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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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夜,□□發

“呸!”裴無離鄙視地衝我啐一口,自顧自地往牀上一躺,“也不看看我們倆長得有哪點象?!”

這倒也是。好像真的長的一點也不象呢。我沮喪地撅撅嘴,只好也跳上自己的牀,閉上眼睛。

“撲”——舉手一揚,裴無離不知用什麼打滅了房中的紅蠟燭,屋子裡頓時暗下來,窗外的月光淡淡灑進來,靜悄悄的。

“抱那麼多牀被子去給他,也不怕小孩子捂狠了上火。” 黑暗裡,裴大裴大公子發話,口氣很不屑的樣子。

我眨眨眼:“不是都蓋在身上啊,他可以鋪兩牀在下面。”

裴無離不說話了,平穩的呼吸在屋子裡清晰可聞。

我想了想,偷偷笑起來:看上去又酷又不屑理人,其實還不是……

“哎——”我笑嘻嘻在黑暗裡衝他叫,“你很關心吉墨那小屁孩對不對?”

沒有回答。

“說嘛說嘛,承認又不會怎樣。”我撇撇嘴。

還是沒回答。

“不說話就是承認嘍。”我興高采烈地把頭對着裴無離那邊嘮叨:“吉墨那小孩子從小就沒親人的,要是知道你這麼關心他,一定會很感動的哦。”

“你才比較緊張他吧。”裴大公子淡淡地哼了哼。

“我不一樣啊,我從小把他養大的,當然象他的爹爹一樣關心他。”我驕傲地挺挺胸。

猛地咳嗽起來,裴無離似乎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話:“你、你象他的爹?”

“是啊,我從小把他帶大的嘛!”

冷冷截斷我得意的吹噓,裴無離從鼻子裡發音:“根本就是兩個一模一樣,乳臭未乾,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屁孩吧!”

我偷偷衝他做個鬼臉,哼哼,我不和自己的書童計較。

月亮升上窗外的樹梢,可不知怎麼,裴無離的呼吸卻越來越重。正要昏昏欲睡,卻聽見裴無離猛地從牀上跳下來,一下子衝到我牀邊。

我嚇得一激靈,縮起身子看着他結結巴巴:“你、你幹嗎?”

“今晚是月圓之夜。……”他一字字道,神情奇怪。

我擡頭看看天上,是啊,月亮又大又圓,很明亮。

“我……你……”裴無離臉色更加奇怪,定定望着我,呼哧呼哧喘氣。

我看着他的樣子,有點發毛:聽人說這世上有那種每逢月圓就發狂的狼人,看上去,裴大公子怎麼也不象啊。

“今天是我中毒後第一次月圓,把淫 毒的解藥給我!”裴無離大聲怒喝,聲音卻微微發顫。

我楞了一下,終於哈哈大笑,他居然到了現在,還以爲自己中了什麼□□!難怪他死活都要跟着我出來,難怪他說什麼都要和我睡一間房,原來生怕□□發作!

吐吐舌頭,我忍不住好笑:“原來你害怕□□發作不能自控,纏着整個客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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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他已經臉色發青,惡狠狠撲上來掐住了我的肩膀:“少廢話,給我解藥!不然我和你同歸於盡!”

我被他掐得生疼,只好連連求饒:“好好好,你聽我說嘛!你真的沒有中什麼淫毒啦,我爹前一陣身子不好,喜歡隨身帶着他那瓶生津解渴丸。我看都看熟了,他隨手掏出來的就是那個,哪裡真的會給你吃什麼天下奇毒啊?”

我指指窗外:“月亮早就升得老圓老大,你看看,藥性要是真的有,也早該發作了,你現在有沒有什麼異樣?”

呆了呆,裴無離鬆開了手,深吸口氣,似乎在氣沉丹田,又好象在試嘗運行經絡。臉色逐漸好轉,可是轉眼又想到什麼,猛地重新撲上來,臉色青白交替,怒氣衝衝:“你和你爹一大一小兩個混蛋,騙得我好苦!”

“喂,誰怎麼知道你這麼好騙?”我委屈地撇嘴。

憤憤不已,裴無離氣急敗壞:“真不知道我這一路上跟着你,忍受你這個小白癡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爹爲什麼非要騙你跟着我啊。”

“你爹就是一個怪物,乾的事當然變態。”裴無離怒道。

我不高興了。要罵就罵我好了,幹什麼說我爹的壞話?悠悠地在牀上躺下,我慢吞吞地道:“哦……說不定我爹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起了愛惜的心,想把你收到我們斷袖樓做小倌,所以才叫你跟着我學學吧。”

嘻,看看這麼漂亮的臉上轉瞬間變得一片暴怒,真是好玩兒。我眼珠轉轉,接着道:“又或者我們倆真是親兄弟,我爹希望你和我好好相處,培養一下感情先?”

猛跳起來,裴無離厲聲道:“別胡說八道,你爹是你爹,我爹是我爹,再把我和你扯在一起,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一楞,看着他那副不屑的摸樣,忽然很生氣很生氣。

“我爹纔是天下最好的爹,你爹就算是鎮國大將軍又怎樣,在我眼裡,還不如我爹一根小指頭!”

裴無離長長的手臂一伸,我眼睛一花,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一把雪亮的長劍已經架在我脖子上。

我嚇得不清,左閃右躲,狼狽不堪地連接變換了幾種身形,也躲不開。那把劍冷冰冰的,緊緊追隨我,差點就刺進我的咽喉,嚇得我終於不敢再動彈。

“再說一遍試試看!”裴無離咬牙怒喝。

“你爹根本比不上我爹一根小指頭,要不然你爹幹嗎藏着我爹的畫像在書房!”我不服氣地大叫。

“你!……”裴無離眼睛變得血紅,手中的劍忽然重重往下一壓!

“道歉!說你爹纔是混蛋!不然我殺了你!”他一字字咬牙,手裡的劍寒光刺着我的眼,劍鋒割着我的皮膚。

好痛。……我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到脖子上有熱熱的液體流下來。

看着他發紅的眼睛,惡狠狠的表情,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要殺我,真的。

爹不在身邊,吉墨也睡在很遠的地方。假如他真的就這麼一劍刺下來,我會就這麼被他刺死嗎?

不要。……剛纔還覺得很好玩,可現在心裡卻忽然很怕很怕,眼眶裡忍不住有淚水在打轉。

可是,就是不要說爹爹的壞話。小時侯,被私塾的小孩子圍着羣毆,逼我說爹爹是狐狸精,家裡開着見不得人的娼館,我也只是任由他們打,死也不肯說一句話。

看着我的眼淚,裴無離手上的勁小了點,聲音卻依然狠厲:“說!”

想了又想,我聲音顫抖,含淚看着他:“你殺了我吧。 ……我爹很好很好的,已經很多人說他壞話了,我不要。”

裴無離的呼吸很粗重,死死盯着我看。

脖子上的血好象越流越快,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終於忍不住抽噎着,閉上眼睛,害怕地哭起來:“我很怕痛的,你刺一劍就好,不要刺很多劍,把我的身子刺得稀巴爛。……”

閉着眼等了很久,意想中的巨痛沒有到來,脖子上一鬆,那把劍忽然移開來,“哐當”一聲,拋到了一邊。大步走到桌子前點亮蠟燭,裴無離粗魯地把我一把抓到燭火前。

我不知道他要怎麼對付我,嚇得更加打戰,忽然想到木挽楓和鍾凡就在隔壁,忍不住就想大聲呼救,可是,還沒鼓起勇氣,脖頸再一次被裴無離一把握住了。

原來、原來他不想弄的渾身是血,想要活活掐死我。

果然,脖子被重重地撥到一邊,裴無離冷冷看了我的脖子,直看的我毛骨悚然。

稍稍放鬆,他飛快地在我的傷口旁點了幾下,又舉手撩開衣襟,從貼身的內衣上撕下長長的一條來,伸到我的脖子前……我渾身顫抖,看着他把那根白色的布條一圈圈纏繞在我的脖子上,原來他怕髒了自己的手,不想掐死我,要改成勒死我!

心裡越來越怕,終於放聲大哭:“哇哇~~~~”

裴無離手一停,粗聲喝:“哭什麼哭?!”

廢話,你來試試看被人活活勒死,你會不會害怕地哭出來?

“你……可不可以不要勒死我?”我悄悄看他好象柔和了一點的臉色,鼓起勇氣,和他打商量。

“勒——勒死你?”裴無離手一頓,嘴張得好大。

“嗯,你還是用劍吧。我聽說勒死的人會伸着舌頭,死得好難看。……搞不好比你的嘴巴張得還大。”我淚眼朦朧,指指他驚訝張大的嘴巴。

裴無離的嘴巴立刻“啪”地合上,怒哼一聲,手裡的白布條又開始密密地向我脖子上纏繞。

沒得商量。我只好重新閉上眼睛,哽咽着任由他殘害。

不知什麼時候,裴無離已經停止了對我的擺佈,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剩下我的抽泣。

“喂,我死了以後,你最好把我的屍體藏起來,不要讓吉墨看到。他還好小,看到會害怕。……”

沒有回答。

“還有,你最好也藏起來,不要讓我爹知道是你殺了我,……不然他會把你砍成七八段。”我想想爹看到我的屍體的模樣,不由心裡酸酸的。老爹雖然很愛打我屁股,可是要是有人碰了我一下,那人鐵定會死得很難看。

“還有……要是隔壁的那兩個人明天問起我,你就說我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們會問起我嗎?木挽楓根本都不是很在意我的樣子,也許,那塊黑炭反倒會想到我吧。

越想越難過傷心,我低着頭,抽抽搭搭。

作者有話要說:裴少爺發飆了,很兇殘~~~

本集沒有黑白雙煞出場,下集再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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