活着，比死還要難過。
韓恕笑眼斜來，他原就相貌無雙，此刻又鳳眸上挑，脣畔含量笑，模樣實在是俊美更甚，偏偏此刻的程嬌月並沒有偏頭過來看的意思，錯失了觀賞美人的畫面。
“月兒何以這般認爲？爲何不想當實爲夫是無能爲力？”
聽他這話時，程嬌月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古怪的問題，此時不由轉過目光來，上上下下打量着俊美無雙的男子。
就在程嬌月轉開面時，韓恕俊容上的笑意慢慢斂起，眼神放得悠遠，陷入片刻的沉思，“月兒與五皇弟之間可是有什麼是爲夫不知的事。”
“沒有。”
“當真沒有？”
“沒有。”
“他千里迢迢追你而來，爲夫甚是不喜。”
“那是你的事。”
“月兒當真就這般不想看爲夫？”
“人已經在這裡了，你還想如何？”
“只是想娘子多瞧爲夫幾眼，可娘子一路皆視爲夫如無物。”
“你煩不煩。”
“爲夫自然是煩的，煩娘子是否厭了爲夫。”
“你就是個煩人的混蛋。”
“哦？”音量拖長。
身形一閃，方纔還斜坐在馬轅邊的程嬌月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人下一秒就已經被馬上的人擄到了懷裡，身形橫在他的懷裡。
程嬌月臉一黑，“幹什麼？”
“自然是幹混蛋該乾的事了！”言罷，一道黑影覆下。
程嬌月掙扎，差點從馬上摔下去，兩隻手趕緊抓住了他的衣裳，才維持不掉落的勢頭。
該死的混蛋，抱就抱穩些，鬆着手想幹什麼！
程嬌月和韓恕回束月國的消息並不需要別人刻意去宣傳，從他們在樑國之時就已經被盯上了。
她的病情加劇，再加上韓恕那番大動作，足以吸引天下人的眼目，再加之家族那邊一鬧騰，什麼都藏不住了。
現在的程嬌月就是風浪尖上站着的人，到哪裡都會有人注意到。
韓恕雖然離開了樑國，但那天的紅衣女人仍舊刺在他的心裡，原因在周玥的身上。
敢這麼對待他韓恕的人，就要付出慘重代價。
回途中，程嬌月已經在儘量的將周玥身體內的毒素排出來。
如果不是因爲周玥的年紀太小，程嬌月會用更便捷的法子，以免後面有什麼影響。但孩子太小，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韓恕哪裡不知道程嬌月的心思，對周玥幾次放血又喂藥的，如果不是他大意，周玥也不必遭這等罪。
他們還沒有走出樑國的地界，四面太多的伏敵，讓他們不能不小心謹慎些。
雖然敵方不動，不代表一方動了，另外幾股勢力會不會合力擊潰他們。
“如何？”
從馬車出來，韓恕就接過她的手，緊緊牽住。
程嬌月搖了搖頭，“暫時沒有辦法清除，只能慢慢來。”
韓恕捋了她耳際邊的髮絲，說道：“你的身體可吃得消？”
“我沒什麼問題。”程嬌月眉梢輕挑，“只是苦了玥兒，她一向很自立，現在卻讓她吃這麼多的苦。”
韓恕板着她的身子，與她的視線對上，“月兒，這不是你的錯。”
程嬌月笑笑，沒有答話。
每個人都說不是她的錯，而實際上有很多事情確實是因她程嬌月而起的。
有些時候她也會胡思亂想，如果沒有她這個人，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變得那麼複雜了？
但人生沒有如果。
周玥從那個地方救出來，程嬌月一直沒有問他到底是誰將周玥害成這個樣子的。
程嬌月不問，韓恕自然也不想讓她知道。
那個女人，他韓恕遲早是要揪出來的。
“不要胡亂想，玥兒是個懂事的孩子。”
正因爲太懂事，她這個做姨娘的才覺得自己的失敗。
程嬌月是這樣，韓恕又何嘗不是呢？
“韓恕，我不想讓她變成我現在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在韓恕的身上下了些抗毒素在裡邊，只怕她連碰不會讓他碰。
她的雙手只能隔着手套去觸摸任何物，不能真實的感受到那種感覺。
再往下，她也許會變成上世那個樣子，到了那個時候，程嬌月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有勇氣留下來。
現在看到韓恕，也許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發現程嬌月回力擁抱着自己，韓恕放輕了力道，她納進懷裡，“你現在這樣很好，月兒，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走。”
每一次聽到程嬌月提起這樣的話，韓恕都會有種程嬌月又要遠離他而去的錯覺。
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身體的溫度，韓恕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着夢。
程嬌月笑笑，“到底是我胡思亂想還是你在胡思亂想。”
“是啊，爲夫就怕有一日睜開眼，身邊就少了一個人，”他笑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再離開了，我忍受不了一個人活着。”
程嬌月又是一笑：“真是個大傻子。”
她要走，何必還留。
是，她前面是掙扎過很多次，但他沒必要每次在她的面前提醒。
經過他數次的提醒，程嬌月想要離開的想法不得不說已經漸漸消退了，她也捨不得離開。
沒有到達那一步，程嬌月覺得自己不會離開這個人。
沒有了莫海在中間橫擋着，她已能夠隨心所欲的呆在他的身邊。
“是啊，爲夫就是一個傻大個。”韓恕輕笑：“以後你就做傻大個身邊的傻娘子！”
“我纔不傻。”程嬌月掃了他一眼，“你要傻了，我可不會要，就算你是個天仙我也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