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珥道:“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只是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
如果只是求財,不必做得這般決絕,爲了嫁妝殲滅了整個使團,一下子得罪兩個國家,怎麼看都得不償失。
席白川則是道:“這也不一定,人爲財死,像是蜉蝣刺客團那樣的組織,他們就從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你們過來看。”玉珥忽然翻身下馬,跑到路邊,用力拔出一支深深插入土地裡的斷箭,仔細一看,箭桿上還有文字,並非順國的,“這隻短箭上面是不是有文字?你們看得懂嗎?”
席白川一看,道:“左騎衛。”
“左騎衛?”玉珥一頓,“好像有點耳熟。”
“我也覺得有點耳熟。”席白川皺了皺眉,這名字很熟悉,應該是他們不久前才聽過的,但又不是很重要,所以並沒有被他們刻意記住,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
思索了片刻,可惜都沒想出給結果,玉珥不得不暫時放棄這一重要線索,看了看四下:“我們上谷坡看看吧。”
席白川頷首,留了一個人看着馬匹,其他人準備上山,劉恆在前面道路:“殿下,那邊有小道可以上山的。”
就像劉恆說的,方圓數百里,總是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荒蕪空地,沒村莊也沒有房屋,不想是有人住的地方,所以那些賊匪要麼是住在這峽谷內,要麼是從別處來的。
住在峽谷內這個可能性暫且不說,如果是從別處來的,那麼極有可能是一路跟蹤使團,一直在找時機下手,那場風沙則是助了他們一臂之力,按照那些人的兇悍程度,很可能是一羣亡命天涯的人,而目的,或許真的是錢財。
雖然聽起來很喪心病狂,但就像席白川說的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一個人真到了絕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是有可能的,更不要說一羣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人,生命對他們而言,無足輕重。
玉珥將這個推測說了出來,但馬上就遭到了席白川和付望舒的反對,他們都很不贊同她的想法。
席白川提出的第一個疑點就是:巨石。
他們現在已經在谷坡頂,但這上面根本沒什麼巨石,所以那些巨石必定是他們提前準備好的,既然是提前準備好的,那麼就足夠證明,他們事先就知道使團會進雙翼峽谷。
付望舒隨後補充了另一個疑點:尾隨。
跟在使團之後的玉珥安排的探事司的人,他們都非常靈敏,如果後面還有人在跟蹤,他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所以玉珥說的‘一路跟蹤使團’這一點也不能成立。
綜合以上分析,他們基本可以分析出,賊匪早已知道使團會進入雙翼峽谷,所以提前準備好了巨石,並守株待兔,請君入甕。
玉珥不置與否道:“我們應該去單翼峽谷那邊看看,沒準他們是做了兩手準備,也在單翼峽谷谷坡上準備好了巨石。”
席白川頷首:“那就去單翼峽谷看看。”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此言非虛,畢竟是斜坡,他們這些有武功傍身的還不是那麼難,但是玉珥這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一路上只能靠抓樹幹和席白川的幫忙才下得去。
單翼峽谷和雙翼峽谷其實就是背靠背,只是入口隔得有點遠,他們起碼半個時辰纔到,又花了半個時辰爬上谷坡頂,竟在山頂找到了五六個巨石。
但只有五六個,雙翼峽谷那邊,卻有十幾個,這足以證明,他們的重點,的確是在雙翼峽谷那邊。
那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那麼肯定,使團會進雙翼峽谷?
風沙……風沙……
問題就出風沙上,如果沒有風沙,使團不會迷路進入雙翼峽谷,玉珥靠着樹,隨手取下腰間的水壺,慢慢喝着,心裡盤算着所有可能性。會不會是使團中有人和賊匪裡應外合,故意帶錯了路?
對,有可能,當時起了風沙,所有人都看不清楚路,這時候很容易被人誤導。
玉珥神情肅然:“使團的屍體都收放在何處?”
席白川從她手中接過水囊,半點不避諱地往自己嘴裡送,喝了一口後才道:“都暫且存放到寧山縣衙裡去了。”
“如果少了一兩個人,能否清點出來?”玉珥思索着問。
“當然可以,有冊子詳細記錄,一一對比就能找出來。”席白川應完,頓了頓,低頭看她,“你懷疑使團裡有內奸?”
玉珥挑眉:“你也懷疑?”
席白川對着她笑道:“我們向來都是心有靈犀。”
“現場被破壞了,找不到更多有用的證據,現在只能去看看屍體,希望他們能給我們留下點有用的線索。”玉珥想,仵作不是常從屍體上獲取到線索嗎?他們與其在這裡漫山遍野跟猴子似的跑來跑去,倒不如從已知的地方下手。
席白川沒有意見,其他人自然也沒有意見,他們便離開了峽谷,直接去了寧山縣衙,路上席白川忽然問:“爲什麼這次和你出來的不是蕭何和劉季?”
玉珥一頓,她自然不能說蕭何去西周查安溫平和喻世寂,而劉季在查孟初雲,只含糊道:“出門急,也沒去找他們,現點了幾個人就來。”
席白川似乎沒有起疑,那句話只是隨口一問。
他們一行人到了寧山縣城,敢進縣衙便看到有人左在正廳,正旁邊站着兩個如花美婢,看似端茶倒水,其實根本就是在和那人調情。
玉珥一看被氣笑了,雙手環胸道:“這春天都還沒到,大半天的就在發情了?還跑到縣衙來發,膽子真不小。”
那個人也被這幾個突然闖入的人嚇得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他瞪圓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玉珥一行人,見他們風塵僕僕,打扮又簡單,不像是什麼富貴人家,便重新有了底氣,大力地咳嗽了一聲,重重放下茶盞:“大膽!哪裡來的草莽子,敢這樣和大爺我說話啊!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哦,那我還真是不知道。”玉珥笑了笑,“那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