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望了門外一眼,出聲讓邢綸進屋。對於秦一等人的來歷,她毫不避諱的說出來。
邢綸警惕,“人來得這麼快?”
“不是收到信過來的,是之前以爲我和孩子失蹤了,派出來找我們的。”宋錦遮掩過行蹤,但對秦一可以找過來也不奇怪。
秦一察覺異樣。
不等邢綸說話,他率先開口:“夫人是遇到麻煩了?”
“來此是因爲查到家人的線索。”宋錦將調查出來的事告訴秦一,她知道對方是秦馳的心腹,“可惜傳信去京師,一個來回要不短的時間。若非如此,我一日都不想等。”
秦一想到了什麼,拱手慎重道:“夫人,事關重大,容屬下先上島一探。”
“可以。”
宋錦知道人家僅是說說,並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何況她樂見其成。結果,過了一會兒,她發現秦一僅是出去門口一趟。
人又回來了。
邢綸見狀不發一言。
宋錦和他面面相覷,沒有忍住問秦一道:“你不是說去查探島上的情況嗎?”
“對!吩咐人去查了,而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夫人安危。”秦一彎腰低頭行禮,還暗中側目瞥了邢綸一眼,讓留夫人和此人孤男寡女呆着,他不敢。
秦一的小心思,宋錦沒有看出來,倒是邢綸發現了,因世上對女子多有苛刻,便主動告退。
秦一等邢綸邁出屋子也跟着告退,但在他轉身的一刻,宋錦叫住了他,遲疑問道:“你家公子可還好?”
“公子惦記着夫人。”
秦一避重就輕道。
宋錦微嘆道:“我和你家公子已經和離了,不必再叫夫人,稱我宋娘子即可。”
“夫人……”
秦一還想說什麼,被宋錦阻止。
等秦馳那邊收到信件,知道寧波那邊竟然有叛軍的作坊,專門製作軍需,秦馳也是很吃驚,接着他去看了大夏的輿圖。從中可以看出,叛軍就沒有想過安於建寧一帶,還想着將來要揮師北上,不過意圖被他打亂罷了。
當即秦馳下令。
讓人調動兵力去解決此事。
隨之又得知秦一在寧波,允他在旁監督。關於被囚禁在島嶼的普通人,秦馳說是大夏百姓,無辜受累,命官府妥善安置等。
有了秦馳傳來的密令。
調動的兵力並非寧波駐守的府兵,是秦馳爲了以防萬一,特意命心腹從隔壁調動的兵力,先是讓平叛的軍隊橫在了寧波和建寧之間,杜絕了叛軍支援的可能,再秘密突擊島嶼。
行動的當日。
秦一詢問宋錦去不去。
宋錦沒有猶豫便應下。
在宋錦暗中上了戰船之日。
秦馳正親率百官來到了城門前,恭迎睿親王回京,場面莊嚴肅穆又隆重浩大。
據後來民間的百姓描述,城門口旌旗飄揚,金色龍旗、五彩鳳旗交相輝映,鼓樂齊鳴,聲音震天動地,隊伍浩浩蕩蕩,紅毯鋪地,一直延伸向至承天門。
不日睿親王便登基。
接着便是封賞大典。
秦馳又升官了,官居一品。
這個提升僅是虛職,卻是榮耀加身。還是發生在秦馳身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最爲京城中吃驚的,是睿親王登基當日。
久居黃山的赫連溥,不知何時歸京,在睿親王登基之日露面,在他身邊還跟着一身華服,妝容精緻隆重的李氏。
龍鳳胎改姓赫連。
大兒子秦臨漳被冊封爲太子。
登基和立儲君一起來,把朝中浮動的人心一下子壓了下來。同時,秦馳壓下的身世曝光,引起京師一片譁然。
總之,兵權更替,大夏變天了。
這些事情宋錦不知。
一心只想着登島找家人。
在經過一晚上廝殺,殺了過半島上的叛軍,宋錦站在甲板上並沒有立馬登島,卻也是徹夜未眠。
“東家不必擔憂,我們會贏的。”邢綸同樣站在甲板上望着前面的島嶼,看到宋錦面露緊張之色,沒忍住出聲安撫。
在邢綸開口。
秦一就將目光移向他,目露思索之色,跟着說一句:“夫人,帶隊上島的將領是裴鑫將軍的大兒子裴熙。前些年去西北歷練,後來回京才調去水師,其人心思縝密,作戰經驗豐富,拿下區區一個小島嶼不在話下。”
“我沒擔心。”
宋錦擔憂的不是輸贏,而是家人的安危。
尋尋覓覓兩輩子。
終於找到了,讓她驚喜之餘,又惴惴不安。壓根沒有聽出秦一話中的問題。
反倒是邢綸聽出來了。
裴鑫將軍本來是水師出身,可偏又被調去鎮守東北邊境,連從小教導的兒子也扔去了西北。由此可見明成帝把大夏作成了什麼樣子,連知人善任都做不到。
天色大亮,戰鬥停歇。
島上有士兵舉着旗子,衝着船的方向左右揮動。
秦一率先發現,“夫人可以登島了。”
宋錦讓船靠近島嶼。
島上建有一個碼頭。
此次突襲,避開了碼頭那邊。
大船無法直接靠近岸邊,只在距離數丈的地方拋錨,宋錦等人藉助小船登島。
跟着領路的士兵來到了一處。
這裡有不少石頭的房子和茅草屋,唯有位置偏高的地段,有幾處建築是不錯,其餘的都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這時到處都是屍體。
叛軍沒死的人都選擇了投降。
大概是領路的士兵被交待過,知道宋錦的意圖,直接把人領去了藥坊,來到了一間庫房。
藥坊沒死的人暫時安置在庫房。
庫房沒有窗戶。
不用擔心進去的人逃跑。
士兵像是生怕宋錦等人誤會,替自家上司說一句:“朝廷有意善待無辜的百姓,可是否無辜也要經過一番覈實。”
“我能理解,多謝了這位兄弟。”
宋錦以男子裝扮,說出這話毫無違和感。
庫房的門打開,裡面蹲着上百人,宋錦目光掃去,在左邊角落處,看到蹲在一處的十幾個男子,有老有少。
熟悉的面容,霎時讓宋錦眼眶泛紅。
秦一低聲交代士兵一句。
士兵站出來道:“徽州宋家人出來,你們家人來接你們了。”
這話一出,像是在湖裡扔下了一顆石子,驚起了一陣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