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片冰滑沁膚,垂在她乳間,其上細金鍊子一路盤繞至她頸後,耀墨之色襯着她雪中泛粉的肌膚,格外灼人眼眸。
她擡手,撫上石片。
細滑之感膩人,墨色均勻無瑕,細碎金色紋路隱於其間,成九龍之印,儼然一派天成之跡。
此物一沾上她身,便緊緊伏貼於她胸前,仿若只屬於她,旁人再也拿不開,再也取不下。
她指捏石片,於手中握了半晌,待它漸起暖意,才鬆手任它再滑至身上,而後擡頭看他,眉尾微揚,“這是何物?”
九龍之案,天子之徵。
辨不出此石爲何,卻能看得出此物定是彌足珍貴。
衝他的性子,又怎會隨便行事。
他大掌伸過來,將她散落在胸前的盡數拂至身後,長指沿着那石片外側在她胸前描繪許久,才又去握住她的手,低笑道:“今夜想寵你一番,可除卻此物,竟也沒旁的可以送你。”
她怔然,看着他微翹的脣角,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慢慢將她攬進懷,溫熱的胸膛暖着她,脣貼於她耳邊,緩聲道:“破壽州城時得了此物的,當時人人都說這是祥瑞之兆。”
她長睫微眨,這纔回過神,不禁低低一笑,“臣子們的媚上之言,你也能信。”
他薄脣一咧,將她摟緊了些,“你當這是下面人爲了討好我才送上來的?……此物是我親手所得。在壽州城中宗祠裡尋見的。”
她揚頭,額擦過他地下巴,引得他低頭來尋她的脣,她眼中亮亮,纏上他的身子。十六k文學任他來吻,半晌才推開他,輕聲道:“如此看來,此物倒是得之不易。你不留在身邊,送與我有何用。”
他大掌一下下撫弄着她的腰背,眸深似淵,一動不動地望着她,“此物與你甚配。”
手又移過來。勾了那金鍊輕捻一番,再去揉搓她胸前紅果,夾了石片輕輕劃她。
她軟在他懷中,禁不起他這溫柔的挑弄,眼裡又騰起水霧。
他手邊動,邊壓下來,啞聲道:“次次都不見你身上着飾,與旁地女子太不同。”
長指微微一搓,逗她出聲,又繼續道:“可尋常女子所愛。你又如何能看得上眼。”
想要寵她,想要她笑,可卻不知怎樣才能讓她開懷。
位尊似她,世間之物想要什麼便能得到什麼。縱是稀世奇珍她也不見得稀罕。
只是這石片……
是他血戰破城之利,其上天子之案亦能表明他的心跡。
頭一回親手送東西給女子。
不善言辭以達意,只望她能明白他的心。
她擡手勾上他的脖子,眼角揚笑,吻他一下,又吻他一下,脣邊盈渦,卻是不開口。
頭一回有男子送她東西。
她身負一國之貴。要什麼沒有,旁人誰能討得了她的歡
可這石片……
卻是他征伐俘降所得,又兼彌足珍貴,世間罕見。
其上九龍天成之跡,非他不能得,非她不能有。
依在他身前。心底裡的花一朵朵地綻出來。豔遍心房。
錚骨傲然似他,竟也願將這一物送與她。
帝像之下。纏綿之情悠悠盡現。
此物所含之義又何得他一一開口道出,她心中自是明白。
見他以天子之物贈她,不聞他勸順棄國之言,才知他終是肯平眼看她,不再視她爲可收降之女子。
只願比肩齊進。
縱是不能相守,又如何。
她的手順着他的臉一路滑下,按在他胸前,抿脣輕笑,“你送我此物,我卻沒什麼好送你。”
他低聲笑出來,側身伸手去捻熄了榻旁案上之燭,復又壓她於榻,扯過緞面錦被蓋上二人身子,翻身將她緊緊摟於胸口,卻未再言。
十二年才得今夜一場盎然春情。
此刻他心已足,再求不得旁地。
能看見她笑,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心,便夠了。
她安靜地枕在他胸前,聽着他一下下有力的心跳,手在他身上淺劃,偶爾擡頭看他一眼,見他未闔眼,便也不忍睡。
他捉住她的小手,用力握了握,“乏了,卻是不睡?”
她輕蹭他肩側,“不捨得睡。”
難得有這麼一夜能與他相偎,將來能否再見卻也不知,她又如何捨得在他懷中閉上眼。
於暗中仍可見他淡閃雙眸,溫柔的目光醉人不已,心都要被他溺出水來。
在他身上亂劃的指尖突然觸到他肋下一道淺凹之痕,似是刀傷。
她摸了摸,輕聲道:“這麼多年來究竟受過多少傷……”
他身子稍僵一瞬,翻身壓過她,臂撐於她身側,眼中之光黯了些,“這一處之傷,是當年登基初時遇刺所得。”
她手指顫了顫,心中大驚,卻不知能說什麼。
本以爲是沙場征戰所傷,誰知不經意間卻撩到他心底所藏之疤。
他捏住她下巴,低聲道:“與你不同,我有八位兄長。”
言簡意賅,卻已足夠讓她明白。
她垂眼,收回手,低低一嘆,正要開口時脣卻被他堵住。
半晌他才擡頭低喘,也不看她,只是道:“什麼都不要說。”
她一直道他狠辣霸道,性子無常多變,卻不想他是經由何事才變成如今這樣的。
自幼及長一路風光無限,卻於母喪之時才知深宮怨惡。
年少登基引得萬人欽羨,卻於手足相殘時才徹底心僵。
天下紛亂羣霸相爭,需得付出怎樣的代價怎樣的血汗纔能有現如今的一方權重。
她只道他是男子所以萬事皆易。
卻不知他身後之路是如何蒼森駭人,其上又有多少白骨多少淚。
他低眼望她,突然道:“被太學生伏闕相脅,滋味如何?”
她無力一嘆,心口煩悶之情頓涌,“莫要提了。”
他悶聲一哼,撈過她按進懷中,“你還是不夠狠,”親她一下,又道:“亦不夠強……”
明明是實言,可這話卻戳着了她心中地痛處。
她不知他的苦楚,他亦不解她的苦衷。
二人爲帝皆難,可難事卻大相徑庭。
她推他一把,低低道:“我今夜留宿於此,若是被宮中之人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他眸光掃過來,緊了緊手臂,“無人敢言。你想走?”
她點點頭,“離天亮未遠,一早又要備禮冊命,我留在此處,哪裡合乎禮數。”他驀地笑出來,使勁在她腰後捏了一把,才又斂笑沉聲道:“你這藉口也太低劣了。你我相識至今,哪一次合過禮數?”
她還欲再言,可他大掌卻落下,掃過她的臉,逼她闔了眼,不叫她再開口。
他厚實地胸膛下心跳漸快,低低的聲音響在她耳側,“待了這麼久,你竟未察這殿中有何不對勁麼?”
她眼皮一跳,這纔想起……
先前,目之所及之處盡是喜紅金絲相繞,殿中件件物什都不像是他所喜之色……
陡然反應過來。
她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心中竟覺緊張,張口又合,反覆三回,才顫聲相問道:“此殿……莫不是明日行合巹宴之處?”
今日實在太累太累了……熬到半夜也才寫了三千來字,抹淚……實在熬不住了,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