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店內的通道,來到後門,察覺到了後門果然有被打開的痕跡。打開後門追了出來,張子豪立刻觀察起了周圍。
店鋪後門連接着一條狹窄的小巷,因位於兩棟大樓的中間,燈光沒辦法完全照射進來。可能是平時沒幾個人路過的關係,這個巷子裡並沒有安裝燈光。
昏暗的巷子,大約百米左右的兩端,盡頭是五彩斑斕的都市。
得益於無雲的天空,潔白月光才能夠傾瀉而下,讓原本昏暗的小巷,變得不再那麼可怖。
四周的場景看上去並沒有異常,就彷彿沒有人來過一般。不遠處靠近小巷盡頭的那端有着一些散亂的垃圾,儘管張子豪知道離開小巷的大街上,沒過幾步就有着一個垃圾桶。
看着這些垃圾,他不禁有一些作嘔,也不知是對什麼。
可能是因爲剛纔打鬥所引起的動靜很大,此刻張子豪聽到正門那邊傳來了警笛聲。在市區而言,槍聲並不是那麼的常見。所以一些好心的市民,會立刻選擇報警。
對於剛纔倒下的兩個同夥,儘管他們的身手並不像是普通混混,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全心全意的追捕逃犯。
不過對他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只見張子豪輕輕閉上雙眼,隨即深吸了一口氣。之所以會做這種動作,是因爲這是他的能力,能夠靠氣息進行追蹤。
然而下一刻飄入鼻中的氣味,卻讓他差點就吐了出來。
“嘔啊……”
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醉漢不知何時走進了巷子裡,步伐虛浮,搖搖晃晃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會跌倒在地上。
果不其然,醉漢一下子跌倒在了牆邊,拼盡全力地攙扶着牆才勉強讓自己不跌倒在地。可能是因爲飲酒過度的關係,醉漢好似“噴涌而出”一般,又開始不斷嘔吐起來。
張子豪皺了皺眉頭,不過下一刻卻又舒緩下來。
通過對方流出的【靈力】來看,眼前的似乎只是普通人,儘管這難免顯得有一些湊巧,但實際上有些事確實就是這麼巧。
於是他漫步走到醉漢身邊,儘量不要驚擾對方。
等靠近醉漢後,張子豪拿出紙巾,遞到神志有些不清的男人面前,輕聲問道:
“先生,需要紙巾嗎?”
聽見這一詢問,嘔吐完的男人擡起頭來看着張子豪,眼光有些迷離。
“啊?”
在愣了好一會兒後,男人似乎看到了張子豪手中的紙巾。
只見男人十分魯莽地抓過了紙巾,胡亂擦了一下嘴後,有些脫力地將紙巾丟到了地上。
等擦完嘴角後,男人直起身來,拖着身子緩慢移動着,似乎不想多說什麼。
張子豪見此,不禁問道:“先生,你有見過一個男人從這個巷子裡出去嗎?”
“沒有,滾!”
男人極其暴躁地說着,依舊拖着沉重地步伐移動着。
張子豪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後,就打算離去。畢竟他確實不指望一個醉漢能告訴他那傢伙的行蹤。
剛走兩步,張子豪立刻回過身來,一個踏步衝上前去,接住了那個因神志不清,差點摔倒的男人。
等扶穩男人後,張子豪輕聲說道:“先生,你還好嗎?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似乎是因爲頭暈的關係,男人的腳下明顯有些無力,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張子豪卻是穩穩當當地將他撐住,看不出絲毫的吃力。
“滾!”
許久後,反應過來的男人一把推開了正攙扶着自己的張子豪,隨即跌坐在地上,微微低着頭,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神情。就連裝於口袋裡的錢包也跌落在了地上,錢包中,一張照片也掉了出來。
說實話,目前有要緊事在身的張子豪,完全可以丟下他不管,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爲他是一名警察。
並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如張子豪一般,就連他的一些同事,也會說他有時候特別愛管一些無關緊要的閒事。
這也正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
這人身穿着制服,那應該是某個公司的員工纔對。
爲了更好的瞭解這人身份,張子豪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錢包和照片。輕輕一翻,身份卡和【塵石】便全部顯露了出來。
在確認了一下身份後,張子豪把目光集中在了照片上。
見張子豪攛着自己的錢包,坐在地上的男人立刻伸手把錢包給搶了回去。
“你這混蛋,居然光明正大的搶錢?信不信我報警來抓你啊?”
一開口,一股酒氣就撲面而來。
張子豪沒說什麼,只是看着男人的樣子,微微皺眉。
“不說話啊?不說話就可以搶別人的錢包了?”
說着,男人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可能是酒後壯膽的緣故,男人有些急躁地對着張子豪說道:
“喂!你聾了?我在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啊?”
“首先,我只是想給予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說着,張子豪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證件,也不管男人看不看得懂,向他展示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其次,你如果不快點回家的話,家裡人會擔心的。”
聽到“家人”二字,男人明顯愣了一愣。隨後,男人一下子靠在牆上,緩緩跌坐到了地上,雙手抱着頭,十分痛苦的樣子。
可能是控制不住情緒,漸漸地,低聲哭泣的聲音迴盪在小巷裡,讓這昏暗的小巷,一時寫滿了寂寥。
張子豪看着男人,有意無意地嗅了嗅,擡頭看着遠方,確認好目標還沒有走遠後,張子豪有恃無恐地繼續回過頭來看着眼前失聲疼哭的男人,眼中有一些複雜。
是什麼樣的遭遇,纔會讓一個男人如此無助的哭泣……
這個問題,在他從事警察的這十多年來,也從未有過答案。
畢竟每個人對於所珍視的事物,有着不一樣的回答。
“先生,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就應該回家去,和家人們探討。而不是在這裡獨自一人哭泣。”
“哼……你懂什麼……”
聽到張子豪的話後,過了一會兒,男人才緩緩地回話道。
“像我這種人,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活着就是一種折磨。憑什麼別人每一次都可以比我擁有更多機會?憑什麼別人每一次都可以比我更受重視?我和他們明明一樣努力!憑什麼我就得被辭退啊?我明明爲了公司做了這麼多事!”
男人此刻的情緒明顯激昂了很多,但是一連串的疑問在張子豪看來,就像是一種發泄。
“家人?我現在連自身都難保了,怎麼去照顧我的家人?這個世界就是一團垃圾!殘渣!全都毀滅了纔好。”
看到男人近乎瘋狂的樣子,張子豪神情複雜地看向了一旁。
“我並不瞭解你到底遭遇過什麼。”
說着,張子豪朝男子示意了一下男子剛纔進來的方向,耀眼燈光下的都市,與此刻昏暗的小巷猶如兩個世界。
“但是如果你先絕望了的話,你的家人該怎麼辦?”
確認好目標開始快速移動後,張子豪拿起男子的手,將手裡的照片放到了他的手中。
隨即動身從小巷裡衝了出去,身姿有些灑脫,背影卻有一絲沉重。漸漸地,消失在了耀光之中。
看着張子豪離去的身影,剛纔路過的車燈一時間有一些耀眼,使得男人的雙眼裡此刻依舊留有張子豪疾馳而去的殘像。
輕輕揉了揉眼睛,男人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中正緊緊攛着那張照片。
鬼使神差地一看,那無時無刻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照片,此刻有一些褶皺。但是照片中的人,還是一下子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妻子溫柔的笑容彷彿歷歷在目,女兒甜美的叫喚依舊記憶猶新。
是啊,照片上的自己,看上去是那麼的幸福。
彷彿下定了決心,男人強撐着身體,倚靠着牆壁從地上緩緩升起。這一刻,他想起女兒剛學習如何行走的時光。
而他正是一副笑容,張開雙臂,迎接着女兒走進自己的懷抱。
等站起身來後,剛移動腳步,他就覺得身體出奇的疲憊,似乎下一刻就又要跌倒在地。
但是妻子溫暖的話語突然迴盪在他的耳邊,還記得她曾說過,所有的風雨,他們同舟共濟。
淚水從男人的臉上緩緩滑落,他卻是輕輕擦拭了一下,只留下兩道淚痕。
不知不覺間,男人已然走出昏暗的小巷,來到了明亮的大街上。
此刻的大街並不像白天那般一片輝煌,但是依舊泛着光輝。不過對於男人而言,卻與剛纔的巷子毫無區別。
不知道爲何,街上的人羣有一些吵鬧,似乎是在討論着什麼,但是男人現在並沒有什麼心思去湊熱鬧。
將辛酸與苦澀藏在了笑臉之下後,只見他一次又一次從人羣中穿過,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經想好了如何用笑容,去留住那微不足道的幸福。
…………
…………
一輛又一輛的警車從人們身旁駛過,一些充滿好奇心的人會停下來看一看警車駛去的方向,隨即又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如今【菲尼洛斯人】的生活不似從前,晝夜交替就彷彿是世界爲生物所定下的“鬧鐘”,入夜已深的時刻,便意味着休息時間。
在那個時代,與魔物的戰鬥是最爲頻繁的,所以人們必須好好休息,恢復足夠多的體力,才能夠進一步的與魔物進行對抗。
不論戰士與否。
這彷彿是神賜予人們爲數不多的好處,魔物,也是需要休息的。
但是在這個相對於和平的時代,【靈武者】成爲了對抗魔物唯一的存在。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唯一能勝任的存在。
和平時代下,發展的不僅僅是促進時代進步的科技,也有相關的娛樂產物。豐富了人類的科學技術,也豐富了人類的活動時間。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凌晨時分,此時的街道明顯變得冷清起來。就連一些路人的腳步也微微加快了很多。
一個男人行走在零零散散的行人中,揹着一個鼓鼓的黑包。
男人的五官不是很特殊,就是有一些邋遢,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進行梳理了。
樸素的衣着上沾有一些灰塵,風塵僕僕的模樣。在看到他身後腰間有着一個摺疊的機械物時,過路的人們也一下子就猜測到了他的身份,微微安心了一些。
可能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的【靈武者】。
男人走在路上,步伐相比路人還要快上些許,抓着揹包帶的手篡地十分緊,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丟了似的。
不多時男人來到一個碩大的十字路口,這裡是【裡安城】的中心地帶,四通八達的道路通向這座城市的每一處,不管是知名的地方也好,還是聞所未聞的地方也罷。
於他而言,這座城市是那麼的熟悉,略過頭頂的指示牌,男人直接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漸漸的,路上的行人變得越來越少,周邊的建築也變得暗淡起來。越來越趨近於富有年代感的建築,彰顯着這裡已經開始遠離了城中的繁華地帶。
無意間,男人看到一旁小巷裡的燈光下躺着幾個流浪漢,不禁唾棄這些人骨子裡的軟弱。卻又想到此刻自己的所作所爲,便覺得是一種自我嘲弄。
突然,男人感受到了一種獨特的視線,警惕心立刻便升了起來。
看來這一次,自己碰到了一個不該碰到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