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視線可及之處,都是計算機、英語之類的教材,沒什麼可以彰顯個性的物品,就像是他□□名稱叫宣柯一樣,簡單直接讓人一目瞭然。
拉開左手邊的抽屜,最上層有一個褐色的軟皮束口小袋,我拿起來摸了摸,皮質細膩光滑,想來應該是好料子,再輕輕掂了掂,還有些份量。
抽開系口的小繩,我把裡面的東西倒在掌心,是一條貝殼串成的項鍊,鑽孔粗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非專業人士手工製作的。
我正拎着它仔細端詳,手腕忽然被人大力握住,緊跟着聽見宣柯失控地朝我咆哮:“誰讓你動它的?!”
“我……” 我吭哧半天也沒吭哧出下文,就看着他臉上從沒有過的嚴肅:“還給我!”
我嚇得趕緊鬆手,項鍊落回他手上,他小心地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番:“還好沒弄散。以後不準隨便翻我東西!”
我握着手腕處剛被他捏痛的地方,忽然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雖然我沒真心相信過他喜歡我,但是在別人眼裡我是他女朋友,他現在當着室友的面這麼訓斥我,我再怎麼臉皮厚也還是覺得有點難堪了。
趙默然跑過來打圓場:“宣柯你別這樣,喬祈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有點好奇。”
宣柯冷着張臉不說話,就只是瞪着我。
我和他對峙了半晌他也沒有要安慰我的意思,索性我就把頭低了下去,這下我才發現,好傢伙,手腕上剛被他捏過的地方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猙獰的五爪印,心裡頓時委屈到想哭。
靠!長這麼大我娘連我一根頭髮絲兒都捨不得碰,怎麼擱他這兒,他就莫名其妙地把我給掐了呢?!就算我亂翻他東西是我的錯,那也是他自己先招惹我的啊!憑什麼這麼兇我?!
趙默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喬,你沒事吧?要不上我那兒打遊戲去?”
我吸了吸鼻子,擡頭:“我要打鬥地主。”
趙默然笑了:“你這點兒出息。”
於是我就歡快地撒丫子跑到趙默然的筆記本前,硬是把他的魔獸世界給退出了,給他心疼得喲,連臉都扭曲了。
其實我是想拿包走人的,但是我的命根子還在那兒被系統盤QJ呢,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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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鬥地主後,趙默然對着屏幕嗤之以鼻:“我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呢,原來還是個負分的包身工。”
(╰_╯)# 我切了一聲:“我只說我要打,又沒說我打得好。”
“我來吧,跟哥學着點兒。” 趙默然奪過我手裡的鼠標,開始了對我菜鳥to高手的教學。
我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打魔獸的竟然對鬥地主也精通???
眼見我的負分朝着零分節節逼近,我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喲,高興地大拍趙默然肩膀:“哥你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傳說!”
拍到一半手被人抓了去,我轉過臉,宣柯面無表情地往我手裡塞進一個盒飯:“把飯吃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
我握着那個飯盒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趙默然樂呵呵地看着我:“小丫頭,趕緊吃吧。”
掰開筷子,我埋頭默默地往嘴裡刨飯,剛纔他出去那麼久,原來是去給我買飯了?
在一塊土豆上戳出一個一個的筷子洞,我掙扎了半天,最後把心一橫,好吧,咱也是一爽快人兒,既然是我有錯在先,他也給我買飯賠罪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好了。
端起飯盒,我扭扭捏捏地回到他身邊,先撿了個別的話題:“我電腦還沒裝好麼?”
他手上翻着計算機雜誌,頭也沒擡:“自己不會看嗎?”
(╰_╯)# 我忍,我忍,我要以德服人!
在他旁邊坐下,我偷瞄了他一眼,接着埋頭繼續刨我的飯,嘴裡小聲嘟囔:“對不起。”
“你說什麼?”
“……對不起。”
“把飯嚥了再說話。”
“我……!” 我忍住把筷子插他臉上的衝動,吞下飯後以央視新聞聯播的標準發音說道:“我說對不起。”
他合上雜誌擡臉笑了,還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寶貝真乖。”
我渾身一陣惡寒,他剛纔看我的眼神,怎麼想怎麼覺得是在看一條寵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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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過歉以後我又跑到趙默然那兒去蹭電腦用,他剛把魔獸世界打開,一看我來就哭了:“又要鬥地主哇?”
我樂呵呵地點頭:“他說我的電腦還要殺毒,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
趙默然悲痛欲絕地退出了魔獸世界,萬分不甘地退出了電腦前的寶座,悲憤地朝宣柯怒吼:“你怎麼不讓她用你電腦?”
宣柯在那頭悠悠地說道:“我的電腦不適合給單細胞生物玩。”
我百忙之中抽出臉來鄙視了他一下:“你說誰是單細胞生物?!”
趙默然氣得都結巴了:“你,你說我的電腦就適合給單細胞生物玩?!”
我聽見他笑了一下,聲音裡有種綿密的,讓人渾身汗毛直立的東西:“我說默然,我家小喬不就用一下你電腦嗎,幹嘛這麼小氣?再說你也該看看書了,別考試的時候又掛科,到時候畢不了業可就不好了。” 跟着他叫我:“小喬乖,把電腦拿我這兒來玩,別打擾你趙大哥學習。”
“可是網線不夠長。”
“你趙大哥有無線網卡,讓他給你拿一個。”
我扭頭看着趙默然,他的臉已經全綠了,從抽屜裡掏出個無線網卡遞給我,無力道:“回去吧,我要看書了。”
“哦,好,謝謝趙哥。” 我抱起趙默然的筆記本往宣柯那頭跑,他給我在椅子後頭加了一靠墊,我坐得倍兒舒服,開心地繼續我兵敗如山倒的鬥地主生涯,而他則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老厚的書,安靜地翻看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下,我鬥地主卻鬥得有點分心了。
偷瞄了他的側臉一眼,眉梢脣角都透着明顯的冷傲,眸子裡的專注更是如同一汪幽泉,要將人整個席捲進去。
像這樣的人,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行爲學上,左邊代表隱私,右邊則代表公開,那麼他放在左手邊抽屜裡的那條項鍊,一定就是他的秘密。
是別人送給他的呢,還是他準備要送給別人的?
無論哪種,對象肯定都是個女人。
既然他有重要的女人,爲什麼還要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呢?
我稍微發揮了一下言情小說作家的潛能,得出兩個基本的情節走向。
① 那個女人遭遇不幸去世了。
② 他被那個女人給甩了。
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覺得他挺可憐的,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啊,上帝一樣會把杯具像灑胡椒麪似地灑向人世,並不會因爲你有一張好皮相,落到你人生上的杯具就會少一點。
“在想什麼呢?” 他拍了我的腦袋一下。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早就已經被踢出遊戲了:“沒,沒什麼。”
“你的電腦弄好了。” 他把筆記本收進我包裡,不輕不重地說道:“以後少上點黃網,病毒多。”
我臉蹭一下就燒了:“哪,哪有,我,我……”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他一陣鄙視:“這年頭竟然還有不會騎自行車的,你原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