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這次是真的上心了，火車上他也跟我們說過，當年他可不止一次被院長拎出去談話。而且，因爲有福年紀比較大而且一直沒有被收養，所以他在孤兒院裡上課之餘剩下的時間都是幫着老師院長做事，幾乎等同於一個兼職生活老師了。
也就是說，孔院長絕對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把他往的那麼幹淨。有福的小學初中都是在孤兒院裡唸的，高中是在附近的一所普通高中裡讀的。因爲距離不遠，所以他每天都會回孤兒院住。
也就是說，孤兒院真的就是有福的家，而這裡的老師院長，就是他的父母一般。那時候，院裡的老師和孔院長都十分喜歡有福這個孩子。
可當年的一切，似乎都在某一個瞬間灰飛煙滅了。於是，這個孤兒院的人不再記得有福，不再對有福抱有親情。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我和黃金都猜得出，被家人遺棄的感覺，絕對不好受。
“你是從咱們福利院出去的孩子？你是被人收養的嗎？”孔院長疑惑的問道。
“我……”有福這次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了，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我沒被人收養，我一直到高中畢業，開始參加工作了才離開咱們福利院……”儘管很傷心，但有福還是強忍着說了出來。
“哦，這樣啊。你回來是要做什麼？”
儘管有福已經說的很細了，可這位孔院長還是沒有絲毫想起來的意思。她不再糾結有福身份的問題，轉而關心這次我們的來意。
我仔細看了看這位孔院長，頭髮花白，年紀應該在六十歲左右。一般來說，胖的人相對於瘦的人來說，皺紋出現的比較晚，也相對較少。可這位孔院長臉上的皺紋跟很多瘦子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我，我是想回來看看你們，也給弟弟妹妹們帶點好吃的……”有福情緒很低落，無法掩蓋的低落。
“恩，現在正是孩子午休的時間，你們去吧，別打擾到太多人就好。”孔校長點點頭，十分淡定的說道，似乎她的表現對有福造成的傷害完全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她有任何反應似得。
我暗暗搖了搖頭，我知道有福沒有騙我們，因爲在剛剛談話的時候，這位孔校長曾經流露出了一次耳熟的感覺。
這也就說明了有福的確是這個孤兒院的孩子，只是爲什麼這孔院長會忘記了有福呢？不僅孔院長如此，門衛的兩位老爺子也忘記了！
不會是老年癡呆吧？如果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承認這是個令人傷感的悲劇了。
“……孔院長再見……”有福鞠了一躬，然後領着我倆走出了院長辦公室。
我和黃金對視一眼，安靜的跟在有福身後。很快，我們走出了辦公大樓。不過有福並沒有立刻去下一個地方，而是自顧自的蹲在了辦工樓前的臺階上。
“別想太多了，人上了年紀，記性都會變差的……”雖然我知道這句話基本沒用，可我還是說了出來。
黃金掏出了一包煙，分了我們一人一顆，點燃之後我們三個開始一起噴雲吐霧。一直到把煙抽完，我們纔再一次站起來。
“有福啊，你介紹介紹這個孤兒院吧，給我倆噹噹導遊……”黃金用肩膀撞了有福一下，
沒辦法，他的雙手和我的雙手都被有福買的零食佔着呢，能用來招呼有福的除了肩膀就是腳了。
有福也知道黃金是爲他好，不想讓他在糾結門衛和院長不記得自己這件事。有福點點頭，領着我們超前走去。
辦公樓的正面，是個小操場，或許成爲操場有點不合適，說是綠地、草坪或者小花園更加適合。
有福領着我們來到綠地的中間，然後他從校門口開始，順時針介紹了起了那些建築和設備。門衛小屋後面是存放自行車的地方，數量不多，大多數是義工的自行車。
緊挨着門衛小屋和存車處，那邊有九張乒乓球檯，是用水磨石板搭起來的，臺子上面沒有網子，而是用大小合適的木條充當球網。
乒乓球檯的西面就是教學樓了，義工兩棟樓，每一棟都是五層的，分別是小學部和初中部。不過學生並沒有很多，很多時候都是隻能佔下一兩層的教室而已。有些時候，甚至連一層教室都佔不滿。
正對孤兒院大門，是一個高高的臺階，上了臺階之後才能看到教學樓的樓梯口。這條路的盡頭，也是緊挨着初中部教學樓的平房，那裡是醫務室。醫務室背北面是宿舍樓，住着學生和部分職工老師。
我們所在的綠地的正北方，這裡也有一棟小樓，不過這棟樓只有兩層，這裡是活動室以及很少的宿舍。
“……誒，這棟樓怎麼會在這！？”有福剛說完活動室這棟樓，立刻就發出了這樣一個疑問。
有福的這個疑問讓我和黃金不能理解，大樓不在這還能在哪兒？！難道它還會跑不成，之前在別的地方，後來無聊了就換了個地方呆着？
“啊？”我和黃金不知道要怎麼接有福這個問話。
“不是，以前這裡沒有這棟樓的，而且你們看，這棟樓好像是新蓋的……”有福指着這棟樓，繼續說道。
“我說，你不是才離開這裡不到半年嗎？難道年就能蓋好一棟樓還完成入住麼？”黃金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不過我離開的時候這裡真沒有。而且，以前的活動室是在這棟樓後面……”有福指着東北角，那兒有一扇雙開的大鐵門，道：“你們看，緊挨着辦公樓的是食堂，食堂和這個活動室的樓中間那個大門……以前我們的活動室是在那個大門後面的院子裡的！”
“那個大門後面也是你們的地方？”我帶着疑問邁開步子走向那邊的鐵門。
黃金和有福跟在我身後，很快便來到了大門前。這扇大門被鎖住了，是用一條很粗的鎖鏈纏了好幾圈之後又上了一把比我拳頭還大的大黑鎖。
我和有福踮起腳尖，越過大鐵門，從鐵門上面的柵欄往裡看去。在大門裡面的右手邊，是一片果樹菜田，左手邊是一棟老舊的三層小樓。
奇怪的是，這棟老三層小樓的方向是衝着教學樓的，也就是說，這棟樓被新建的活動室的樓房擋住了，緊緊的擋住了。
而且，這棟老樓外牆斑駁，有燻黑的痕跡，門窗都殘破了很多，好像經過了一次大火災一樣。難道真的是因爲火災，導致這棟樓變成了危樓，所以孤兒院纔有在這樓的前面緊挨着建起了一棟新樓？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我問有福。
有福搖了搖頭，緊皺着眉頭說道：
“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啊！難道院裡發生了什麼災難，所以院長和兩位伯伯都傷心至極，然後導致了他們記憶力變差？”
“不對，你們來我這看！”黃金站在大門最右側，所以他能看到裡面更深的東西。此刻黃金髮現了一點異常，所以才叫我們過去確認。
可我倆都沒黃金個子高，想看黃金看到的東西着實費勁。不過，在我和有福的多次努力下，我們還是看到了黃金所說的不對勁的地方。
按照有福所說的，實際上這道門後面依然是孤兒院的地方，裡面的果樹菜田是孤兒院的生活老師帶着孩子們體驗生活用的。左側的那棟樓是老活動室，樓後面則應該是一片綠地花壇。
可現在看過去，除了這棟破樓之外，西邊那還立着一棟樓，那棟樓似乎也是新建不久的。
不僅如此，那棟新建的樓還掛了這個牌子，是信江精神疾病療養院。黃金所說的不對勁的地方就在這裡了，莫名出現的一棟樓掛牌精神病療養，而且，這樣的佈局下，實際上應該還有另外一棟樓相呼應纔對，一棟樓給病人一棟樓給工作人員，兩棟樓形成一個直角，這纔是最合理的佈局。
可按照這個佈局來說，實際上這棟有福在時的活動室樓正好應該是跟那棟掛牌精神病療養院的大樓。
所謂的活動室，之前有福給我們說過，其實裡面除了一些小玩具之外，更多的是復健器具。因爲很多孤兒都是因爲身體殘缺才被遺棄的，這就導致了孤兒院都必須有完整的復健設備，以期讓這些有殘缺的孩子能夠最大限度的恢復自己肢體的能力。
也就是說，這棟被火燒過的老樓，從它曾經的作用來說，也跟精神病療養院十分匹配。可這個療養院究竟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呢！？
“金子，你個子高，你找找這個療養院的大門在哪兒！”
“在北牆，緊挨着那個療養院的牌子呢！挺寬的一個門，我估計得有五六米寬。”黃金隨意瞟了一眼後說道。
“唐哥，金哥，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爲出了一次火災，爲了最大限度的挽回損失，院長決定把這塊暫時用不到的地租出去，租給這個什麼療養院，然後用租金建了這棟新的活動室？”
“有可能！只要建設速度能達到那麼快就有可能！”黃金撇了撇嘴，道：“你別以爲兩層小樓就用不了多少時間。按照你的說法，估計這件事最快也得半年才能趕工完。這樣的話，現在根本不可能開始使用……”
黃金的意思很明顯，有福的推測不合理。
不合理的地方不在於有福的因果推測，而是在於時間問題上。如黃金所說，假設真的像有福的推測那般，那麼正常來說，這半年左右的時間，頂多剛建設完工而已，快一點的話裝修也能搞定，但想要真的開始使用，絕對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行。
這段時間多了不說，一兩個月總是要的。或許可以用一些儀器來加快入住、使用的過程，但即便這樣，現在也應該僅僅是可以使用了而已。
可現在看看這棟新蓋好的二層樓活動室，擺明已經使用了一段時間了，因爲牆體表面的漆皮都已經脫落了一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