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地,娜真公主居然先找到秦府來了。因爲娜真公主與四皇子朝宴一事早已傳得家喻戶曉,管家秦伯唯恐她是來找秦玉瑤的晦氣,不敢讓她進來,急急來通報於她。
秦玉瑤見他一臉擔憂之色,不禁笑道:“皇上都說娜真公主遠來是客,你怎能讓貴客久等在外,還不快去請進來?”
“這個”秦伯猶豫道:“要不要去通知大少爺?”
秦玉瑤笑着搖頭道:“秦伯,你擔心什麼,人家貴爲公主,豈會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來?”
秦伯卻嘀咕道:“那可不一定,她在朝宴上都敢公開向四皇子求親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雖然如此,但還是依言將娜真公主請了進來。
只聽環佩身響,已走來一個麗人。秦玉瑤不禁有些意外。
秦玉瑤歷史雖然學得不好,不知道遼國屬於哪個民族,但也知道不是漢族,在秦玉瑤想來,既是少數民族女子,穿的便應該是她們民族的服裝了。沒想到,這個娜真公主居然穿的是這個朝代漢族的服裝,而且,秦玉瑤一眼便看得出,她身上穿的,正是“霓裳羽衣”所製作的限量版,倒真是虧了她,甫一來到,居然能弄到手。
不過,秦玉瑤不得不承認,娜真公主穿上這套衣服確實很好看,就彷彿這套衣服是爲她訂做的一般,襯得她纖體綽約,益顯膚白眉黛。
娜真公主進來之後,秦玉瑤和歐陽若水便站起身來迎客。娜真公主兩邊打量了秦玉瑤和歐陽若水一番,忽然笑道:“兩位姐姐都這麼好看,我倒不知道哪一位纔是秦小姐了。”
秦玉瑤不禁起了童心,想逗逗她,便笑道:“依公主看來,應該哪個纔是你要找的人呢?”
娜真公主卻當真歪頭想了想,道:“聽說天威將軍非秦小姐不娶,象他那樣孤傲之人,想來一般的姑娘他一定是看不上眼,可是兩位姐姐都這麼與衆不同,倒真讓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看看歐陽若水,忽然笑道:“我知道了,這位姐姐儀表端莊,性情嫺淑,一定……”
秦玉瑤以爲她會說歐陽若水一定是秦玉瑤,正想一笑,卻聽她接道:“一定不是秦小姐了。”
秦玉瑤一怔,歐陽若水也笑道:“何以見得?”
娜真公主嘻嘻一笑,道:“他那個人脾氣暴躁,說話又不留情面,象姐姐這樣溫柔的人和他是合不來的,倒是這位姐姐,”
她一指秦玉瑤,笑道:“看上去性情開朗,不甘人後,一定常和四皇子爭爭吵吵,這樣才和四皇子是一對嘛。”
秦玉瑤不禁失笑,這位娜真公主的話聽起來是似而非,但細想起來,倒真有幾分道理。
當下便笑道:“公主果然聰明,一猜即中。不過公主特意前來找玉瑤,不知有什麼事?”
娜真公主爽快地道:“我聽四皇子說非你不娶,便特意來瞧瞧,想看看秦玉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和我比起來誰要好一些。”
她說得如此坦白,秦玉瑤反而對她更多了一層好感,皇宮中公主、嬪妃秦玉瑤也見過不少,卻沒有一個象她這樣毫無心機,坦率無僞的。
歐陽若水笑道:“公主現下見到秦姑娘了,以爲如何呢?”
娜真公主突然一噘嘴,道:“我見到她,便知道自己沒有指望啦。”
她突然這麼說,倒大出秦玉瑤的意料之外,不由問道:“爲什麼?”
娜真公主嘟嚷道:“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做近水樓臺先得月麼,你比我早認識他,天天和他在一起,而且你長得又這麼美,四皇子不愛上你纔怪呢。”
秦玉瑤微微一笑,趙冠岑對秦玉瑤其實並非象她所說的那樣,只是日久生情,可是這其中錯綜複雜,一時又怎麼解釋得清?
歐陽若水卻突然道:“你既然不服,何不比一比?”
秦玉瑤大感訝異,以歐陽若水的沉穩的性情,怎麼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娜真公主倒是很有興趣地:“怎麼比?”
歐陽若水看了秦玉瑤一眼,笑道:“這就首先要看公主對四皇子到底是何等心意了,四皇子意志堅定,如果公主只是傾慕他的武功人品,我勸公主早早放棄,我朝中不乏文武雙全的青年才俊,公主大可另行擇配,想必皇上也會一力支持……”
娜真公主不待她說完,已道:“我對四皇子情真意切,姐姐不必再勸,先說怎麼個比法吧?”
歐陽若水便道:“如若公主對四皇子矢志不渝,若水願居中做箇中間人,讓你和秦姑娘一較高下。”
娜真公主躍躍欲試道:“好啊,比什麼,是比詩詞還是比武功?”她突然一皺眉,道:“可不要說比女工針織啊,我對這個可是一竅不通的。”
秦玉瑤瞪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兩女共爭一夫?可是,她並沒有說要爭趙冠岑啊,趙冠岑若是知道此事,又不知會如何暴跳如雷呢。
歐陽若水卻搖頭道:“既不比試女工,亦不比試文才武功。”
娜真公主疑惑地:“那比什麼,輸贏又如何判定?”
歐陽若水淡淡笑道:“便以一年爲限,你和秦姑娘各施魅力,誰最後能打動四皇子的心,誰便是贏了。”
娜真公主大失所望道:“這樣啊,這怎麼成,四皇子早已言明對秦姑娘有意,自然偏幫秦姑娘,我怎麼贏得了。”
歐陽若水激她道:“公主難道要不戰而退?既是如此,算我多言,公主還是如我先前所言,另擇佳婿吧。”
娜真公主被她拿話一壓,果然有些按捺不住,道:“當然不是,只不過,這種比法,對我不太公平。”
歐陽若水笑道:“那好,這一年之中,秦姑娘絕不主動找四皇子,任憑公主作爲,只要公主能令四皇子改變心意,便算公主贏了,秦姑娘也絕不和公主相爭。”
娜真公主看了秦玉瑤一眼,卻有些猶豫道:“這麼做,好象對秦姐姐又不太公平了。”
歐陽若水一笑,看向秦玉瑤,道:“若水擅自做主,秦姑娘以爲如何?”
秦玉瑤不知道歐陽若水大違平日行徑,到底是何用意,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答她,但想到歐陽若水聰明勝自己甚多,況且她對趙冠岑確無男女之情,當下便輕輕一點頭。
娜真公主似有些不能置信地:“秦姐姐答應了?”
歐陽若水道:“秦姑娘既已點頭,自然是答應了。這一年之中,公主無論使用何種方法,只要能令四皇子動心,咱們都可不論,不過。”她又道:“卻有一點,公主只能憑一人之力爭取四皇子,卻不可藉助他人之手,以種種手段脅迫四皇子就範。”
秦玉瑤微皺眉,心中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了。
娜真公主忽然莞爾一笑,道:“我可明白了,姐姐費了這麼大的心思,不過是怕我藉助父王之力興兵,所以故意拿這話來壓娜真罷了。”
歐陽若水微微一笑,道:“公主若是不願,便當若水沒有說過,若水自然不會強求。”
娜真公主眼珠兒骨碌碌一轉,笑道:“誰說我不願,好,我就答應你,只憑自己之力,絕不假手他人。”
歐陽若水又道:“若一年之後,公主不幸失敗,那時……”
娜真公主笑道:“我若失敗,自然願賭服輸,絕不會惱羞成怒,興師問罪的。不過,若是我贏了呢?”
歐陽若水看了秦玉瑤一眼,秦玉瑤知道她的心意,便道:“若是公主贏了,玉瑤自然也同公主一樣,願賭服輸。”
“好”娜真公主嬌笑道:“就這麼說定了。”
秦玉瑤想了想道:“不過四皇子脾氣可不好,今日之事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不然,只怕他又要噴火了。”
娜真公主笑道:“我知道了。”
她看了秦玉瑤一眼,卻道:“你很奇怪耶,若是換了別人,對情敵避之惟恐不及,你卻願意以一年之約與情敵打賭,是你太過看重兩國百姓的安危,還是你對四皇子有十足的信心?”
秦玉瑤搖頭笑道:“兩樣都不是,只不過,玉瑤也樂見有情人終成眷屬而矣。”
娜真公主離開之後,歐陽若水便對秦玉瑤歉意地一笑,道:“秦姑娘,我這麼做,希望你不要生氣。”
秦玉瑤忙道:“沒有的事,姐姐此舉不但解了兩國交兵之危,而且,若真能令四皇子和娜真公主結成一對,將來倒不失爲一佳話呢。”
歐陽若水卻含笑看了秦玉瑤一眼,道:“兩國交兵之危大概是已解,但是,四皇子與娜真公主結成一對,恐怕遙遙無期。”
“爲什麼,我瞧娜真公主性真坦率,感情豐厚,和四皇子很相配啊。”
歐陽若水輕輕道:“‘爲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這兩句詩你聽過沒有?看四皇子對你用情之深,恐怕除了樂天,再無人能及。”
她突然提到樂天,秦玉瑤不禁一怔。隨即笑道:“原來樂天與姐姐情意已經如此之深,姐姐一定是心中竊喜了?”
歐陽若水被秦玉瑤一番調侃,非但面上沒有喜色,反而輕輕一嘆,低下頭去。
秦玉瑤不禁奇道:“歐陽姑娘,你怎麼了?”
歐陽若水微擡起頭來,看了秦玉瑤一眼,突然道:“你知道我與樂天是如何結識的嗎?”
秦玉瑤笑道:“曾聽姐姐說,四皇子是第二個不曾正眼看姐姐你的人,那第一個我原本不知是誰,現在看來一定是樂天了。姐姐一定是見樂天不爲美麗所惑,覺得此人與衆不同,所以才動了芳心了,是不是?”
秦玉瑤這話中原本帶着幾分玩笑,但歐陽若水卻微微點頭,道:“你這話,倒也不錯,事實上,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已是命在頃刻,一個快要死的人,哪裡還能看到美麗。”
秦玉瑤心中十分驚訝,她一直以爲樂天是爲她去求醫時纔會遇到歐陽若水的,但據她說來,她第一次見到樂天時,竟是樂天性命垂危之際,難道她與樂天早已相識?
秦玉瑤心中既有疑惑,便不由說了出來。歐陽若水看了秦玉瑤一眼,淡淡笑道:“早已相識,那也不是。”
她這樣一說,秦玉瑤倒更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