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蘅商議過此事的後續,我就去見了黎錚。
黎錚正在寢殿睡着,我有些納悶,雖說午膳剛過,正是午睡的時辰,可如今是深秋,黎錚頂多也就是在御書房的榻上歪一會兒,連牀都很少上,怎麼會跑到寢殿來睡午覺了?
守在門口的中年胖太監見我要進寢殿,橫了拂塵來攔,眉目冷硬道:“王爺請留步,皇上正在午睡,請王爺在殿外候駕。”
啥?
我沒聽錯吧?
叫我留步,殿外候駕?
我掏掏耳朵,伸長了脖子,側過腦袋,問道:“你說什麼?本王沒聽清楚!”
“皇上正在午睡,奴才爲得聖旨,不敢放王爺入內,請王爺在殿外候駕。”胖太監眉目依舊冷硬,分毫沒有小山子、狗蛋之輩的點頭哈腰之態。
我驚奇地瞪大了眼睛打量他,嘖嘖,東黎國居然出了個不畏權勢的太監!這貨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嫌命長了不是?
“你叫什麼名字?”我冷笑着問,很好,本王倒要看看,這個不開眼的狗奴才骨頭是不是有眉目那麼硬!
“大內總管季海,給王爺請安。”胖太監嘴裡說着請安,一甩拂塵,朝我躬了個身,卻沒跪下。
季海?是個什麼鬼?
我凝目瞧着季海,總覺得這張臉有些熟,可這名字卻很陌生。想了一會兒,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名字——季江!
我想起來了!這廝原本是伺候先皇的,先皇去世之後,老祖宗打發他去守帝陵了,如今他居然又回來了,還成了御前總管,大內首領!
怪不得我瞧着他的臉感覺熟悉,原來是先皇的人,而那個季江,是他的親弟弟,如今是皇后宮裡的總管太監。
如此說來,皇后對我開始起疑了,興許她已經知道我跟黎錚有一腿了!否則她不會將自己宮裡總管太監的親哥哥弄到黎錚身邊來,還讓他對我這般冷硬。
我不想太早動皇后,她畢竟是國母,背後又有護國公這樣強大的家族勢力撐腰,可既然事情已經敗露,說不得,只能先除掉她了!
“徵鴻呢?去把徵鴻給本王叫來。”我扭臉朝一邊的小太監吩咐了一聲,那小太監倒是機靈,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應了一聲就跑開了。
季海再怎麼有大內總管的身份,畢竟乾安宮是黎錚的地盤,他的人還是聽我使喚的。
徵鴻很快就來了,見我在冷風裡站着,容色一肅,開口就罵:“一羣不開眼的東西!王爺身子嬌貴,怎能在冷風裡吹着?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仔細老祖宗扒了你們的皮!”
不愧是服侍黎錚多年的,一開口就將老祖宗搬出來了,避開了黎錚,卻讓季海無話可說。
“徵鴻,本王有事要見皇上,季公公說皇上在午睡,讓本王在殿外候着。本王竟不知,從何時開始,本王要殿外候駕了?”我淡淡地問,似笑非笑地瞥了季海一眼。
徵鴻一怔,立即扯出一副笑臉,道:“王爺說的哪裡話,您是
誰呀?哪兒用得着像旁人一樣?您要見皇上,那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見的。王爺息怒,您請!”
徵鴻比了個“請”的手勢,躬着身子給我引路。
季海拂塵一攔,冷聲道:“徵鴻姑娘,外臣覲見皇上,從來都是不得進入寢殿的,姑娘在御前多年,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麼?”
“季公公,您這是在帝陵待的年數久了,不懂如今朝中的規矩了吧!東黎外臣多得是,襄王可就眼前這一位。王爺覲見皇上,那是不需要宣召的。”徵鴻直起腰,冷眉冷眼地頂了回去。
“罷了,季公公行事小心謹慎,恪守宮規,本王也沒什麼好說的。既然外臣不得進入寢殿,那麼徵鴻,你去給本王將皇上叫出來,就說本王有要事相商。”我擺擺手,打斷兩人的爭執。
要鬧事是麼?那就鬧唄!本王雖然文不成武不就,自信惹是生非的本事是不會稍遜於人的。
徵鴻鬼精鬼精的,不假思索地淺笑着應道:“奴婢遵命,只是皇上剛剛入睡不足二刻,若是奴婢去叫醒皇上,皇上責怪奴婢驚擾了皇上的好夢,王爺可要幫奴婢說情。”
“去吧。”我點點頭,打發她去了。
徵鴻當真一溜小跑進了寢殿,留下一臉驚愕急怒的季海。
季海守帝陵六年,即便皇后與季江會與他述說如今的朝局,也未必說得清楚,況且他沒有親眼見過,根本想象不出來我在朝中有多受寵。
拿一個服侍先帝的老太監來對付我,皇后這腦子!果真是一孕傻三年啊!她也不想想,如果季海能夠在黎錚的面前站住腳,他至於被髮配到帝陵麼?
據說老祖宗從前爲妃時,季海曾經得罪過她,後來黎錚一登基,季海爲了防止報復,就乖覺地自請前去守陵,爲此老祖宗不好做絕,只得不甘不願地封了他一個忠義伯以示嘉獎。
我知道,可皇后不知道,她大約是覺得像季海這麼忠義兩全的太監最稱黎錚的心意,就將他弄了來。而季海,大約是守帝陵守傻了,受夠了皇陵的清苦生活,禁不住誘惑,再次攪進後宮的風雲中了。
很快,徵鴻就出來了,滿面含笑,趾高氣昂地衝着季海哼了一聲,面朝着我的時候,又是一副恭敬樣兒:“皇上醒了,王爺進去吧,外頭冷。”
不得不說,徵鴻這丫頭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其實心思細着呢!她肯定沒叫醒黎錚,她說黎錚醒了,是對季海說的,這點兒欺騙算不得什麼,她只說讓我進去,並沒有說這是皇上說的,這話就更挑不出錯處了。
我簡直想要給徵鴻喝彩了!
我大搖大擺地緩步走進寢殿,季海那老太監黑着一張臉,卻沒敢再說什麼。
唔……三個多月過去了,狗蛋那廝的傷早就好了,是時候讓他乾點活兒了!御前總管太監一職,還是自己人當比較好。
黎錚還睡着,寢殿裡沒有服侍的宮人。我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黎錚被我驚醒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半開半闔,緩了一會兒,才低啞地說:
“華子來了?不是在陪宸貴妃麼?”
“宸貴妃宸貴妃宸貴妃!不想聽你說什麼妃啊嬪的!”我承認我是來找事的,那個該死的老奴才!居然敢攔本王的大駕!
黎錚笑笑,伸臂環住我,蹭了蹭我的臉頰,柔聲哄道:“生氣啦?別呀!朕這不是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了麼!”
我的心情奇異的好了,彷彿剛纔還是連綿陰雨,一下子就豔陽高照了。
“纔沒有生氣呢,我哪有那麼小氣?”我往黎錚頸窩蹭了蹭,攀着他的脖子撒嬌,“那個季海,什麼時候調過來的?”
“昨天傍晚時候過來的,皇后說朕宮中沒有掌事太監,舉薦了先皇留下的人。”黎錚淡淡一笑,“怎麼突然想起來這個了?”
“先皇身邊的人固然好,只是對皇上沒什麼瞭解,怕是辦事不能盡如皇上心意。我瞧着,狗蛋那孩子雖然年輕,卻十分機靈,先前又是服侍皇上的,不如讓他回來吧!”我不動聲色地說,“作爲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腿子,皇上,華子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地關心着您吶!赤誠之心,可昭日月!”
“怎麼想起來將狗蛋送回來了?他還活着?”黎錚一挑眉,“你沒弄死他?”
……
本王是那麼惡毒的人麼?
“怎麼會!我那麼善良!”我哼了一聲,滿滿的不樂意,“皇上,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質疑我的人格!”
“有差麼?”黎錚失聲笑道,“華子,朕寧願相信一條狗有狗格,都不相信你有人格。”
要不要這麼賤?
我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擡手就往他腰間的軟肉掐。黎錚迅速捉住我的手,欺身壓了上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乾嚥了一口唾沫,啞聲道:“這一次可是你自己爬上朕的牀的,主動勾、引朕,實在是罪大惡極,別怪朕將你就地正法!”
……
其實我就是想訴個委屈,找個由頭除掉季海,怎麼就從苦肉計變成美人計了?
好一通折騰之後,我累得渾身虛軟,大汗淋漓,黎錚猶不滿足,抱着我軟着腔兒哀求:“好華子,再來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我背靠着牆,死死地將身子貼在牆上,雙腳蹬着黎錚的大腿,一臉壯烈地瞪着他,義正詞嚴地拒絕:“不要!”
“就一次,朕保證,真的是最後一次!”黎錚苦苦哀求,雙手卻一刻不停地想將我拽過去。
我奮力抵抗,惡狠狠地轉着腦袋咬他的手腕,不屑地說:“信你有鬼!你上一次就說過是最後一次了!”
“沒出息!才三次就不行了!韶華,你爭點氣行不行?!”黎錚越發鄙夷,丟了一個白眼過來,兩腿一分一合,將我的雙腳夾在腿間,往後一撤,與此同時,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一手抓住我的手,將我拖了過去。
“對你還是不能太客氣,朕覺得,還是簡單粗暴比較直接有效。”黎錚話音沒落,就狠狠啃了下來。
救命!會死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