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說的是實話,也沒有眸光躲閃。
但崇國公的眉頭擰緊了。
丫鬟是他安排來照顧老國公的,現在卻爲了救大嫂摔斷了腿?
想到前不久,丫鬟稟告她的事——
大嫂在偷偷喂老國公吃藥,而且藥效果極好。
崇國公擺擺手,“退下吧。”
丫鬟趕緊端着銅盆離開。
崇老國公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但他看崇國公的眼神冷的能凍死人。
崇國公仔細看了看崇老國公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轉了一點。
而且在看的時候,崇國公眼尖發現地上有一滴血跡。
他坐到牀邊,和平常一樣握着崇老國公的手。
作爲兒子,面對重病的父親,此舉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崇國公只是想趁機看看老國公的指尖。
崇老國公的中指上有一點紅,明顯是用針扎過的痕跡。
紅點未消,應該是剛不多久扎的。
有人給老國公放血了。
崇國公眼神冷凝起來。
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崇國公把老國公的手放下,擡腳把地上那一滴血跡給劃掉。
屋外,崇國公府大太太走進來道,“國公爺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父親,”崇國公回道。
“我有幾日沒來探望父親了,他似乎比上回見精神了許多?”
崇國公府大太太走上前,道,“我日日見老國公,倒是沒發現他氣色好轉,許是國公爺許久未見老國公的緣故吧。”
“父親病重,身爲兒子卻不能日日伺候在病榻前,實在有違孝道,我這就將父親接回府,”崇國公道。
崇國公府大太太自然不能讓他把人接走。
“自古忠孝難兩全,國公爺身居高位,當以朝廷之事爲重,老國公有我照應,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崇國公府大太太道。
不是不放心,是太放心了。
當初爲了拿回崇國公府,拿老國公做了幌子,如今皇上也派人來護着老國公,想接他回去談何容易。
崇國公望着老國公,問道,“父親最近看了什麼大夫,換藥方了嗎?”
“京都的大夫都看遍了,哪有能醫治好老國公的,連冀北侯專程帶進京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國公爺還是儘早找出給老國公下毒之人,拿到解藥吧,再拖下去,我怕……。”
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崇國公眸底的寒芒漸漸爬上來。
“把父親服用的藥方拿給我看看,”崇國公道。
崇國公府大太太讓丫鬟取了藥方來。
這張藥方崇國公看過,沒有什麼效果。
其實對老國公的病來說,解毒是其次,重要的是固本,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五臟六腑損傷不小,不好好調理,等到毒解了,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大夫開的方子多是調理身子用的,而調理身子不再一朝一夕,是以看起來沒什麼用處。
崇國公府大太太沒有回答的問題,崇國公拎着不放,最終叫他盤問出老國公是前幾天看的大夫。
丫鬟摔斷了腿,請了大夫進府,就順帶幫老國公請了個平安脈。
崇國公府大太太不知道崇國公發現了老國公指尖的紅點,她下意識的選擇了隱瞞。
可越隱瞞越叫人起疑,給老國公治病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爲何不能讓他知道?!
對別的事,他可以馬虎大意一點,但對老國公的事,他必須謹慎又謹慎。
在屋子裡待了半盞茶的功夫,崇國公就告退了。
出了門後,男子望着崇國公道,“春香斷了腿,沒法再伺候老國公,要不要再派一個丫鬟過來?”
“再派十個來,也只會是斷腿的下場,”崇國公的聲音冷如寒霜。
“去打聽下,來給春香治病的大夫是誰。”
“屬下已經打聽過了,給春香治病的是李大夫,”男子道。
“哪位李大夫?”崇國公問道。
“就是昌平街李記藥鋪的李大夫,也曾請進府給老國公治病過,”男子道。
整個京都找不到比宮裡的太醫醫術更好的大夫了。
李大夫的醫術不可能解的了老國公的毒。
當初老國公中毒回京,崇國公府賞黃金三千兩請天下名醫給崇老國公解毒,但凡有點醫術的大夫都進過崇國公府。
那麼豐厚的懸賞前,李大夫都沒能幫老國公解毒,何況是現在?
那賞金的告示雖然沒了,但依然有效。
大太太不可能自掏腰包拿三萬兩銀子來付診金吧?
男子這麼說,崇國公也懷疑自己是杯弓蛇影,過於緊張了。
但有句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但凡進出崇國公府的都給我盯緊了。”
“回去後,記得讓夫人和姑娘沒事多來陪陪老國公,”崇國公道。
這邊崇國公騎馬從東鄉侯府門前走過,那邊謝景宸和蘇錦他們出來。
唐氏送蘇錦出門,蘇錦道,“娘,您放心吧,陽兒本就機靈,在宮裡又有福公公照應,他不會有事的。”
唐氏臉色擠出一抹笑容來,但心未曾放下過。
御書房內。
皇上在喝茶。
福公公快步走進來。
皇上看着他道,“可查到是誰送東鄉侯的兒子進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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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搖頭,面色凝重。
“奴才派人去淨身房打聽,那兩小公公兩天前告假出宮,便沒再回來,”福公公道。
“查了他們的住處,發現錢都沒了,應該是逃了。”
認出了皇上的玉佩,知道蘇小少爺的身份,還把他送去九皇子的寢宮,明顯是怕了把蘇小少爺送進宮的人,這才逃了。
在宮裡想跑不容易,但那兩個公公是在淨身房當差,出宮要方便的多。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抓他們回來?”福公公問道。
“派人偷偷尋找,別人叫人滅口了。”
……
看着蘇錦坐馬車走遠,唐氏的眸光遲遲沒有收回來。
她還在想蘇錦給李叔包紮傷口時的樣子。
明明是那張臉,卻彷彿很陌生。
女兒沒了記憶,卻多了醫術,這可能嗎?
她問過杏兒,杏兒也不知道,只說姑娘突然就會醫術了。
還是在門口摔了一跤後會的。
哪有人摔跤能摔出來一身醫術的?
可要說冒充又不是,不可能有人冒充的連手指上細微的傷口都能一般無二。
唐氏想不通,身後小廝過來道,“夫人,李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