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抱的緊緊的不撒手。
杏兒又顧念他人小,不敢太用力。
試了兩回沒能把人抱起來,她稍稍用力。
眼看着就要拉開了,小男孩嚎嚎大哭。
杏兒能怎麼辦?
她趕緊鬆了手。
蘇錦好不容易快要解放的腿又被人給抱緊了。
眼淚蹭了她一錦袍。
蘇錦腦殼漲疼。
她四下看了一眼,沒人找這小少爺,反倒路人頻頻投過來譴責的眼神。
怎麼能這麼殘忍的對待一個孩子?
這麼不喜歡孩子就別生啊。
周管家蹲下哄小男孩道,“你家人呢?”
“這是我爹,”小男孩道。
“……。”
周管家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他望着蘇錦。
蘇錦扶額,看着腿部掛件,溫和道,“能不能先鬆開我?”
小男孩搖頭。
蘇錦商量道,“可你這樣子抱着我,我沒法走路。”
“那爹爹抱我走,”小男孩退讓道。
“……好。”
見蘇錦答應了,小男孩這才鬆開。
他小臉上滿是淚痕,眼睛都哭腫了。
蘇錦看他身上穿戴,綢緞順滑柔軟,這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起的。
這樣的小少爺出行,身邊必定會有丫鬟小廝跟着。
怎麼會獨自一人走在街上,還拖着個小籮筐?
蘇錦要抱他,周管家道,“還是我來吧。”
鎮北王世子妃懷着身孕,萬一傷了怎麼辦?
小男孩一把抱住蘇錦,非她抱不可。
蘇錦道,“沒事,他不重。”
蘇錦將他抱起,周管事吩咐小廝道,“你們在附近幫忙找找這小孩的家人。”
一個小孩,肯定走不了多遠。
小男孩就趴在蘇錦的肩膀上,緊緊的摟着她的脖子,看着越走越遠的籮筐,他伸着指着道,“爹爹,我能不能把那個帶回家?”
蘇錦抱着他回頭,就看到了籮筐。
還是破的。
“要它做什麼?”蘇錦好奇道。
“帶回家玩躲貓貓,”小男孩道。
“……。”
蘇錦不得不說一句。
這孩子的心真大。
和家人都走丟了,還能想到躲貓貓。
連人家喊她爹,她都認了,想帶一個破籮筐,她還能不許?
杏兒過去把籮筐拿起來。
小男孩心滿意足的繼續趴蘇錦肩膀上了。
周家小廝四下找了一圈,回來告訴周管家,附近沒有找孩子的。
周管家看着趴在蘇錦肩膀上的孩子,頭疼的緊。
找不到也得幫他找啊,總不能帶個孩子在身邊吧?
而且明天一早,他們就得啓程了。
往前走了會兒,見有官兵,周管家過去道,“我們剛剛在路邊撿到個孩子,不知道是誰家走丟的,天色太晚了,我們明兒一早就要離開禹州府,這孩子就有勞官府幫忙找下他爹孃了。”
周管家好言好語,可官兵脾氣差啊。
知府夫人過壽,熱熱鬧鬧的辦花燈節,官民同樂。
結果碰到有人搶孩子,把好好的花燈節攪合的烏煙瘴氣不說,事情鬧大了,萬一被人彈劾,知府大人在皇上那裡失了聖心,這輩子仕途可能就到頭了。
知府大人心情不好,他們做下屬的心情能好纔怪了。
尤其他們大晚上的滿禹州府找被搶的孩子,有多累就不說了,人家不費吹灰之力就撿了個孩子……
這是炫耀!
這是挑釁!
官兵臭了脾氣道,“沒見我們正忙着抓刺客嗎?!”
“孩子在什麼地方撿的,你們就在什麼地方等着,等他爹孃來找他。”
周管家還要再說,官兵不悅道,“你想妨礙公務不成?!”
丟下這一句,官兵繼續往前搜尋。
周管家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管了。
孩子丟了,做爹孃的疏忽至此,讓他們找不着孩子多急些時間也好,不然還有下回。
小廝先跑回客棧,駕馬車回來,在蘇錦面前停下。
蘇錦把小男孩抱上馬車,自己也上去,其後是杏兒。
除了周管家和車伕坐在車轅上,其他小廝都在後面跟前。
馬車直奔回客棧,和避開官兵追查的男子擦肩而過。
男子走到衚衕前,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才進衚衕。
藉着微弱的星光,刺客沒發現衚衕裡有人。
他把火摺子打開,就看到自己藏人的地方是空的。
人呢?!
……
一座幽靜的小院內。
哐噹一聲東西砸碎的聲音傳來。
“什麼叫孩子搶到手了,又被人給救走了?”男子冷沉的聲音叫人不寒而慄。
兩男子跪在地上請罪。
他把孩子點暈了才藏在竹簍下的。
除了被人救走,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男子臉陰沉的可怕。
爲了今天,他籌謀了多久,結果卻告訴他失敗了?!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子道,“事情或許沒我們想的那麼糟糕。”
“說,”男子冷道。
“官兵還在街上搜查,說明李家還沒有找到人,雖然李家小少爺不在咱們手中,但只要李家人這麼認爲,咱們一樣能達到目的,”中年男子道。
男子若有所思。
跪在地上的刺客道,“請主子給我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劍封了喉。
兩人倒地不起,眼睛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血從劍上滴落。
男子把劍扔在地上,“你速去辦這事!”
客棧前。
馬車徐徐停下。
杏兒下馬車後,蘇錦才鑽出馬車來。
周管家見小男孩睡着了,趕緊伸手抱過。
“小心點,別弄醒他了,”蘇錦道。
剛坐上馬車沒一會兒,小男孩就靠在他懷裡睡着了。
之前路上燈光昏暗,進了客棧,纔看見小男孩身上不止有血,還有泥巴。
蘇錦抱了他一路,身上的錦袍上也沾了不少。
上樓後,周管事道,“這孩子怎麼辦?”
“他今晚和我睡吧,”蘇錦道。
杏兒不同意,“萬一他踢你怎麼辦?”
周管事也有此擔心,“還是和我睡吧。”
蘇錦讓周管事照顧好他,就回屋了。
周管事的屋子和蘇錦的緊挨着。
回屋後,先把孩子放在小榻上,幫他把身上的外裳脫下來。
厚厚的棉衣脫下後,露出裡面的衣裳來。
那衣裳料子看的周管事一愣。
這……這好像是天蠶軟甲?
周家生意遍佈大周,周老爺也只得了巴掌大的一塊,刀槍不入,縫在心口處,保過他一命。
這孩子身上居然穿了一整件……
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周管家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他把孩子抱到牀上,拉過被子給他蓋上,打算去和蘇錦說一聲。
只是到門口的時候,杏兒開門從小夥計手裡接過熱水,叮囑道,“待會兒再送一桶來。”
說完,杏兒就把門關上了。
顯然,蘇錦輿洗準備歇息了。
周管家想了想,還是明早在說吧,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兒。
周管家轉身回屋。
蘇錦泡了個澡,就上牀睡下了。
杏兒在小榻上睡。
睡的正香呢,隔壁一陣哭鬧聲傳來,直接把蘇錦給吵醒了。
嗯。
不止是蘇錦。
整個客棧的人都吵醒了。
“我不要你!”
“我要爹爹!”
“我要爹爹!”
酣睡之中,被人吵醒,那些客人都有些惱了,客棧小夥計去敲周管事的門。
周管事正在哄孩子呢,小夥計道,“小少爺哭的厲害,吵着其他客人了。”
周管事也不想孩子哭啊,可哄不停他能有什麼辦法?
這麼哭也不是辦法,周管事沒輒,只好抱着孩子去找蘇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