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軒,後院。
斷斷續續搗藥聲響了三天。
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竹屋內。
蘇錦將調製好的藥丸裝在錦盒內。
那天去東鄉侯府,給崇老國公把了脈,又教李大夫給崇老國公施針。
李大夫一直住在東鄉侯府。
以前是住的小心翼翼。
自打知道東鄉侯的真實身份後,就不再怕東鄉侯了。
經過李大夫的精心調理,崇老國公的氣色較以前好了幾分。
蘇錦幫崇老國公換了藥方。
這些藥丸就是給崇老國公準備的。
蘇錦把錦盒遞給杏兒,“送去侯府。”
杏兒接過錦盒,抱在懷裡,笑的眉眼彎成月牙。
蘇錦見了嘴角抽抽。
只是去送藥,用得着這麼高興嗎?
杏兒望着蘇錦。
“奴婢去送藥,你怎麼辦?”她道。
“要不要我叫碧朱進來伺候?”
蘇錦準備說不用,見杏兒眼底笑容溢出來,她捉弄道,“使不慣,我看還是把送藥的差事交給碧朱吧。”
杏兒抱着錦盒道,“碧朱不知道小少爺的喜好,姑娘上回空着手去探望小少爺的,欠小少爺的探望禮還得補上呢。”
“我還要幫池夫人買繡線。”
“我先去了啊。”
生怕蘇錦不讓她去了,杏兒跑的飛快。
自打姑娘嫁進鎮北王府,她就沒再單獨出過門。
好不容易纔等到這麼一機會啊。
她讓馬車跑快一點,就能多點時間在街上多逛會兒。
杏兒拎着包袱,輕快着腳步往鎮北王府大門口走。
半道上,就看到一丫鬟往前院走。
看背影有點眼熟。
“彩菊?”杏兒喚道。
聽到背後有人喚自己,那丫鬟轉身回頭。
見是杏兒快步走來,她高興一笑。
“是你啊,”彩菊道。
彩菊是李總管奉王爺之命給池夫人挑的兩個丫鬟之一。
另外一丫鬟叫綠翹。
彩菊端着一托盤,見杏兒拿着包袱,她道,“你這是去哪兒?”
“姑娘讓我送東西回侯府,”杏兒回道。
“你這是送什麼?”杏兒好奇道。
彩菊舉了舉手裡的托盤道,“王爺幫了夫人,還把我和綠翹送去伺候她,夫人爲了答謝王爺做了錦袍。”
兩丫鬟聊着天邁過二門去前院。
往前走了一會兒便分道而行。
彩菊朝書房走去。
杏兒則出府。
書房內,王爺正在看賬冊。
咚咚敲門聲傳來。
“王爺,池夫人的丫鬟彩菊來了,”小廝道。
王爺眉頭微皺。
彩菊?
好像是李總管送去的丫鬟。
這會兒來找他應該是清秋苑有情況了。
“讓她進來,”王爺道。
小廝把門推開。
彩菊端着托盤走進去。
等給王爺請安後,王爺問道,“何事?”
彩菊把托盤呈上,“池夫人感激王爺,特意給王爺做了一身錦袍讓奴婢送來。”
王爺眸光從托盤上掃過。
這些年,池夫人每年都會給他做一兩套錦袍。
王爺從未穿過,也讓她別做了。
她倒是固執的很。
錦袍既然是做給他的,他不收,池夫人也沒地方送。
“放下吧,”王爺道。
“清秋苑有什麼不尋常之處?”王爺問道。
彩菊知道自己是派去伺候池夫人,也是盯着池夫人的。
但待了幾天,彩菊真心覺得沒什麼好盯的。
池夫人一整天過的太簡單了。
但既然王爺問了,什麼都不說,顯得自己太無能。
萬一王爺覺得她辦事不利,把她換了……
彩菊不想丟了清秋苑的差事。
她絞盡腦汁想了兩個稟報點。
“前兩日,世子妃差丫鬟給池夫人送了不少藥膏去,”彩菊道。
“池夫人身上有不少鞭痕,那些藥膏是給池夫人祛傷疤的。”
“鞭痕?”王爺眉頭皺緊。
“奴婢沒親眼看見,是聽伺候池夫人幾年的丫鬟喜鵲說的,”彩菊道。
“池夫人跪傷膝蓋,世子妃幫她服藥時發現了鞭痕,所以送了不少的藥膏給池夫人。”
“未免給世子妃惹事,喜鵲還叮囑奴婢不要往外傳藥膏的事。”
王爺眉頭攏緊的鬆不開。
他擺擺手,彩菊退下。
這邊彩菊順利的完成了差事,那邊杏兒卻是一再的碰壁。
杏兒走到王府大門前,剛準備出府,就遇到謝錦繡和三太太回府。
看到杏兒拎着包袱,謝錦繡蹙眉道,“什麼時候丫鬟出府也能從王府大門走了?”
杏兒有點懵了。
爲什麼不能走王府大門?
“我一直都是從大門走的啊,”杏兒道。
她有點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飛出去的。
真是沒規矩!
謝錦繡眼底帶着鄙夷。
跟在她身側的丫鬟道,“跟着世子妃,你當然能從大門走,你自己一個人,只能走側門。”
“這是規矩!”
最後四個字,丫鬟咬的格外清楚。
同樣是丫鬟。
同樣在鎮北王府裡當差。
杏兒的月錢是她的五倍,而且連最起碼的奴婢都不稱呼,張口就是“我”。
這麼一個沒規沒矩的丫鬟,惹的禍事,都能平安無事。
丫鬟羨慕妒忌恨。
既然是丫鬟,就得守丫鬟的規矩!
杏兒沒反駁,鼓着腮幫子抱着包袱就往小門走。
然後——
在小門,也被攔下了。
“沒有腰牌,不許出府,”守門婆子面無表情道。
能撈到守門這樣的油水差事好,已經是丫鬟婆子中的人精了。
杏兒一臉鬱郁的過來。
顯然是從大門走碰了壁才走二門的。
而且攔她出門的還不是一般人,不然那些守門小廝誰敢攔世子妃的丫鬟?
這守門的任務可鬆可緊。
就看丫鬟有沒有眼色了。
很顯然,杏兒是沒有的,嘴不甜,也不會塞銀子。
作爲一個曾經的土匪,打劫兩個字還刻在骨子裡沒剔掉,賄賂,不存在的。
杏兒小臉不快,“什麼腰牌?”
“就是出府的腰牌,”守門婆子道。
“沒有腰牌出府,那是偷溜出去,我看守不利,是要挨罰的,杏兒姑娘可不要爲難我。”
杏兒的小暴脾氣,有點想打人了。
她還想走快點,騰出時間來逛街。
結果被人攔下在大門和二門之間來回打轉。
大門不讓她走,二門還不讓,難道她要扛梯子來爬牆出去嗎?!
杏兒氣呼呼的抱着包袱轉身走了。
走到半道上,她纔想起來她不知道腰牌長什麼模樣,她抓了一過路丫鬟詢問。
杏兒恍惚想起來好像姑娘嫁進來後,李總管是送去了幾塊木牌,上面還刻着沉香軒字樣。
雕刻精美,她很喜歡,不知道做什麼用,她拿自己屋子裡掛着做裝飾品了。
掛了整整一排。
杏兒,“……。”
這會兒回去拿,耽誤時間不說,重要的是她第一次單獨出門,結果連門都出不去,多丟人啊。
她還就不信出不去了。
杏兒轉身朝大門走。
小廝看着她走過來,有點懵。
不是才教訓過她,不能從大門走嗎?
杏兒走過來,被小廝攔下。
杏兒叉腰道,“我是小丫鬟,我也沒有腰牌,但我跨包裡有皇上賞賜給我家姑娘的鞭子。”
“御賜之物,我看誰敢讓它走側門。”
小廝,“……。”
杏兒翻跨包。
沒拿鞭子,她掏出來一塊玉佩,亮給小廝看,“這玉佩都能進皇宮了,再不讓我出府,我拿鞭子抽你們。”
小廝默默的跪下了。
這還是丫鬟嗎?
身上帶的東西一個比一個貴重。
有皇上的隨身玉佩在,別說是他們小廝了,就是王爺也不敢攔着啊。
杏兒出門後,東張西望。
“馬車呢?”她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