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到神山馬車要走幾日,除鎮守神山的鐘巖外,其他三大統領任麟、黃魁、劉真各自從黑石城,松林城和蠻荒腹地出發,到達神山的時間都差不多。
一大早彭子微和範林之就來到了城主府外,任麟這次祭天要帶上親隨,官員,侍衛共幾十號人,他們早已在府外準備妥當。胡定一遠遠的就看到了彭子微和範林之,他招手讓他們過去,“上車等,等會就出發。”
彭子微稍微駐足看了一下馬車,車頭坐着一車伕,兩匹大馬頭長鹿角,身披鱗片,正撅着蹄子打着噴嚏,“老胡這是什麼馬?”
“龍馬,日行千里。”
“這麼誇張!”
“是誇張了點,不過一日走個幾百裡沒有問題,這種馬也就大統領能用。”
“長見識了!”彭子微嘖嘖作聲。
“上車上車。”
三人上得馬車,片刻後只聽一聲長號吹響,車隊緩緩出發。
“彭子微,昨日有兩個城主府的護衛失蹤了。”胡定一看着彭子微說道。
“老胡你什麼意思?”
胡定一扳着手指,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兩人是我讓他們盯着你的。”
“爲什麼要盯着我?”
“我對你不放心。”
“老胡請問我哪裡讓你不放心了?”
“兩位兩位,你們這是怎麼了!”範林之有點忐忑不安。
“彭子微現在做的這件事情讓人覺得很奇怪。”胡定一直言不諱。
“老胡,你要是懷疑我那我今天就不去了,修史立傳這件事情我也不做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事你現在說了不算,要問過大統領。”
“那現在怎麼弄?”
“我會盯着你的。”胡定一用雙指比劃了一下。
“老胡我對你剛剛產生的一點好感現在蕩然無存了!”
車廂裡的氣氛冷得幾乎就要凝固起來,胡定一和彭子微兩人各自閉目打坐,範林之在一旁坐立不安。
彭子微心裡在想:原來城外跟蹤他的那兩個大妖是胡定一派來的,這就說得通了!其實他心裡對老胡一點意見都沒有,各爲其主罷了,不過姿態還是要做足的。
之後一路無話,車隊來到神山,彭子微下得馬車擡眼望去,所謂神山就是一個高不過百丈的大土山而已,由於鍾巖統領長期駐守在此,所以神山腳下圍建有一圈寨子,胡定一將彭子微和範林之領到一間木屋,“你倆住在這裡,不要亂跑,等通知上山。”
等胡定一走後,範林之問彭子微,“老胡對你的這個態度不會影響我們修史立傳吧。”
“不會的老範,這事他說了不算,他這樣做只是各爲其主罷了,其實我對他沒什麼意見。”
“彭公子你能這樣想就好。”
三日後靈族四大統領齊集,全體齋戒三日,第四日一早一衆要員登上山來,彭子微和範林之跟在最後,祭天儀式正式開始。
山頂圓形祭臺上堆滿了柴薪,祭臺前擺一長桌,桌上擺着三個牌位,中間是昊天上帝,左邊是媧皇,右邊是白君上神,牌位前置一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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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統領打頭站在長桌前,衆人按職位高低依次排在其後,彭子微和範林之屬於觀禮人員,遠遠的站在了側後方。
時辰已到。
祭司一聲高呼:“燃薪迎神!”
鼓號齊鳴,靈族四統領手持火把點燃祭臺上的柴薪。
祭司:“行三上香禮!”
四統領分別到昊天上帝,媧皇,白君上神牌位前行跪拜禮後各燃三支清香上供。
祭司:“獻玉、帛!”
四統領從執事手中接過玉璧,玉圭,絲帛,走到祭臺前將其扔進火堆,之後又回到牌位前依次行跪拜禮。
祭司:“進俎!”
四統領各託一盤牛、羊、豬、雞肉食獻於案上。
祭司:“獻爵!”
鼓號齊鳴,祭司讀祝文。
四統領持酒爵手指沾酒上彈敬天,酒爵微傾灑酒敬地,然後到案前跪獻酒爵,再行三上香禮,祭司讀祝完畢,鼓號停。
後面一衆要員依次獻爵,行三上香禮。
彭子微捅了捅範林之,“和我之前看到的祭天大典有很多不同呢。”
“嗯,和人族比簡化了不少,等衆人都上完香後就是飲福受胙,就是喝酒分肉,之後就是將祝文和剩下的玉、帛等祭品都扔到火堆裡,等火燃盡後就算送神完成,儀式結束。”
“那我們那個小儀式什麼時候搞?”
“等祭司把祝文扔進火堆的時候,我們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燃一堆火,然後把絲帛和玉訣都扔火堆裡就算完事了。”
“倒也省事!那白君上神降下神諭是什麼時候?”
“就是在燃燒祝文之後。”
“你見過?”
“我在城主府裡做事那麼久沒見過難道還沒聽說過嗎!”
“有什麼異象沒有?”
“據說有神光普照,仙音繚繞。”
“真有那麼神奇!”
“有沒有待會就知道了,現在別打擾我做記錄。”
彭子微便停下說話,遠遠的看着那羣人在喝酒分肉。
“我們走,祭司準備燒祝文了。”範林之推着彭子微往更遠的地方走去。
遠離祭臺的地方有個凹坑,前面有一叢低矮的灌木擋着,範林之說道:“就是這裡,咱倆先找點柴薪過來。”
兩人抱來柴薪,在凹坑處碼好,“等我通知點火。”範林之在灌木後面伸出頭往祭臺那邊觀察。
祭臺的火燒得正旺,祭司和執事們將祝文和剩下的祭品都扔到了火裡,四大統領分四個方向面朝祭臺圍圈而坐。
“就是現在,點火!”
彭子微用火鐮子將柴薪點燃,範林之縮回灌木之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等火大一點我們就開始燒。”
火勢漸大,兩人開始往火裡扔玉玦和絲帛。
“老範,有多少人過找過來了?”
“怕有好幾百號人吧。”
“這麼多!”
“那可不,妖族、哦不,靈族對此事還是很虔誠的。”
“這玉玦雖小,扔進火裡也怪可惜的!”彭子微邊扔邊叨叨道。
“不要想着貪墨啊,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老範,怎麼我在你眼裡如此不濟!”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是不是你來之前就貪墨下了一些,我看這玉玦也不像有幾百個的樣子。”
“有些人家沒有玉玦,就獻了絲帛。”
“這不都是你說的,反正也沒有準數。”
……
兩人邊燒東西邊打着嘴仗,渾然不覺有一片五彩祥雲飛到了祭臺上空,然後又似乎猶豫了片刻,最後朝着這一片灌木叢飛了過來。
“老範你有沒有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這冬日裡烤火能不暖嗎?”
“沒有理由前面烤火背後也暖呀!”
“你這樣一說我也有點感覺了。”
“還有你有沒有聽到點絲竹聲?”
“莫非神諭來了!”範林之轉身伸出腦袋朝祭臺那邊看去,“沒動靜,我們趕快燒。”
兩人又埋頭苦幹,頭上的祥雲逐漸散去,彭子微丟下最後一塊玉玦,“完事!老範我們走。”
彭子微站起身來,只見旁邊圍着四個彪形大漢,他只認得其中一位是任麟任大統領,其他三位只是遠遠見過。
“怎麼了這是?”
“拿下!”任麟一揮手,從灌木叢後面冒出一隊人馬,瞬間就把彭子微和範林之二人摁在地上。
“綁起來帶走。”任麟朝彭子微額頭虛點一下,彭子微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神山腳下寨子的議事廳裡,四大統領齊聚,胡定一陪在一旁,地上扔了彭子微和範林之兩人。
範林之沒有被弄,他自己主動嚇暈了。
任麟朝胡定一點點頭,胡定一開口說道:“範林之你起來回話。”
範林之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跪好咯!把今天的事情詳細說一遍。”胡定一呵斥道。
範林之跪直身子,渾身瑟瑟發抖,他語帶哭腔的喊道:“大統領我再也不敢了!”
胡定一道:“說事情!”
於是範林之哆哆嗦嗦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等範林之說完,四大統領相互看了一眼,任麟開口問道:“你們在燃薪的時候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範林之:“沒有啊!”
任麟:“有聽到什麼嗎?”
範林之:“沒有啊!”
任麟:“帶下去。”
胡定一將範林之提出門外後又轉身回到大廳。
任麟朝地上的彭子微虛點一指,彭子微醒來,“大統領,各位大人,我沒做錯什麼呀!”
任麟道:“把今天做過的事情詳細說一遍。”
彭子微於是事無鉅細的說了一遍。
任麟:“有發現什麼異常或是聽到什麼嗎?”
彭子微道:“在燒玉帛的時候有一陣子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似乎也聽到有絲竹聲,不過我問了範林之,他說他沒聽到,我還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四位統領又相互看了一眼,任麟沉默半晌,“你最好能把白君上神請回來,否則燒了你祭天。”
彭子微站起身來,“好吧我試試,主要是我自己也想知道。”
“大膽!”胡定一指着彭子大聲呵斥。
“老胡你心裡有鬼!”
“什麼?”
彭子微身形已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