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問,樹先生突然焦躁了起來,揮了揮手打斷我的問話,繼續說道:反正是個很瘋狂的想法,但是遭到了大家一致的反對,包括他的父親都不贊同。”
“江飛雲卻並沒有因爲大家的反對而停止了這個想法,反而忽然辭去了大掌令的身份,離開了獵殺,從此隱姓埋名,不知去向。”
“獵殺沒了江飛雲,頓時羣龍失首,加上原先兩派的意見分歧就已經存在,終於再度爆發了大火拼。但這次並沒有分出勝負來,兩派人馬無論是數量還是實力上,都勢均力敵,雙方使盡手段,也沒分出個勝負來。”
“最後雙方達成協議,分爲南北兩派,南派由江家領導,北派由我帶領,劃江而治,長江以南歸南派管理,長江之北由北派管轄,雙方各不干擾,就這樣平安了數十年,一直到你父親加入北派,這種平衡局面才被打破。”
“你父親和你一樣,先天就能感知異類生物的氣場存在,不論是鬼魅邪靈,還是山精樹怪,甚至能分出它們的賞惡來。而且學得了我的奇門之術,效率快,手段高明,處理公允,很快北派的聲名又凌駕與南派之上。”
“但你父親卻與兩年多前不幸遇難,誰下的手更是成了謎團,隨後我從你父親給我留言中知道,你也和你父親一樣,能感知異類生物的存在,甚至比他的感知能力更敏銳,所以我掐着點,估計奇門封陰術快被你體內的陰氣衝破了,就來了。”
“至於你願意不願意進獵殺,你有自主的權利,如果你不願意進獵殺,只想做個平凡人,那我會使術讓你的這種能力消失, 這也是你爺爺所希望的,也是你父親臨死前讓我做的事,你父親的意思,也是不想你再步他的後塵。”
“但是,我卻不這樣想,有仇不報非君子,何況是殺父之仇。而且你比你父親擁有更敏銳的感知能力,資質也比你父親更好,所以,我教了你掌心雷,帶你來大黑蛇這裡考量你的膽量,目的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資格進我們獵殺,繼承你父親的遺志,爲維護兩個世界之間的平衡而努力。”
說到這裡,樹先生一改往日瘋瘋癲癲的模樣,換了一副出奇鄭重的態度,對我說道:“現在事實證明,你有能力成爲一名優秀的獵殺成員,我需要一個答案,你認真考慮之後再回答我,因爲你的答案一旦給出,將不能更改,從此會改變你一生的命運,是平庸的活一輩子,還是準備迎接一世的兇險,都由你自己選擇。”
樹先生說完,一雙小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而我的心裡根本沒有絲毫的考量,只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迴盪:“我要成爲大掌令,成爲像父親一樣的英雄!要爲父親報仇!我絕對不要一個平凡的人生!”
年輕人的血,是最容易熱的!
這個聲音在我心中越來越響,使我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毫不
猶豫的迎上樹先生的目光,大聲道:“我要加入獵殺,成爲大掌令,成爲像父親那樣的英雄,而且,我要爲父親報仇!”
樹先生等的就是這一句話,聞言大喜,悠忽一下變回原先面貌,拍掌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沒看錯,你小子的經脈裡,流着和你父親一樣的血,這下老子就省事多了,只要教會你如何抓鬼降妖,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讓你到處去奔波勞累就行了。”
我雖然明知道這瘋老頭是口不對心,可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還是忍不住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但一想着自己以後還要從這老傢伙身上學習自己所需的東西,強忍着沒有罵出聲來。
樹先生說完話,又賤兮兮的一把拉住我的手,賊笑道:“你雖然已經殺了大黑蛇,過了審覈的標準,不過,要進獵殺,還要經過一道程序,我相信你是意志堅定的,所以,現在你回村裡去,弄一口大鐵鍋,順便整一隻公雞來,越大越好。當然,實在沒有公雞的話,母雞也行,我們完成這個程序,你就是獵殺組織的正式成員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啥,可獵殺組織的特殊性還是使我深信不疑,而且這兩樣東西也不是什麼難事,二話不說,轉身出了破廟,回到村上搜尋瘋老頭所要求之物。
等我提着一隻七斤多重的大公雞,頂着大鐵鍋再度回到破廟的時候,樹先生已經拆了破廟的木樑,劈成一堆木柴,架起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架子,不知道從哪裡提了一大桶水,還找來了兩三個大碗,就等我了。
樹先生一見到我,就笑眯眯的接過大鐵鍋,吊在三角形架子上,架到木柴堆上放上水,取出幾張黃色符咒,點了火引燃木柴猛燒。
我見過這種符咒,昨天晚上救爺爺的時候,樹先生就用的這種符咒召喚出了巨大的黃金剪刀,這一次用了好幾張,足見這個程序是十分重要的。
緊接着樹先生讓我殺了大公雞,極其認真的放好血,待水燒開,將雞毛清理乾淨,切成六塊,放入開水之中,他自己又切了好幾塊蛇肉,一同放入鍋內。
不一會肉香四溢,樹先生從懷裡掏出個小瓶來,往大鐵鍋裡倒了半瓶,一邊不停用木棍攪拌,一邊疾聲唸咒,鐵鍋底下的柴火愈加猛烈,燒的鐵鍋內“咕嘟嘟”直冒水泡時,纔將雞血倒進鍋中。
我一見心中頓時冒起了一股涼氣,記得以前看過一部電影,一個神偷在教徒弟偷竊之術之前, 先是在熱油鍋內丟一塊肥皂,讓那徒弟徒手去撈,撈得上來,纔算過關,這瘋老頭不會讓我去撈鍋裡的雞血吧?
一想到這,我再也無法安定下來了,不住的看向瘋老頭,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這瘋老頭怎麼誆自己,這次絕對不聽他的,那可是一大鍋滾開的熱水,手伸進去的話,出來估計也就熟了。
誰料樹先生根本就不看我,只是不停攪拌大鐵鍋裡的雞肉
和蛇肉,香味越來越是濃郁,足足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直到柴火耗盡,一大鍋水熬成了濃稠的白汁,才滅了火,轉頭對我“嘿嘿”一笑。
我下意識的講雙手背到身後,心中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只要這瘋老頭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一定義正言辭的拒絕。
誰知道樹先生根本就沒說話,反而像變戲法一般,從腰後摸了兩隻筷子出來,端起一隻大碗,夾了幾塊肉放入碗中,三下五除二的就吞進了肚子,也不知道那麼燙他是怎麼吃得下去的。
樹先生吃完一碗,轉頭見我還揹着雙手,一臉驚懼的模樣,奇道:“你不吃嗎?公雞燉蛇肉,又叫龍鳳鬥,可是大滋補的東西,而且味道鮮美絕倫。”
說到這裡,又一轉話鋒道:“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吃也沒關係,這一鍋肉也不會浪費的,我有信心能夠全部消滅。”說着話,手中的筷子又伸進了鍋中。
我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心中再度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我見過不靠譜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人,用那麼好的符咒點火,估計全天下也就他一個人了。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大碗,抓起一根雞腿就啃了起來。
樹先生“哈哈”大笑,倒沒有搶回去,只是端起另一隻大碗,摸出酒葫蘆,夾了幾塊肉大嚼大喝起來,一連吃了三四碗,才滿意的打出了飽嗝。當然,我也沒有落後,蛇肉和酒我不大感興趣,七斤多的大公雞,倒是有一大半進了我的肚子。
等我吃完鍋裡最後一塊雞肉,樹先生才“哈哈”笑道:“這纔像樣,比越山那小子有人味多了,他每回肉也沒少吃,還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說什麼萬物都是生靈,我們傷其性命已經有違天和了,還要吃其肉,實在過分,聽得我煩都煩死了。”
說着話,伸出油膩膩的手在胸前抹了兩下,伸入懷中掏出一塊圓形玉牌來,約有銅錢大小,潔白無瑕,晶瑩潤澤,上面刻滿了奇怪的花紋,一端用紅繩子穿着,伸手遞給我道:“來,戴上,這是獵殺大掌令的信物,你父親讓我代爲收藏的,現在物歸原主,從此之後,你就是獵殺的大掌令了。”
我聽的一愣,實在不敢想象就這樣我就是大掌令了,更不敢想象這瘋老頭究竟還能有多不靠譜,獵殺大掌令的信物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就這麼隨手就給我了,而我只是個初入門的毛頭小子,所會的奇門術也僅限於一個掌心雷,還控制不住威力,真想不通當時父親是怎麼放心把大掌令的信物交給他的。
但是我卻沒有推辭,伸手就接了過來,也不管紅繩子上的油膩,掛在了脖子上,這一刻,我感覺父親就站在自己的身旁,而我也會成爲像父親一樣的英雄,守衛着人類世界不受異常生物的侵犯。
我哪裡知道,現在的我,正和當年父親接過玉牌時的想法是一樣一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