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是羽觴這隻神究竟是怎麼回事嘛,纔多大會兒跑來三次了
瑤姬嚇了一跳,急跳起身來,飛快的把俞譽推進去,看看牀,看看櫥子,看看地面,花架後,屏風邊……好像哪裡都不怎麼安全。她扯着他推過來推過去,一直到俞譽輕笑出聲,擡手撫撫她頭髮,微帶着揶揄:“瑤兒,你到底想把我藏在哪兒?”
她急去捂他的嘴,一邊壓低聲音:“別說話他是巫師巫師”
他乖乖的被她捂着,漆黑的眼瞳裡全是笑,她的手忍不住就滑來滑去,做出一個可稱之爲“摸”或者“輕薄”的動作……四目相對,她竟雪頰生暈,一直到羽觴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響起來:“瑤姬,你睡着了?”
鬼使神差,她居然飛快的答:“對啊對啊,我睡着了”
說完了便大囧,完全不知怎麼會錯亂成這樣。一回頭觸到俞譽的眼神,更是囧極,急想抽手,俞譽反手握住,放在脣邊輕輕一吻,一邊含笑看她。門外羽觴陪笑的道:“瑤姬,你還在生氣麼?我是來問問你想不想吃點東西……”
瑤姬急抽了手,反身跳到門前,道:“不吃”
羽觴頓了一下,繼續輕言慢語:“那還想玩什麼不?”
“不玩”
羽觴很是無奈的:“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停了一下,又道:“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一會兒再來看你。”
還來?瑤姬趕緊叫住他:“你不用來看我了,真的。你忙你的就好。”
羽觴非常老實的答:“我不忙的。”
“不是……”她總覺得身後投來的注視讓人沒來由的心慌,話都說的磕磕巴巴:“你不忙也不用來看我的。我……我,吶個……我要在禁足這時間裡,學會百草集,你總來總來,會打擾到我的”
羽觴愣了許久,然後很高興:“瑤姬,你若當真用心熟讀百草集,帝君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不知爲什麼,很想回頭看看俞譽的表情,卻咬着脣堅持不轉回來,一邊匆促的答:“好了,你快點走嘛,不要再來了,要不然我背不過,就跟爹爹說是你害的。”
羽觴急笑道:“是,是,那你背罷……我明天,不,改天再來看你。”
“好啦好啦,快走吧。”
羽觴又絮絮了幾句,這才轉身走開,瑤姬跳上窗子,看着他走遠了,鬆了口氣,跳回來,想要擡頭看俞譽,卻有點兒心虛,咬了半天脣,怎麼都不敢擡起頭來。一直到垂下的眼簾掃到一角白袍,緩緩的移到了她面前,聲音半含微笑:“瑤兒。”
“嗯哪?”
“剛纔那位是?”
她竹筒倒豆:“是我爹爹的巫師名叫羽觴他也是爹爹爲我選定的未婚夫婿不是我自己選的我也沒辦法。”
良久,他不說話,也不走開,她覺得彆扭的要命……當了這麼久的神仙,沒聽說神仙還要爲人間的事情承擔後果的,再說仙凡有別,就算以前曾經對他怎麼樣,又怎麼樣?他能把她怎麼樣啊是不是……
這麼一想,膽氣略壯,咳了一聲,道:“他是巫師,法力很高強的,你最好不要讓他看到你。”
他從善如流的:“好的。”
“你雖然靈力強大,可是畢竟不是天庭的人,如果被他看到,會很麻煩的。”
“嗯。”
“那……”她的眼睛盯着他的白衫,不敢往上走:“那……”他不吭聲,她努力了許久:“那……”
俞譽終於輕輕笑出來,挽了她手:“那什麼?”
“我是說……”
“嗯?”
“我是想問一下……”他輕嘆出聲,然後瑤姬一咬牙一閉眼,終於問了出來:“我們以前在人間是不是夫妻?”
俞譽苦笑,然後緩緩的:“我們是……未婚夫妻。”
瑤姬大大的鬆了口氣,雙眼放光的看他:“原來只是未婚夫妻啊那就好小魚我真的好怕,我如果是你的娘子,給你生了幾個孩子什麼的,我會覺得很對不起你。就算我是神仙我忘記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對不起你……既然是未婚夫妻,那就沒事了,我跟羽觴也是未婚夫妻啊,只要我爹爹一點頭,就可以不是了。就跟我們一樣,我一回天庭就不是了。是不是?”
她眼巴巴的看他,好希望他能點頭,可是,俞譽只是安靜的看着她,很安靜,很安靜……
瞿如說:十年……
溫九說:十年……
可是他卻一直沒有說甚麼十年,只是笑一笑,說,今日相見,幸何如之。
十年,這是多麼長,多麼長的時間啊心裡滑過一絲輕快的痛,瑤姬猶豫了一下,隔袖握了他手,小心翼翼的:“對不起小魚,我不是有心的。如果我說錯了什麼,你不要生氣。”
俞譽翻腕,把她的手握入掌中,隔着那雪袖握緊:“我沒有生氣,只是……”他嘆氣,不再說下去。
瑤姬又是着急,又是無奈。不管有多少往事,想不起就是想不起嘛是,他很漂亮沒錯啦,楊戩不也很漂亮,可是這種漂亮,看看就好了,充其量也就是一朵人形花卉,從來沒想過……別的……
糾結了半天,還是隻能坐下來,仰臉看他,有點兒沒話找話的:“小魚,你餓不餓?”
“不。”
“渴不渴?”
“不。”
“嗯……”瑤姬眨一下眼睛,小心翼翼的說到正事:“羽觴說,人間有靈力驚天……是你麼?”
俞譽看了她一眼,坐過來:“也許吧。”
不知爲什麼,即使明知他是魘,即使他挨的這麼近,仍舊不覺得害怕:“你既然不是‘惡’魘,又爲什麼要‘驚天’?你想對天庭做什麼?”
他靜默了一下,然後緩緩的笑出來:“我本來不想對天庭做什麼的,一直都只是天庭對我做什麼罷了……如果硬要問我爲何有驚天之像,我只能答說,我要來找你……”他看她一眼,低柔的續道:“我要來天庭找你。”
“呃……”她小聲的:“這樣很傻誒”
俞譽淺淺的笑出來:“也許吧。”
她眼巴巴的等着,他卻不再說,瑤姬想了想,然後問:“這兒被羽觴封住了,我出不去的,你能出去麼?”
俞譽點一下頭,仍舊不開口,瑤姬只好繼續絮絮,從不知自己居然會這麼多話,“那不如這樣,我不告訴天庭你來過,你悄悄的溜下界去……你不是魔不是妖,你的力量不是惡的,你只要不做什麼,天庭不會對付你的。”
他看了她一眼,她趕緊點頭以爲佐證:“一定不會的,你放心就是。你儘可以在人間逍遙自在,多好”
他悠然看她,瑤姬等了一會兒,始終冷場,她只好繼續苦口婆心:“你的靈力很高很高,我想連神仙都未必是你的對手,那你在人間可有多威風?”
他含笑點一下頭,好似十分贊同。她總覺他這種未言先笑的模樣熟悉入骨,忍不住就有點兒走神,細細的盯着他看:“總之你一定不要做甚麼‘驚天’的事情,那樣我們不就成了敵人……以後想見一下都不容易的。”
俞譽脣角的笑上揚成一個優美的弧度:“瑤兒的意思是,我在下界,你會常常來看我嗎?”
她目爲之炫,神爲之奪:“當然啦……”
“總私自下界,這真的沒問題麼?”
“沒,沒關係的,大不了再被爹爹責罰嘛。”
“哦”他繼續笑,漆黑的眼瞳流光溢彩:“我覺得這樣不好。”
“嗯?”
“炎帝的責罰,最低也是禁足一個月,也許會更久,那人間豈不是又過了幾個寒暑……”
瑤姬愣了一下,也有點兒喟嘆:“是啊”她忽然回神,張大眼睛:“對了,也不知溫九他們怎樣了,不如你幫我去看看他們啊。”
他笑了笑,揮手拂出,牆壁上頓時現出一個漩渦,白光閃過,便現出琉璃閣中的情景,溫九正坐在桌前,微皺了眉心,郭海站在他身邊,不知在說着什麼。
瑤姬輕咦出聲,急走過去想要細看,才走了兩步,牆壁上的影像重又消失,瑤姬愣了一下,回頭看他,俞譽仍舊含笑,道:“放心了罷?他們沒事的。”
瑤姬哦了一聲,無措的絞了下衣帶,然後小聲小氣的:“那,那就沒事了,你走罷。”
俞譽微微沉吟,然後站起身,走過來,一直走到她面前。瑤姬張了眼睛看他,他便低下頭來,笑的春色滿園,*光明媚:“你既然在這兒禁足,一個人,難道不覺得無聊麼?不如我就在這兒陪着你,以解寂寞,可好麼?”
“這……這個……”她覺得十分不妥,卻又莫名的歡喜:“這個……”
他的笑在她面前綻放:“好不好?”
瑤姬開始耳熱心跳,“好像,有點兒……”
“瑤兒,不用怕,如果有人來,我會隱身的。”他微微挑眉,笑出來:“你想學什麼醫術法術,我全都可以教你。”
這一句話,成功打消了她的所有顧慮,她脫口而出的:“那好吧。”說完了,又覺得很不安,房裡窩藏了一個能“驚天”的人,這真的沒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