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的時候,阿布裡去了一趟重症室,那個女傷患仍處於昏迷之中,生命體徵顯得很虛弱。
他的同事約翰醫生也來了,說以現在醫院條件,根本沒法很好的治療這個女人,要是這樣繼續,怕她又要陷入危險之中。
“或許院方應該爲她向委員區申請一張通行證。”阿布裡這樣道。
“得了吧,”約翰搖頭。“每天死在醫院的重患不知有多少,這個女人和那些急需更好醫療設配和藥品的人相比,可沒什麼特殊的,不能因爲她是遊客或是別的,就網開一面,這對那些難民們不公平。”
約翰說的也對。
看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女人,阿布裡很希望她是‘特殊的’,只有那樣,她纔可以被轉移到更好的醫院去,然後活下來。
可是希望歸希望,阿布裡和大部醫生一樣,能力有限,愛莫能助。
夜裡下起了一場大雨,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雨才停下來。
安妮很忙,這是意料內的事情。
阿布裡怕她餓着,去食堂給她領了午餐。
和她一起用餐,是阿布裡最開心的事情。
他們聊着醫院的事,聊着難民營的事,也聊她的事情,看到她微笑的小臉兒,阿布裡便將那些煩惱拋諸腦後了。
阿布裡的快樂並沒能維持多久,索爾和愛拉姆來了,給了芊芊一張進城的通行證,說是要去找刺激記憶的方法,然後去大使館求助。
才認識了兩天的人兒,就這樣分手了。
阿布裡內心無比傷感,但他希望安妮能找到自己的家人,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所以,他不希望她再回到這兒來,因爲這兒現在正是人間地獄,在這兒的人們承受的大多是苦難。
回醫院上班的時候,他遇上了把那個女傷患送到醫院來的老人哈姆,他是過來探望情況的。
聽說女人沒有醒過來,老人甚是擔憂。
他問了一句‘如果不能轉到更好的醫院去,她是不是會死?’
這個問題,阿布裡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方,如果夠幸運,那女人興許在這樣的治療條件下會甦醒過來,然後慢慢恢復健康。但那只是夠幸運的說法,正常情況來說,再這樣下去,他和他的同事能爲她做的只有延長她的生命,而那時間卻是短暫的。
“她有未了的心事。”老哈姆這樣對阿布裡說。
“什麼?”阿布裡沒聽懂老人的話。
“是這樣的,昨晚她醒過一次,說的話我老伴聽不懂,她用血在牀上寫了幾個數字,可能是電話號碼。”說着,老哈姆將記住的那幾個數字告訴了阿布裡。
“號碼似乎不全。”阿布裡說。
“是的,她沒能撐到寫完它。”老哈姆一臉的遺憾。
“你說,她是飛機爆炸後才帶着降落傘跳下來的?”老人對這個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女傷患都這麼上心,何況身爲救死扶傷的醫生。
阿布裡希望能真正的幫到那個女人。
老人肯定地點頭。
阿布裡獨自一人回到診室時,忍不住將昨天的報紙翻了出來,上面的頭條寫着關於飛機遇襲的事情。
那是架從中國鵬城直飛意大利都靈的私人飛機,關於乘客的信息上面並沒有提起,但這件事顯然成了國際問題。
他又翻看了今天的報紙,關於飛機進一步的報道不再像昨天那麼大幅度報道,看來軍方封鎖了相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