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壓力很大。
一池錦鯉被毒死,蘇錦很快就把案子破了。
而且破案的手法是連蒙帶嚇,他聞所未聞。
但很管用,幾句話一說,人家就不打自招了。
現在這姑娘被毒死,他盤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大理寺少卿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幹這一行了。
蘇錦在一旁聽着,也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這姑娘只是御史府千金,在一衆的大家閨秀中並不起眼,注意她的人不多,提供的消息少之又少。
到這會兒已經把人扣在美人閣半天了,蘇錦讓美人閣管事的放行。
這姑娘的屍體讓大理寺擡回去,讓大理寺幫忙查這個案子。
美人閣出了人命案,暫停歇業,等事情了了,再擇日開張。
蘇錦坐馬車回王府。
只是她前腳從馬車內下來,擡腳上臺階,那邊一衙差騎馬過來,道,“世子妃,我家大人請您去大理寺一趟。”
蘇錦望着衙差道,“有急事嗎?”
“案子有了新進展,”衙差急道。
蘇錦愣了下。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進展了,她還以爲這案子要一段時間才能查清楚呢。
當即坐回馬車,直奔大理寺府衙而去。
到了大理寺,蘇錦一聽文遠伯府大姑娘沒有迴文遠伯府,而是去了崇國公府,當時就懵了。
她還以爲是她坑了人家三千兩,再加上文遠伯登門認親,被林總管揍了。
新仇舊恨,纔對她的美人閣下手。
沒成想是被人當槍使喚了。
只是這槍質量一般,沒能傷敵人,反倒傷了自己。
不過大理寺少卿請蘇錦來還不是因爲這事,而是在文遠伯府大姑娘的荷包裡找到了一個藥包。
仵作檢查是毒藥,但不是毒死錦鯉的藥。
衙差把藥包遞給蘇錦。
蘇錦接過,打開嗅了嗅道,“這是毒死御史府姑娘的毒藥。”
仵作也是這麼猜測的,但他不敢確定。
大理寺少卿才把蘇錦請來。
文遠伯府大姑娘跪在地上,她臉色慘白。
還有半刻鐘就一個時辰了。
蘇錦望向她的時候,文遠伯和文遠伯夫人趕來了。
要說這兩人也是倒黴。
得知女兒闖了禍,匆匆趕到美人閣,結果女兒跑去崇國公府了。
等他們趕去崇國公府,沒見到女兒,還捱了崇國公一頓訓斥。
一路奔波,到現在才見到人。
看到文遠伯夫人,文遠伯府大姑娘就哭了,“娘,崇國公府大姑娘她不肯給我解藥……。”
文遠伯頭重腳輕。
他這女兒怎麼會蠢成這樣?!
她直接登門找人拿解藥,人家要真給了她,豈不承認自己慫恿她下毒了?!
這麼敗壞名聲的事,崇國公府大姑娘怎麼可能會承認?
拿不到解藥,還把崇國公府往死裡頭得罪了。
他能不能爭到戶部左侍郎的位置,全指着崇國公幫忙呢。
現在他只盼着崇國公不給他穿小鞋,他還能回永州連任就心滿意足了。
大理寺少卿拍了下驚堂木,質問文遠伯府大姑娘爲什麼要害御史府千金。
文遠伯府大姑娘矢口否認,“我沒有害她!”
“沒有害她,那這毒藥怎麼會在你的荷包裡?”大理寺少卿問道。
“這藥包不是我的!”文遠伯府大姑娘氣道。
“我都快要毒發身亡了,是我做的,我承認!”
“不是我做的,你們也休想算到我頭上!”
她說話聲很大,眼睛一直撇着沙漏。
蘇錦也覺得是她的可能性不大。
她雖然是蠢了點,但不至於蠢到給人下毒後,還把藥包塞在自己的荷包裡。
這麼一小張油紙,隨手扔哪個角落裡能被發現?
怎麼看都像是有人故意栽贓給她。
但在美人閣的人那麼多,怎麼就偏巧栽贓給她了?
蘇錦懷疑那人一早就知道她有意在美人閣動手腳,順帶讓她把御史府千金毒死的罪名一併擔了。
剛剛在美人閣,是誰提議搜身來着?
大理寺少卿和蘇錦的想法不謀而合。
之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查無頭緒,現在有了這個藥包,自然要順着藥包往下查。
文遠伯府大姑娘一口咬定藥包不是她的。
那這藥包又是怎麼到她荷包裡的?
文遠伯府大姑娘盯着沙漏,她的丫鬟跪在地上道,“先前美人閣錦鯉被毒死,一堆人涌過去看,我家姑娘的荷包那時候被人蹭掉了,是一個丫鬟幫忙撿起來的。”
“是誰府上的丫鬟?”大理寺少卿問道。
“……不知道。”
丫鬟聲音一下子就弱了下去,她道,“我只記得那丫鬟穿着一身碧色裙裳。”
當時顧着看熱鬧,誰也沒有注意那麼多。
就是這荷包,也是上樓之後,她才幫姑娘戴上的。
誰知道就掉個荷包的功夫,就被人動了手腳。
要是找不到那丫鬟,姑娘毒死錦鯉在前,她豈不是替人背黑鍋了?
毒死錦鯉,只需賠錢就行了。
可要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就算是死,也不能揹着人命案死啊。
文遠伯府大姑娘看着沙漏到時辰,她沒有任何的不適,後知後覺,她猛然望向蘇錦,“你騙我?!”
蘇錦未說話,杏兒叉腰怒目道,“你毒死美人閣一池錦鯉,我家姑娘都沒吼你一句,你還敢吼我家姑娘了!”
“我家姑娘金口玉言,她說你中毒了,你肯定就中毒了,你安靜的等着,一會兒就會毒發身亡了。”
“……。”
這世上大概只有杏兒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蘇錦拍拍杏兒的肩膀,道,“我是逗她玩的,她沒有中毒。”
杏兒,“……。”
文遠伯府大姑娘氣的想咬死蘇錦了。
這時候上官鳳兒帶着丫鬟進來了,她臉色鐵青,“鎮北王世子妃閒情逸致逗她,她卻跑我崇國公府誣賴我!”
“今兒不還我一個清白,我絕不善罷甘休!”
蘇錦眉頭微挑。
大理寺還沒有傳召她,她就主動來了。
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文遠伯府大姑娘臉色刷白。
想她從美人閣出來,急匆匆去崇國公府討解藥,還在門前又哭又鬧,現在反口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是要解藥,她卻把她扔了出來。
經此一事,她們關係肯定好不了了。
美人閣死了一池錦鯉,肯定要她賠償。
她不能賠了名聲還賠錢!
文遠伯府大姑娘指着上官鳳兒的丫鬟道,“毒藥是她塞給我的!”
丫鬟臉色一白,“我……我沒有!”
上官鳳兒瞪着文遠伯府大姑娘,“先前誣賴我,現在又誣賴我的丫鬟!”
“整個京都都知道文遠伯和東鄉侯夫人是兄妹,你們表姐妹聯手栽贓我!”
蘇錦兩眼一翻,“我都不知道我娘和文遠伯是兄妹,崇國公府大姑娘卻知道了?”
“誰告訴你和整個京都的?”
上官鳳兒咬牙。
大理寺少卿再拍驚堂木。
“那丫鬟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指使你的?”大理寺少卿問道。
文遠伯府大姑娘把經過仔細說來。
事情就發生在幾天前,她還記得很清楚。
上官鳳兒捱了太后的打,文遠伯府大姑娘去探望她。
知道上官鳳兒記恨蘇錦,文遠伯府大姑娘罵了蘇錦好幾句。
她告辭後,丫鬟追出來,塞給她一包毒藥,讓她偷偷把毒藥倒進美人閣的蓮花池裡。
說完經過後,她發誓沒有半句虛言。
大理寺少卿望向丫鬟,只見丫鬟滿頭大汗,身子哆嗦,卻是一再否認。
不過她心虛的模樣已經認罪了。
大理寺少卿讓衙差把她摁住,打了二十大板,這丫鬟就招認了。
是她偷偷把毒藥給文遠伯府大姑娘的。
鎮北王世子妃害她家姑娘被太后責罰,她氣不過,纔想借文遠伯府大姑娘的手給她一點教訓。
因爲她是上官鳳兒的貼身丫鬟。
她塞過來的毒藥,文遠伯府大姑娘認定是上官鳳兒指使她所爲。
此事是她擅作主張,她的主子上官鳳兒並不知情。
聽到丫鬟把罪名擔了,蘇錦兩眼一翻。
她就說上官鳳兒怎麼會來大理寺,原來是送丫鬟來給自己洗白的。
丫鬟護主心切,做下錯事,她這個主子有錯,但只是錯在御下不嚴。
這罪名已經輕到不能再輕了。
蘇錦望着上官鳳兒道,“崇國公府大姑娘沒管好丫鬟,她利用文遠伯府大姑娘,卻是害我美人閣損失慘重。”
“我粗略的估算了下,至少損失三萬兩。”
“這賠償你們怎麼分?”
上官鳳兒臉色一青。
文遠伯大姑娘急道,“一池錦鯉怎麼可能值三萬兩?!”
蘇錦看着她,“那一池錦鯉,我買來便花了五千兩,又養了幾個月,現在被你們毒死,一蓮池的毒水,光是清理就需半個月。”
“這半個月,我美人閣停業整頓,這筆損失難道不該你們賠償嗎?”
“還有連累我美人閣名譽受損,只要你們賠三萬兩已經算輕的了。”
“查出下毒毒死御史府千金姑娘的兇手,她能替你們分擔三分之一。”
美人閣管事的把賬冊送來。
賬冊上記載了今兒來美人閣的貴夫人和大家閨秀以及丫鬟的穿戴,雖然記得不甚詳細,但記了個大概。
穿碧色裙裳的丫鬟有六個。
掌櫃的讀出來,被毒死的那姑娘的丫鬟突然開口叫道,“一定是陳翰林府上的丫鬟!”
大理寺少卿望着她,“爲何這麼篤定?”
丫鬟忙道,“我家姑娘和禮部右侍郎府劉府少爺定親了,陳姑娘是他的表妹,自打定親後,她就沒少譏諷我家姑娘配不上她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