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在天水鎮管理作坊。”杜十娘柔柔一笑,“萊蕪鎮盛產黃豆,我是來採購的。”
席白川聞言一笑:“看杜夫人船隻這般華麗,想來家中作坊規模也不小,採購這種小事怎麼需要你這個當家主母親自來做?”
玉珥聽出席白川的語氣裡有審問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皺眉,但因爲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所以也就沒有開口。
杜十娘語氣如常:“說出來怕兩位笑話,十娘和夫君前幾日言語不和鬧了一下,一氣之下就隨船出海,當是散散心。”
“原來如此。”席白川眉梢微挑,笑得意味不明,“捨得和懷着身孕的夫人吵架,那肯定是杜夫人夫君的錯。”
杜十娘微微擡起眼,一雙剔透的眼眸清清淡淡。
“夫人。”一個護衛跑過來,要在杜十娘耳邊小聲說話,卻被杜十娘瞪了一眼:“有什麼話就直說,何須避諱?”
護衛連忙稱是,然後說:“剛纔小人仔細檢查了船隻,發現船舵被毀壞了。”
船舵是用來掌握前進方向的,如果船舵壞了,那這船就等於無法啓用。
杜十娘臉色一變:“快去找人來修!絕對不能耽誤回程。”
“小的去找了,可這鎮上唯一一個會修船舵的人這幾天恰好出海了,要兩天後才能回來。”
“這、這可怎麼辦啊,兩天後怎麼來得及!”杜十娘整張臉都變色了。
玉珥聽出她語氣裡的着急,善意地問:“杜夫人很着急?”
“是這樣的,我們作坊爲天水鎮十幾家酒樓提供豆腐,這幾日有個酒樓承包了一壺大戶人家的壽宴,需要大量的豆腐做菜,我船上的大部分黃豆都是爲這個壽宴準備的,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杜十娘看起來是真的很着急,那顧盼生輝的眼眸流露出些許楚楚可憐,看得人心軟。
玉珥雖然看不見她那神情,但想着她會遭此橫禍是因爲她,於是連忙就說:“反正我們是同路,如果着着急的話,就搬到我們船上來。”
席白川眼底瞬間就流露出了一種意料之中又無可奈何的神情——就知道這個老好人會出頭。
“這怎麼好意思,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出來遊山玩水,多我一個外人,不大方便吧。”杜十娘猶豫地看了一眼席白川,顯然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席白川微笑:“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大家相識一場,自然不能有難不幫。”
杜十娘連連道謝,然後就去安排人將部分急需的黃豆搬到了玉珥的船上,因爲他們的小船不能承載太多人,所以只有杜十娘一人上船,其他侍女護衛什麼的,都留着等船修好再走。
……
第二天船再次起航,因爲船上多了重物,航行的速度慢了些許,原定的兩天靠岸估計要延長些日子,但杜十娘已經不擔心了,神色淡定,還爲他們烹製起了桑葉黃豆茶。
沈無眉依舊執着於釣魚,抽空品嚐了一杯黃豆茶,讚不絕口:“好,熬製的火候掌握得剛剛好,將桑葉的甘甜和黃豆的清香充分發揮出來,杜夫人真是心靈手巧。”又扭過頭對玉珥說,“你可以多喝點,這茶有明目的功效。”
玉珥喝了一杯,聞言就想讓湯圓再去倒一杯,席白川卻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她,微笑道:“馬上就用午膳了,等會你又吃不下了,最近你的飲食可是越來越不規律了。”
“那好吧。”玉珥悻悻道。
杜十娘笑着,注意到沈無眉身邊的魚簍裡還半條魚都沒有,有些好奇問:“沈大夫,你是用什麼做玉珥的?”
“糯米糰。”經過昨天一天的打擊,沈無眉現在也有點心如死灰,回答的聲音也是悻悻的。
杜十娘驚訝:“只用糯米糰?”
“是啊,只用糯米糰。”就知道又會被嘲笑!沈無眉很悲憤——人家在帝都真的用糯米糰釣到魚啦!
杜十娘用萬分肯定的語氣說:“那您這樣是釣不到魚的,您應該再加泡爛了的黃豆下去。”
玉珥噗嗤一聲笑出來:“十娘,你這是一顆黃豆走遍天下啊。”喝茶能用黃豆,釣魚也能用黃豆。
“你可不要以爲我說的是假話,市面上很多魚餌不就加了黃豆粉嗎?”杜十娘嚴肅道。
沈無眉認真思索了一下,忽然大徹大悟撫掌道:“對啊!黃豆可以做禽獸的飼料,也能當魚餌啊!”說着就想起身去弄黃豆泡水,席白川卻在此時閒閒道:“那你這樣做即便釣到魚,也只能歸功於黃豆,而不是你的糯米糰。”
這分明就是激將法,沈無眉聽着就不樂意了:“嘿,這樣說,我今兒還非用糯米糰釣到魚不可了!”
席白川笑:“靜候佳音。”
……
等到回船艙歇息,玉珥就拉着席白川問:“你爲什麼要針對杜十娘?”
“我哪裡有針對她?”席白川斜靠在軟榻上,眉眼溫柔含笑,像窗外被白雲遮蔽了的暖陽似的。
玉珥具體說不上來是那些細節,總之她就是覺得席白川對杜十娘有敵意。
席白川也多說,只是拉着她在懷裡抱着,半闔着眼睛懶洋洋地說:“昨晚都沒睡好,現在困了,晏晏乖,安分些。”
玉珥:“……”
從午時睡到了酉時,玉珥睜開時窗外已經暗淡下來,可抱着自己入睡的某人卻還沒醒,她都能聽到那種睡着了的人才會發出的低低鼾聲,不由得好笑,怎麼那麼貪睡啊。
吵醒他倒是捨不得,總歸沒事,就乾脆窩在他的懷裡繼續閉目養神,養着養着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從耳邊開始到頰側,有一條溼滑溫軟的物體一直在遊動,她又氣又羞,用後手肘重重撞了某人胸膛一笑:“裝睡!”
席白川靈巧一個翻身,就輕鬆地把他壓在了軟榻上,俯身覆上她的脣裡裡外外親吻了一圈才心滿意足,舔着下脣得意道:“我可不是裝睡,是被你吵醒的。”然後又意猶未盡道,“來,再讓我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