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秦綰卿和敖禎之間正式展開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就連每五天一次的大朝,她都不再像以往那般暢所欲言,侃侃而談。
不久後,耿忠良結合了所學與秦綰卿所寫的建議,短短時間內,便訓練出一支十分強悍的軍隊。
一場軍事操練後,文武百官對大晟如今的兵力無不拍手慶賀。
就連追秦綰卿追得心力交瘁的敖禎,都在看過操練後忍不住心生喜悅之情。
“我大晟能在短短時間之內訓練出如此強大的軍隊,這都是耿將軍與綰卿的功勞。”
大殿之上,敖禎的目光盯着堂下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內心喜愛的同時,更是真心欽佩她的智慧,給大晟帶來這許多震撼。
“綰卿,自你踏入朝堂,屢次爲我大晟立下功勞,朕十分欣慰,你想要些什麼賞賜,朕都會竭盡所能的滿足你。”
只見秦綰卿拱手上前,微施一禮,“既然皇上一定要賞賜於我,再多做推辭倒顯得綰卿虛僞了。”
不理會旁人的側目,她表情鎮定的望着堂上之人。
“自我入朝以來,始終住在皇宮之中,可長住宮中於禮不合,如果皇上一定要論功行賞,不如就賞綰卿一座宅子,讓綰卿出宮自立門戶吧。”
留在宮裡也不是辦法。
敖禎對她的追逐一天比一天狂熱,絲毫沒有因爲她的抗拒而停住腳步。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遲早她會放下自己的堅持,更何況她的一顆心,早在不知不覺中因他而淪陷了。
爲了避免情況越來越糟,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儘早搬出皇宮,與他保持距離。
“你要離開皇宮?”敖禎的聲調微揚,心底已經猜出她的想法。
雖說身爲朝中大臣,有一座私宅完全是理所當然,但當她毫不猶豫的提出要離開皇宮時,他的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綰卿,你就這麼急於逃離朕的身邊,與朕保持距離嗎?他無聲的問。
已經被封爲護國大將軍的耿忠良看着皇上一臉不想賞賜的表情後,一向耿直木訥的他忍不住開口直言。
“皇上,秦姑娘爲我大晟立下功績,要一座宅子合情合理。況且身爲臣子,秦姑娘久住宮中,說出去也有辱我大晟顏面,臣覺得,皇上應該賞賜秦姑娘一座宅院以做棲身之所。”
耿忠良只是單純想幫秦綰卿爭些福利,哪知道當今天子根本不是捨不得宅子,而是打從心裡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被他這麼一說,敖禎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怒意。這該死的耿忠良,傻頭傻腦的,他當初怎麼把他給提拔了上來?
丞相陳有道則來回打量了皇帝和秦綰卿各一眼,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則感嘆着這兩人之間的你追我跑。
到底是年輕人啊,一旦過上了情愛之事,總是難免會變得孩子氣。
其他對秦綰卿和敖禎之間感情不解的大臣,也覺得秦綰卿的提議並沒有錯,也紛紛進言,的確該賞座宅子給她。
敖禎氣急敗壞,有苦說不出,只能狠狠瞪着那個一心想躲開自己的女人。
“這件事朕會仔細考慮,今天議事就到這裡,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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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衝衝回到寢宮的敖禎,便把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
宮裡伺候的婢女太監頭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跪在地上不住的喊着皇上息怒。
息怒?要他如何息怒?
身爲皇帝,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一個女子,爲了這個女子,他可以拋棄驕傲、拋棄尊嚴,甚至爲了她,他可以放棄整個後宮,只獨寵她一人。
可是她呢?
擺明視他的真心如糞土,將他的滿腔愛意踩在腳底下,教他怎能不氣不怒。
他是皇帝,勾勾手指,可以唾手可得全天下的女子。
可上天爲什麼偏偏要讓他遇上秦綰卿?
小牛子見皇上氣得不輕,知道他求愛不成內心苦悶,便在他將東西砸得差不多的時候,小心翼冀的上前勸慰。
“奴才覺得秦姑娘並非真心想躲開皇上,不如奴才去月央宮勸勸,興許等她想通了,自會打消離宮的想法也說不定。”
惡狠狠的白了小牛子一眼,敖禎一屁股坐到紫檀椅上。“朕貴爲一國天子,竟卑微到要你一個奴才去爲朕擺尾乞憐?!”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秦綰卿整日與自己玩捉迷藏,他心中就更氣。
不理會小牛子被嚇壞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前不久宮裡不是納了許多妃子進來嗎?去把她們的名單給朕呈上來,朕就不信,朕還找不到女人來愛!”
小牛子怔了怔,知道皇上真的動怒,雖然還想勸慰一番,但皇上正在氣頭上,肯定什麼話也聽不進去。
再說,皇上的確是好久都沒臨幸過後宮了。
雖然他也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世上只有秦綰卿配坐上皇后之位,但既然秦姑娘志不在此,勉強搞不好只會弄巧成拙。
待皇上多臨幸幾位妃子,而她們若再爭氣一些懷上皇上的骨肉,也許皇上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死心眼,整日想着秦姑娘了。
這樣一想,他迫不及待的將各宮妃子們的名單給呈了上去。
本是說氣話,可沒想到小牛子還真的把名單遞了上來,當下敖禎被他氣得乾瞪眼。
可轉念一想,若這個時候選擇放棄,自己肯定會在這小奴才的面前丟人,帶着幾分惱意,他漫不經心的翻看着名冊。
也不管對方是美是醜,他隨手挑了一個便丟給小牛子,“就是她了,下去通傳吧。”
到了傍晚,敖禎前腳走出朝明宮,秦綰卿後腳就帶着一份剛剛寫好的農業改造計劃來見駕。
雖然她執意搬出皇宮,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還是明白的。
感情上,她不能與敖禎扯上太多關係。
但國事上,她還是盡心盡力的爲大晟的將來打算。
“皇上今夜起駕至永福宮臨幸唐美人,怕是一時半刻不會回來,秦姑娘若無要事,還是等皇上回宮之後再做商談吧。”朝明宮負責打掃的小太監回答。
秦綰卿心裡一震,永福宮的唐美人名叫唐碧兒,當初是隨着自己一起被殷太極送來選秀的,而敖禎將其餘女子各封了妃子美人,唐碧兒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皇帝臨幸妃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可當她親耳聽見,她的心還是頓時狠狠揪痛了一下,嫉妒、憤怒、委屈、難過,一連串的情緒如山洪爆發般涌上心頭。
敖禎,你明明說過這天大地大,你只愛我一人。
敖禎,你明明說過,世間再無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進入你的心,可你爲何在說過這番話之後,還能再揹負着對我的感情去臨幸別的女人?
你所謂的真心,所謂的愛情,難道就如此淺薄?
秦綰卿腦袋已經被他臨幸其他女人的事搞亂,無暇思考其他,只覺得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了被背叛的痛楚。
說什麼不動心,原來她的僞裝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不對!她不該擁有這樣的情緒。
是她硬生生關閉了自己的心門,逼着敖禎遠離她的生活,她沒有資格怨,也沒有資格怒。
他去找別人不是最好的結果?
想到這裡,她自嘲的笑了,仰望夜空,竟是一層層望不透的陰霾。
伴着沉悶的雷聲,細雨從天而降。
她怔怔的站在漆黑的夜空下,任由無情的雨打溼衣衫。
打掃的小太監見此情況,不由得一陣擔憂,問:“秦姑娘,您要不要先進來避避雨?”
她搖了搖頭,目光飄向遠處,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衣衫盡溼,才精神恍惚的回道:“不,不用了,既然皇上今夜繁忙,我便不好多作打擾。”
說完,她慢慢轉身,拖着彷佛灌了鉛的沉重步伐,向遠處走去。
小太監望着她離去的身影,只覺得那高挑纖瘦的背影中,充滿了濃濃的落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