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鳳樂宮燈火通明,無論宮女還是太監,只要碰了頭便會議論今日發生的事。
這不剛給宮中的宮燈點上了火的小奴才,正哼着小曲往回走,路上遇到一個宮女便問道:“你是去正殿?湘妃娘娘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只知道娘娘自打陛下將嫣兒帶走後便足不出戶,一直都呆在殿中。”宮女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嫣兒到底是什麼身份,說她是偷了湘妃玉鐲的賊人,可是偏偏來救她走的是蒼凜塵,一下午的時間女婢們都在議論,有人猜測是湘妃嫉妒她,所以誣陷她是個偷玉鐲的小偷。
試想,如果陛下對嫣兒特別的話,想要什麼沒有,後來有人翻動了嫣兒的包袱,包袱裡滿滿的金銀首飾,各種首飾都是上上品,她爲何富有又爲何到鳳樂宮爲婢,成了個最重要的疑問。
“我聽說嫣兒被帶到了鳳棲宮,看來是和陛下有不同凡響的關係。”奴才一邊敲着手中的火摺子打在手心,一邊迎合着宮女的步伐走在迴廊,若有所思。
“是嗎,這就說得通了,說不定真是娘娘嫉妒她所以誣陷她,現在被皇上知道了,看來娘娘是在擔憂被皇上責罰。”宮女恍然大悟,這後宮的爭鬥她們看得多了,像是誣陷或者說是顛倒黑白已經不是新鮮的伎倆。
這是宮中只有個嬪妃,所以纔會過於安靜,要是多幾個女人,恐怕是三天一出大戲兩天一番評書。
太監也是從別的地方聽來的消息,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麼,責罰是小,打入冷宮是大,以前的那些耀武揚威的妃嬪,有幾個還被關在冷宮裡。
囂張一時不可囂張一世,這宮中沉浮,一朝可爲人上人一夕便成階下囚,命運不都掌握在蒼凜塵的手中?
“你們兩個,胡說八道什麼呢!”
突然一聲喝斥,二人擡眼,才見院落中站着一個人,正向二人走來,身材矮小年紀不大走近才發現居然是靈兒。
“沒……沒有!”兩人異口同聲的否認,嚇破了膽,靈兒年紀雖小卻受湘妃信任,而且是個狠角色,這鳳樂宮多半人與其說對湘妃膽怯不如說是害怕靈兒。
靈兒冷着臉掃了二人一眼,也沒心思和二人多做糾纏,只是問道:“有沒有看見琉璃那個丫頭?”
“有。”宮女見靈兒並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鬆了一口氣立馬回答道:“方纔奴婢見着琉璃回了寢殿。”
“以後說話小心點,要再亂嚼舌根,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靈兒神色狠戾的威脅道,轉身去往寢殿,像是他們這樣的宮女太監就喜歡在背後議論,實則膽小如鼠,不用真的割了他們舌頭,只要威脅一二晚上都會做噩夢。
戌時剛過,正殿依舊緊掩,這時候不知被誰從外推開,便見靈兒推着兩個女婢入殿,面色冰冷喝斥道:“進去!”
兩個女婢沒站穩腳,被門檻絆了絆一個踉蹌竄進了殿中,噗通便跪在了地上。
“娘娘,這便是在下午的時候離開鳳樂宮的宮女。”靈兒說着不忘轉身將殿門掩上,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頭,怎麼看都不像是蒼凜塵安排的眼線。
湘妃坐在背靠椅上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宮女,一個是偏殿負責送洗衣裳的何桑,一個是負責正殿打掃的琉璃。
兩個人都瘦弱,這時候皆低下了頭,瑟瑟發抖,看樣子是很害怕又膽小。
“說吧,你們傍晚的時候出鳳樂宮所爲何事?”湘妃已經確定這鳳樂宮絕對有蒼凜塵的人,那個時候出鳳樂宮,通知了蒼凜塵,他纔會那麼快的趕到破壞了她整個計劃。
何桑和琉璃都不知她突然要問她們二人出鳳樂宮做什麼,何桑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娘娘,奴婢是去送需要洗的衣裳,去了一趟浣衣局。”
雖然那時候多半的宮婢都在看熱鬧,但是她因爲和浣衣局的嬤嬤說好了酉時之前去取衣服,若晚了就得次日才能拿上,所以趕着酉時便去了浣衣局。
湘妃眼神瞟了瞟靈兒,見靈兒點了點頭,知她言詞不假,於是又看着琉璃問道:“你出鳳樂宮是做什麼?”
琉璃面色條地凝重,一張面容似害怕而青綠,頭壓得更低了些,小聲回答道:“奴婢是去走了走。”
“哦?”湘妃冷笑,注視着她,鳳眼裡的光似乎要洞穿她的心思:“這鳳樂宮這麼大不夠你走,你還要去哪裡走動?”
琉璃感覺到一種不好的預感,就是湘妃看着她的眼神也讓她不安:“娘娘,奴婢和嫣兒平素裡說過幾句話,但是卻不能幫她,不忍見她被杖責所以出鳳樂宮走了走,也就一會兒,就回來了。”
靈兒這時候慢慢的往湘妃身側走去,打量着琉璃陷入了苦思,她在鳳樂宮中打聽了一番,聽來的都是琉璃膽小怕事,遇到危險就是個縮頭烏龜。
這樣的人應該不是蒼凜塵安排的眼線,而且她也打聽過另一件事,於是小聲的在湘妃耳邊說道:“娘娘,奴婢問過侍衛,她只是出去了一會兒便返回來,時間根本不夠從鳳樂宮到御書房。”
“那你的意思是這兩人都不是?”湘妃哭笑不得,眉目卻依舊冰冷,睨視了靈兒一眼笑道:“那你給本宮找來這二人是做什麼?”
靈兒啞言,盤問過侍衛,當時只有這兩個宮婢出去一趟而已,其他人在杖責夏吟歡的時候都好好呆在鳳樂宮中,也只有這二人有嫌疑。
“何桑,琉璃,你二人老實交代是否當時是不是出了鳳樂宮去了御書房?”靈兒咬牙喝斥道,如今也只有逼問這兩人方能得出答案了。
在她看來何桑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而她完全可以在去浣衣局的途中走一遭御書房,雖然背道而馳。琉璃的可能性就偏小了,她只不過出去一會,可以說走不到五百步便回來,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趕到御書房的。
“沒有啊!”二人都是莫名其妙,擡起頭來一副茫然的樣子。
湘妃看着這兩人只覺得頭疼,靈兒這樣問肯定能夠問不出個結果,就算真有去御書房找蒼凜塵,她二人怎麼會輕易的承認呢。
況且如果將這二人逼問,如果被蒼凜塵知曉,對她只會更厭惡幾分罷了。
“你們都下去吧。”既然問不出個結果,她也不想問了。
兩人膽戰心驚,站起身來還小腿大顫,慢慢的退出殿外,靈兒疑惑問道:“娘娘難道就讓她們繼續留在鳳樂宮不成?”
既然已經知道二人其中一個定然是蒼凜塵安排在鳳樂宮的眼線根本沒必要再將二人留在鳳樂宮,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這樣她們的處境只會更危險。
“難道你要殺了她們,告訴陛下他的人已經被本宮拿下?”湘妃反問着,當下冷眼相對:“以後儘量將二人安排到本宮視線之外,該怎麼做你心裡有數。”
只要讓她忙不過來,沒心思來注意她的動向,那蒼凜塵安排的眼線也就失去了作用,兵不刃血就可以廢掉他一顆棋子。
“奴婢明白。”靈兒城府深也不得不佩服蒼凜塵的深謀遠慮,未雨綢繆,想想,在最開始已經算好了這一步實在不簡單,恐怕就算不是夏吟歡的事,湘妃若是壞人,若有不軌之心恐怕也會被拿下。
想着,她越發的謹慎,往後對待蒼凜塵不可再掉以輕心,她也算明白了,在這宮裡萬萬不可輕敵。
“娘娘,聽說今日廉王來過宮中了,見過陛下在御書房一嘻長談之後才離去。”靈兒是從金杏那裡聽到的消息。
湘妃聽着上半句話條地面色蒼白,聽完了又鬆了口氣,嘆道:“就算陛下不知夏吟歡身份現在也該知道了。”
夜行歡不可能沒說,不過好在他沒有到鳳樂宮中來,若是到了真不知要如何應付的好。
“那娘娘準備怎麼辦?”靈兒也是害怕,夏吟歡可是皇后,他們誣陷皇后,試圖謀殺,已經是死罪。
“如果你想走的話隨便你,本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湘妃很清楚自己這次闖了大禍,但是她並沒有後悔,如果當時能殺了夏吟歡的話最好不過了。
事實是夏吟歡福大命大逃過了此劫,但是她也並沒打算放棄,若有下次機會她絕不能讓夏吟歡活着。
夏吟歡對於她而言是最大的威脅,往後不用說就是現在她已經蒙受了無限的恩寵,被蒼凜塵呵護在掌心,拿在手中怕碰着含在嘴裡怕化了,夏吟歡在蒼凜塵的心裡佔去了所有的位置,根本沒有留給她一絲一毫。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兩個面目相似的人,那肯定只能活一個,她覺得如果沒有夏吟歡她完全可以得到蒼凜塵的寵愛,畢竟她一張臉完好無損不是嗎?
“娘娘,靈兒誓死追隨娘娘,願爲娘娘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娘娘信得過奴婢,無論如何靈兒都會保娘娘安全。”靈兒信誓旦旦的落下誓言,以表忠心。
雖然她年紀輕輕城府極深,自入宮以來跟隨過夏吟歡但是並不受重用,湘妃是第一個信任她的人,也是第一個重用她的人。
至始至終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不管如何她現在侍奉的是湘妃,若是換了其他的妃嬪,知道她曾經是的湘妃的貼身婢女,肯定不會再放心任用。
湘妃亡她則亡,早在她決定爲湘妃出謀劃策,兩人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好,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湘妃越發的喜歡靈兒了,看得出她方纔的誓言沒有半句假話,這樣誓死追隨主子的奴才很是難得。
況且靈兒確實是個聰明人,她喜歡。說着她走上前拍了拍靈兒的肩膀,轉身入內殿道:“本宮累了想要休息,今日不必在殿外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