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歡聽她炮語連珠,一愣愣的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聽得有些昏頭,怎麼都覺得劉燕來就是爲了發泄不滿。 .
“我哪有傷害他,一直當他是朋友,這時候請他幫個忙而已啊!”夏吟歡完全無語了,都說吃醋的女人最可怕,她今天算是明白了,完全扯東扯西不着邊際。
“你聽不懂?”劉燕氣火攻心,站起身來俯視着她,也不管什麼身份還是素養,大聲的吼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喜歡你,一直都傾慕你!”
譁……
夏吟歡放在桌上的手猛地往回一縮,竟將桌上盛着銀耳湯的碗一同帶着掉落在地,陶瓷碗摔在地上,粉碎。
看着地上的碎陶瓷粘着銀耳,她有些木訥的擡眼看了看劉燕,搖了搖頭,苦澀笑道:“你瞎說什麼呢,怎麼可能!”
她和夜行歡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嗎,一直在一起,經歷風風雨雨,他們是患難與共的好哥們兒,中間怎麼可能有愛情?
“你果然不清楚。”劉燕深吸了一口氣,方纔瓷碗落地,她也恢復了清明,沒讓憤怒淹沒了理智。
“你以爲一個男人如果不愛你的話,會在你有苦難的時候隨叫隨到?你以爲他以前用生命保護你只是當你是朋友?你當他沒事做,還是隻爲了你而活?”劉燕將想說的話通通說了出來,見夏吟歡呆若木雞的樣子,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夏吟歡不清楚夜行歡的感情,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不是裝的,只是從未往那方面去想過罷了。
可這並不能說夏吟歡沒有錯,反而覺得她可惡至極,將別人的心意不放在眼裡,還大肆利用!
夏吟歡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昏亂,眼前浮現出夜行歡的面龐來,當下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否定劉燕已經將她逼到了絕境。
她不得不承認劉燕說得很有道理,如果一個男人對你沒感覺的話根本做不到那一步,其實她也懷疑過夜行歡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我不會讓她跟我一起走的,你放心。”憋了很久,她只能對劉燕說這麼一句,現在說什麼不知道,不清楚,都無法解決眼前的事。
“求你不要再接近他了,他努力的忘記你,努力的想要逃避那段感情,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他的生活。”劉燕說着眼眶就紅了,她偏着頭看向了別處,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大想再說了,冷靜冷靜轉了結束了發泄的話語:“我很自私的來拜託娘娘做這樣的事,是因爲我在乎她,雖然這樣很丟臉,要說的我也已經說完了,臣妾告退。”
她不想,不想夏吟歡看到她落淚的樣子,此生她最討厭的就是在旁人面前落淚,疾步走上殿前,便拉開了門扉,衝了出去。
夏吟歡嚥了口唾沫,站在殿中,一陣風拂來,帶着春日泥土的芬芳,將她吹醒了過來,趕忙對琉璃說道:“準備筆墨紙硯。”
夜行歡從未開口對她說過對她的感情,以前她不去想,現在想起來,劉燕說的話句句在理,如果夜行歡真打算和她一起走的話,她是不允許的。
她離開不想連累任何人,皇后出逃,夜行歡幫他已經是死罪了,要是在跟她一起逃走,性命難保!
琉璃不知道廉王妃爲何會哭着離開,也不懂夏吟歡爲何要她準備筆墨紙硯,當她研好了墨,鋪好了宣紙,只見夏吟歡提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大字‘計劃取消’。
“娘娘,您這是做什麼?”琉璃疑惑的問道,還好四個字都是常用的字,她近來又學了不少,全都認識。
“沒什麼。”夏吟歡拿起宣紙在手,吹了兩口氣,讓墨跡儘快的幹了,慢慢的疊起來放在了一旁的信封裡,然後交給琉璃,編了個謊言道:“夜行歡讓本宮幫他想一個帶着廉王妃出遊的地方,想給廉王妃一個驚喜,這個計劃被廉王妃知道了,你現在將這封信託人送到廉王手裡。”
琉璃撓了撓腦袋,木訥的頷首,當下卻不明白這種事爲什麼廉王妃會哭,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該管的事情,想着一封舉足無輕重的信而已,她安排人送到夜行歡手裡也無妨。
瞧着琉璃拿着信出了門,夏吟歡腦袋發疼,也不知道是昨夜沒能休息好,還是被劉燕的一席話影響。
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坐在椅子上,整個身體都靠在椅背上,仰頭看着寶藍色的石頭鑲嵌的吊頂,嘆了一口氣。
誰知道一次出逃居然引發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爲什麼不說?
夜行歡是她的朋友,現在知道了他的心意,怎麼還好去求着他幫忙?想起前段時間夜行歡舉止異常,現在總算找到了答案。
已經是晌午的時候,湘妃還沒能起牀,她躺在牀榻上卻沒有睡着,只是靜靜的看着牀頭雕刻着的芙蓉圖案,出了神。
靈兒走進了殿中,見她醒着,於是問道:“娘娘,要不要安排女婢送洗臉水來?”
“嗯。”湘妃應了一聲,轉了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昨天讓你去太醫院找藏紅花來,怎麼還沒送來?”
“娘娘。”靈兒面色不大好看,她壓根就沒去太醫院讓太醫配什麼藏紅花,看了湘妃一眼繼續道:“娘娘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爲何不要,如果娘娘不告訴奴婢的話,奴婢是不會去爲娘娘拿藏紅花的。”
別說她不去拿,就是去太醫院拿藏紅花又有哪個太醫敢給她,私自打掉皇子沒有經過蒼凜塵的同意,要是被蒼凜塵知道了誰擔當得了!
“讓你去你就去,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本宮了!”湘妃怒意橫生,坐起身來,雙腳落地自己彎腰穿上了鞋襪,冷冷的瞥了靈兒一眼道:“你若不去,本宮自會找到旁人去。”
“娘娘,你到底瞞着什麼事,不讓奴婢和太醫告訴陛下您懷有身孕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打掉腹中的孩子,現在的一切不是您一直夢寐以求的麼!”靈兒沉聲說着,不可置信的盯着湘妃,她是真的搞不懂現在的湘妃到底在想些什麼!
“夢寐以求?”湘妃冷笑,幾天下來,她的面色憔悴了許多,面上一點血色也沒有,菸圈下深深的烏青。
摸着小腹,嘴角弄起自嘲笑意來:“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本宮不想要這個孩子,要殺了他!”
孩子,也要看看是誰的孩子,她現在腹中的小生命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那個男人玷污了她的身體並留下了生命的痕跡!
如今夜裡總是噩夢,總是夢見那個男人的臉,醒來又一遍遍的抓着肚子,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親手將孩子從自己的腹中掏出來,讓這噁心的生命消失!
“娘娘!”靈兒看着她幾乎猙獰的神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都說虎毒不食子,但在看到湘妃說到想殺了腹中孩子的時候,好似對她腹中的孩子深惡痛絕,比野獸還要殘忍。
靈兒不住的搖頭,下意識的退後了好幾步,寒意從腳心蔓延至全身,讓她幾乎站不住腳。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湘妃,以前湘妃就算殘忍那也是對敵人,現在居然精神失措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你害怕本宮?”湘妃斜斜的挑着眉眼瞟了瞟靈兒,語氣陰森,神色如鬼魅。
靈兒搖了搖頭,當下又退後了幾步,已經退到正殿邊沿的她,逃也似的離去並說道:“娘娘,奴婢去給您打洗臉水。”
看着靈兒落荒而逃,湘妃冷笑起來,現在她已經沒有一個能信任的人,就是靈兒也不能依靠。
孤立無援,好像站在湖泊的浮萍上,周遭是一望無際的水,稍不注意就會落水,而那薄如蟬翼的浮萍是唯一能支撐她的東西。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將孩子拿掉之後,再殺了那天晚上的包括秦昊在內的侍衛,將這事揭過去。
想到這裡,她連外衣都顧不得穿,連忙走到正殿門口喊道:“炎陵,你進來,本宮有事吩咐。”
炎陵就在殿門口候着,這時候聽到湘妃的喊聲,連忙進了殿中問道:“娘娘有什麼事吩咐奴婢?”
“去諫言大夫府,叫秋大人前來一聚。”湘妃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秋連柯了,她完完全全可以相信的人。
現在只有秋連柯能幫她,在太醫院拿不到藏紅花不代表在京城就買不到藏紅花,孩子是絕對不能留下。
趁着現在蒼凜塵還不知道她有了別人的孩子,早些將孩子打掉,再讓秋連柯設法找到秦昊除外的另一個侍衛最好。
“是。”炎陵應着退下,剛走了兩步突然又想起一些事情來,頓了步子扭頭對湘妃說道:“娘娘,聽一個叫金杏的丫頭說皇后和陛下昨日在御書房大吵了一架,陛下禁足了皇后娘娘,但是昨夜裡皇后娘娘突然失蹤,而後被找到了。”
“什麼?”湘妃木然瞪大了眼,緊張的問道:“他們吵架因爲什麼?”
她現在就如同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不安,她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懷孕的消息被蒼凜塵知道。
“金杏說當時不在場問安德也問不出什麼來,只聽安德說是因爲一些瑣事。”炎陵回到卻是笑出了聲來:“這樣不是很好嗎,娘娘。”
夏吟歡和蒼凜塵之間出了問題,該高興的不是翎貴人就是湘妃,炎陵是這麼想的,眼看着夏吟歡失寵,對於湘妃很有利。
“先不管他們,你去找秋大人來。”湘妃心緒不平,惴惴不安,既然金杏都不知道他們因爲什麼吵架,那她就更不清楚了。
安德是蒼凜塵的人,想要隱瞞誰拿他都沒有辦法,安德收買不了。現在她也只能自我安慰,或許他們真因爲一些瑣事吵架呢,想想蒼凜塵已經數月不曾踏足鳳棲宮了,夏吟歡吃味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要生氣也扯不到自己身上不是,畢竟翎貴人才是那個讓她失寵之人,就讓她二人狗咬狗,她可以悄悄的做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