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蕭凌又囑咐了幾句,便去上朝了,留下文妃和我大眼瞪小眼,半晌,我覺着這樣着實沒什麼意思,就準備回我的寢宮歇着,卻不料文妃撲通一聲跪下,死死抱着我的大腿,哭道:“娘娘不要丟下臣妾啊……”

文妃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力氣卻不小,她一路抱着我大腿不肯撒手,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把她從我身上掰開,我只得無奈勸她:“我說文妃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好歹也是四妃之一,如今後宮裡除了我可就數你最大了,你至於怕成這樣麼?”

“不是臣妾怕啊,娘娘,是您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手段啊……”文妃一隻手抱着我的大腿,一隻手抽出手帕子擦了擦眼睛,哭道,“娘娘,打今兒往後臣妾就是您的侍女,您就留着臣妾一條賤命讓臣妾跟在您身邊罷!“

我被她吵得心煩,又見她着實可憐了些,便任由她跟着我回到了未央宮。纔剛來到未央宮附近,我還沒進門,大老遠就見桃桃撲了過來,幸好我十分有先見之明的側過身子,果不其然,一如我所料想一般,我纔剛側開身子,桃桃就一個不穩撲倒在地上,我倆將將才只錯開了不到一個手指的距離,要是我還待在原地沒側身,八成就要被桃桃給撲倒了。

我剛想把桃桃扶起來,文妃就眼疾手快的把桃桃給扶了起來,這還不夠,文妃竟還討好的給桃桃拍了拍裙子上的泥灰,笑道:“桃桃妹妹沒摔着罷?”

桃桃嚇了一跳,向後縮了縮,我見狀只得安慰桃桃,“文妃如今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桃桃,你以後就和文妃和睦相處就好。”

豈料桃桃仍舊很是防備文妃,將我拉到一邊,低聲道:“小姐,奴婢聽說您有了身孕了?”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別告訴桃桃真相了,於是點了點頭,豈料桃桃聽了之後登時一蹦三尺高,哇的一下哭了出來,邊哭邊說,“不好了娘娘,皇上給您安胎的王御醫可不是什麼好大夫,桃桃都打聽清楚了,那王御醫打從進了醫館到現在,都三年了,整整三年,他一個病人都沒醫好過,每天都是混吃等死!”

桃桃跟了我這麼多年,一直有個毛病沒改過來,她說話的時候但凡一着急就顛三倒四的說不利索,不過好在我歷經多年曆練,早就已經練得她一聲咳嗽都知道她小腦袋裡頭打的什麼主意,雖然她說得不甚明白,可我還是聽懂了她說的話。

原來這王御醫當了三年御醫,不但沒醫好一個病人,還鬧出了不少笑話,據桃桃得到的情報,這王御醫三年前剛到御醫署的時候就曾把陳太妃和陰太妃的藥給配錯了,好在這兩位老太妃都是好說話的人,且她們的藥也都還沒入口,這件事也才得過且過。豈料他兩年前出師的時候,頭一次診病竟給年過六旬的陳太妃診出了喜脈,從此以後這王御醫的名頭在後宮裡可謂人盡皆知了,人人都避着他,要不是蕭凌死活攔着,這王御醫早就被趕出宮了。

“小姐,我看這王御醫不是什麼好人,外一他這次又是像先前陳太妃那次是誤診的喜脈,那您可怎麼辦啊?外一被人藉機栽贓說您假孕爭寵,那可就成了重罪了啊!”桃桃的小腦袋瓜難得的竟然開竅了一次,且離真相就那麼一丟丟的距離,我心裡感動得老淚縱橫,居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桃桃,你居然變聰明瞭……”我拍着桃桃的肩膀慨嘆。

桃桃卻仍是焦急道:“這可怎麼辦是好啊!小姐,要不咱們再找個別的御醫瞧瞧罷,可別是誤診。”

“不!一定不會是誤診,娘娘一定會有身孕的!”文妃忽而橫插了進來,緊握着桃桃的肩膀,語氣裡滿是誠懇,一雙眼睛哀求的看着桃桃,喃喃道,“娘娘怎麼會是誤診,這一定是真的,這一定是真的!”

文妃那信誓旦旦的語氣和篤定的小眼神讓我打了個激靈,這文妃不會魔怔了吧?我顫巍巍道:“文妃妹妹,你怎麼就肯定本宮一定就有了身孕了?”

文妃撲通一聲又跪下了,抱着我的大腿哭道:“娘娘您就可憐可憐臣妾吧,今早您查出來有了身孕之後臣妾就被下了毒,幸好臣妾機敏,這纔沒被毒死。娘娘您要是沒身孕,倒黴的可就不止您一個了,娘娘您現在可是一身三命啊。”

“你要說我一身兩命我還能明白,可一身三命算是怎麼回事?”我掰着手指頭也沒能數明白,難不成文妃是想我生個雙胞胎出來?

文妃梨花帶雨的哭道:“娘娘,還有一條命,是臣妾的啊……”

我被文妃繞得頭暈,正想問她我有了身孕和她被下毒之間有什麼關係,就被桃桃的驚叫聲打斷了思路。

只見不遠處的花叢裡頭忽然躥出來無數個打扮成宮女的老大爺,御花園的花枝都被他們給打得花枝亂顫,御花園裡花瓣和鳥毛漫天飛舞,一時間好不熱鬧。問我怎麼看出來是大老爺不是老大娘的?因爲他們平胸。

要知道在這美人如雲的皇宮裡想找個平胸的女人,那簡直比在雞窩裡找出個鳳凰還難。

我看着那些老大爺從此面八方躥出來,臉上豔紅色的胭脂還沒抹勻,這驚悚的程度堪比半夜見鬼。文妃嚇得一聲驚呼躥到了我身後,幸好我尚且算是臨危不亂,還記得在邊關的時候外祖父教我的幾手武功,我一把扯開裙子取下綁在大腿上的短劍和那幾個老大爺纏鬥起來。

外祖父征戰多年,武功自然是不賴,我承蒙外祖父親手□□,要說武藝,我雖然不敢拍着胸脯保證整個大周就我最厲害,可我也敢打包票,對付這些刺客我絕對是不在話下的。

只見我手起劍落,本想來個絕殺技將那刺客生擒,卻不料短劍落下後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救命啊!!!”那唯一一個還站着的刺客看着手裡斷成兩截的彎刀,再看看倒了一地的同伴,一聲大吼,轉身跑了……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誰讓我自帶的兵器質量好呢?好在跑了一個還有好幾個,我吩咐文妃和桃桃幫我將那些此刻都捆了起來,拴在一根繩子上,可旋即我又犯了難,要我就這麼拽着栓成一排的老大爺回未央宮?這又不是沙漠上拉着駱駝趕路,要真這麼做了我未免也太奇葩了,就算是爲了我光輝偉大的形象,我也不能再後宮衆人眼皮子地下這麼做。

我嘆了口氣,坐在地上盤算着,早知道就該坐步輦,不該吃飽了撐的非要自己走着回來,自己走也就算了,連個宮婢都不帶,失算、失算啊。

罷了罷了,我總不能爲了所謂的顏面把這些刺客丟在這兒吧,這可是刺客,外一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掙脫了繩索傷及無辜,那我可就真是罪過了。

想通了這一點,考慮到我這也算是爲了拯救宮裡的一些無辜百姓,我大義凜然的拉起繩子,牽着十幾個刺客大爺浩浩湯湯的往未央宮走去。好在這一路上並沒遇見什麼人,我在後宮裡頭的光輝形象這才得以留存了下來。

到了未央宮,未央宮內侍總管來福公公問明緣由後居然拍手叫好,歡喜道:“奴才在宮裡活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看見刺客,都是託了皇后娘娘的福啊。”

要不是我實在瞭解來福這人絕沒惡意,我只怕還以爲他是在罵我,我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來福啊,你這樣說換成不知道你性子的人,只怕還以爲你在罵人呢。”

來福愣了片刻,委屈的搓着手道:“奴才就是想說,這宮裡頭無聊得很,好不容易有個刺客,奴才開心……”

來福這麼一說,反倒勾起我的思家之情了,宮裡的內侍也不過是些可憐人家的孩子,家裡窮苦,爲了討口飯吃纔不得不淨身入宮,都是命運弄人,來福如今雖然貴爲內侍總管,卻整日被拘在宮裡,在這深宮之中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他此生甚至連子女都不會有了。我本覺着自己很倒黴,被蕭凌給折騰進了這深宮,可如今一想,忽然覺得宮裡有很多人比我還要苦,來福就是其中之一。

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懂,不過宮裡無聊的話以後別說了,讓別人聽見會告你的狀的。”

來福點了點頭,卻仍是悶悶不樂很是傷懷的樣子,我心裡頗爲愧疚,來福好不容易遇到點開心事,都怪我這張不會說話的嘴,把好好的孩子給說鬱悶了。我想了想,忽而靈機一動,對來福道:“來福,咱們玩一玩這幾個刺客吧。”

來福遲疑道:“這樣好嗎?宮裡的刺客不是都要交到慎刑司審問嗎?”

我大手一揮,道:“慎刑司不也是後宮的?整個兒後宮都歸我管,本宮說了算,再說咱們審好了再送過去,不是還給慎刑司省了不少事情?”

來福聽了之後登時兩眼放光連連點頭,笑道:“還是娘娘想得周全。”

來福雖然在宮裡當了十幾年的差,可到底也才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登時便想出了不少主意,什麼滾鐵釘牀、油鍋潑腳底心、胸口碎大石,直把那些刺客聽得嚇尿了褲子,要不是我早用碎布條把他們嘴巴堵上了,他們只怕都要嚇得失聲大喊了,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也被來福說的話嚇得瑟瑟發抖。

我惡狠狠的揪起一個刺客的衣襟,兇巴巴道:“聽見沒,等會兒你要是不招幕後主使是誰,本宮就用這些招數對付你!”

“娘娘,想不到這刺客還是個講義氣的,您看,他還搖頭呢!”桃桃指着那刺客道。

那刺客腦袋搖晃得更厲害了,我從上到下把那刺客打量了一遍,這麼堅定的刺客我還是頭一回看見,我覺得那僱主肯定給了他很多錢。

“不招?”我問那刺客,那刺客拼命扭動身子搖着頭,嘴裡發出嗚咽聲,我嘆了口氣,“還真是個寧死不屈的,沒法子了,上刑吧!”

“且慢!”一個粗狂的聲音打斷了我,循聲望去竟是那正要被行刑的刺客說的,那刺客已經把嘴裡的碎布條給吐了出來,正和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半晌,那刺客哇的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邊道:“娘娘,我招!我搖頭就是想告訴您不要行刑,我全都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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