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壓抑且靜謐,只能聽到骰子滾動撞擊的清脆叮噹聲。
血紅的賭桌邊,闇火成員的表情緊張凝重,坐立不安。
終於,叮噹聲漸熄,骰盅被緩緩打開。
幾顆血紅色的骰子出現在了骰盅裡。
闇火成員的臉色更難看了,本就汗津津的額頭此刻更是毫無血色,他的嘴脣蠕動了一下,但卻沒又發出任何聲音。
No.8:“單。”
他合上骰盅,露出一個虎牙尖尖的微笑:“您輸了。”
闇火成員的手指一動,像是想要做些什麼,但在對方如有實質的注視之下,卻硬生生改變了方向,他從旁邊少的可憐的幾枚籌碼中取了一枚,將它丟到了血紅色的賭桌之上。
籌碼脫手,他的臉色越發灰敗。
“正因爲隊長消失的十分蹊蹺,爲了找出原因,我們必須要將賭局維持下去,可是,想要保證賭桌顏色不更換,我們每一局都必須出一枚紅色籌碼。”童謠站在一旁,表情也同樣並不好看,“也就是一百萬。”
一百萬積分一局,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更何況這一層還加了雙倍的槓桿。
這個副本很明顯是以積分爲基礎運轉的,倘若在第一天就輸的傾家蕩產,想要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活下去只會越發困難。
瑪琪有些好奇地問:“那你們把積分給他不行嗎?”
“不行。賭桌之上,成員之間的籌碼不允許出借,只能向賭場借貸,”童謠的視線停留在那人手邊已經捉襟見肘的籌碼數量上,猛地皺了下眉。
“得換人了。”
“你們等在這裡。”
丟下這句話之後,童謠走上前去,拍拍那個成員的肩膀,對方立刻如釋重負,忙不迭地站起身來。
童謠擡眼,直直看向賭桌對面的娃娃臉荷官,冷聲道:
“下一局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就把下一局讓給我吧。”
衆人皆是一怔,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溫簡言分開人羣,走上前來。
在看到來人的瞬間,No.8的瞳孔驟然一縮。
溫簡言微微笑着,看向童謠:“怎麼樣?”
“……當然,”童謠一怔,側身讓開一步,“沒有問題。”溫簡言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場下不知何時已經一片寂靜,他擡手拉開椅子,椅子腿在地面上劃出一道尖利的聲響。
他在No.8的對面坐了下來。
頭頂的枝形吊燈閃耀着,落在血紅色的絨布桌面上。
No.8在桌子對面盯着他,那張看不出年紀的娃娃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珠裡好像在噴吐着毒汁。
童謠控制不住地多看了他幾眼。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這位荷官出現了遊刃有餘之外的表情。
溫簡言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紅色的籌碼,丟到桌子上,籌碼咕嚕嚕地打着轉,最終停留在遠處。
“我們開始吧?”
No.8伸手去拿骰盅,但在他碰到骰盅前,就被溫簡言打斷了:
“等等。”
No.8擡頭看他。
溫簡言無辜地笑了笑:“我還不知道規則呢。”
童謠幾人站在他的身後,她和闇火那邊的幾個成員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愕然的眼神。
他們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場上的氛圍就出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雖然剛剛已經足夠緊張了,但現在賭桌上的感覺卻像是緊繃到極限的弦,稍微施加一點壓力就會繃斷。
而那位荷官的反應則更是奇怪,他看溫簡言的眼神裡帶着警惕、怒火,甚至還夾雜着一點奇怪的……
緊張?
安辛側身行了一步,小聲問:“發生過什麼事嗎?”
溫簡言這邊的隊員搖搖頭。
對於現在的情況,他們和他一樣摸不着頭腦。
No.8緊緊盯着看了看溫簡言幾秒,終於開了口:“雙方輪流坐莊,可以賭大小,可以猜單雙,賠率一比一。”
十分簡單、幾乎毫無運作空間的規則。
“好。”溫簡言點點頭,“那就猜單雙吧。”
No.8將骰盅推向溫簡言,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簡言低下頭,將骰子捉在了手裡。
骰子冰涼,摸在手裡沉甸甸的。
他將骰盅蓋在上面,輕車熟路地晃動骰盅,骰子在骰盅裡滾動撞擊,No.8緊盯着它,似乎在聆聽思考着什麼。
幾秒之後,溫簡言停了下來。
“單。”No.8開口道。
溫簡言打開賭盅。
周圍衆人向着賭盅內掃了一眼,都不由得呼吸一窒。……確實是單。
在衆目睽睽之下,溫簡言蓋在骰盅上的白皙手背上,一個血紅色的點自皮肉下方緩緩浮現出來。
像是被利器戳出了一個汩汩流血的傷口。
這恐怕就是之前童謠口中所說的“記號”了。
溫簡言有些稀奇地探手摸了摸它,不疼不癢,不凹不凸,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它冒出來,幾乎不會意識到自己身上出現了記號。
溫簡言面前的籌碼被收走了。
溫簡言不甚在意。
他又拋出一枚血紅色的籌碼。
下一局輪到No.8了。
他用穿着白手套的手握住骰盅,十分輕盈地上下搖晃着,骰子在骰盅內叮噹碰撞,很快停下。
溫簡言:“雙。”
骰盅打開。
是雙。
溫簡言贏了。
於是,剛剛輸掉的籌碼又回到了他的手邊。
【誠信至上】直播間:
“豁,沒想到啊,兩邊都猜的挺準嘛。”
“前面的也太天真了,你沒發現嗎,這分明是因爲雙方都是經驗豐富的千王,光靠聽骰子和骰盅的撞擊聲就能猜出點數,也能精準地控制出自己想要搖出來的數字。”
“啊?那這玩的豈不是毫無意義?”
“理論上是這樣……但我總感覺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
如此你來我往玩了三輪,雙方的籌碼數都沒有增減。
“是不是有點無聊?”溫簡言單手搭在椅背上,笑着看着童謠。
童謠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稍微增加一點刺激感好了。”溫簡言閒適地轉過身,捉起一把血紅色的籌碼,一枚一枚一枚地丟在了桌上。
一共十枚。
一千萬。
見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加上槓杆就是兩千萬……
這傢伙是瘋了不成?!
【誠信至上】直播間:
“完了,我好像被主播之前的賭局玩麻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才一千萬’而不是‘居然有一千萬’……”
“嘖嘖嘖,一羣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就緊張了?那要是圍觀主播之前一枚籌碼就頂一千萬的那局,他們怕不是得嚇死?”
溫簡言對周圍其他主播發青的臉色視而不見,他只是擡眼看向坐在桌子對面的No.8,拇指輕輕撫弄無名指上的銀質蛇戒——No.8看到了他的動作,表情頓時飛快地陰沉了一瞬——溫簡言笑着說:“請。”
No.8伸手拿過骰盅,他擡起眼,深深地看了溫簡言一眼,然後開始搖骰。
在極端安靜的環境之下,骰子叮噹碰撞。
只聽“當”的一聲,骰盅猶如一個休止符般落下。
溫簡言:“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童謠從No.8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扭曲的笑意,毫無來由地,她心中警鈴大作。
只見No.8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將骰盅緩緩掀開。
六顆漆黑的骰子整齊排列。
——是雙。
場下一下子變得極爲安靜,好像能聽到一根針落地的聲音。
所有人都不由得產生了一絲不真實感,腳下虛虛的。
整個過程有一分鐘嗎?
還是隻有五秒?
幾乎只是一紮眼的功夫,價值兩千萬的籌碼就被這樣輕而易舉地輸了出去,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大海一樣悄無聲息,令人有種做夢般的眩暈感。
童謠猛地伸手,死死捉住溫簡言的肩膀:“……停一下。”
她直直看向坐在對面的No.8,像是要用眼神將對方那張洋洋得意的娃娃臉剮下層皮來,她說:“我們要中場休息。”
No.8:“當然可以。”
他微笑着看向手錶:“由於您上把投入賭資爲一千萬,所以這次我會在十分鐘之後離去。”
這就是爲什麼即便祁潛消失,童謠也還是必須要將這次的賭局維持下去。
自然,只要單把投入籌碼超過一百萬,血紅色的賭桌都會出現,但是,如果不立刻開始下一局,荷官就會離開。
等到下一次血色賭桌開局,再來的就不一定還是這位荷官了。
所以,闇火這邊的人才必須得想盡辦法維持賭局,以避免荷官更換、線索斷掉的事情出現。
童謠的手指掐着溫簡言的肩膀,幾乎是將他從賭桌邊拽走了。
No.8坐在遠處,面帶微笑地目送他們遠去。
童謠將溫簡言向着遠處拽去。
溫簡言:“痛痛痛……”
在確認自己離開了荷官的視線之外之後,童謠這才鬆開手。安辛陳默幾人從後方追了上來。
童謠一臉陰沉地看向溫簡言,斬釘截鐵道:
“他出千了。”“我是靈媒,我能感覺的到。”童謠的語速不由自主地加快,“我不確定他是怎麼做到的,感覺很微弱,但絕不是錯覺——”
“我知道。”
溫簡言的回答輕描淡寫。
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你知道?”童謠皺起眉頭,“你知道那個荷官在出千?”
“對,”溫簡言揉着自己的肩膀,小聲咕噥:“你力氣也太大了……”
聞雅看着他,那張沉靜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剛剛丟出一千萬,目的就是爲了誘使對方出千?”
“Bgo。”
溫簡言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愧是向來是所有人中最細心、最敏銳的那個,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他的意圖。
“你們應該也發現了,我們所有人的天賦都能夠使用了,”溫簡言說,“但在此之前,所有主播都是被禁止在賭場內使用天賦的。”
常飛羽一怔:“……難道說,你的意思是,副本里的賭場是允許出千的嗎?”
溫簡言:“說允許有點太刻意了。”
他頓了頓,道:“我更傾向於……是不再製止。”主播們的天賦們五花八門,預言、靈媒、視覺強化……等等,這些天賦放在現實中的賭場之中,都是作弊般的存在。
之前幸運號遊輪位於主播大廳內,所有的主播自然也都無法使用天賦,所以也就不需要進行額外的限制了。
可是,在副本成型之後,主播仍然能夠在賭場內使用天賦……
這或許也代表着某種無聲的默許。
周邊鴉雀無聲。
他們有發現自己的天賦可以使用了,但卻沒一個人往這方面想。
畢竟,對於主播而言,在副本內使用天賦、和在主播大廳內禁止使用天賦一樣,都是順理成章,毫無疑問的。
“所以我猜,賭場內應該還藏着其他規則——那個荷官沒有告訴我們、也不準備告訴我們的規則,”溫簡言說,“我想,祁潛很有可能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決定以身試險。”
溫簡言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童謠:
“祁潛當初玩了多少把?”
童謠沉思幾秒,答:“十三把。”
這一層的骰子規則很簡單,玩一把也不過只需要幾分鐘。
“輸贏呢?”
“輸十把,贏三把。”童謠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但具體每一把輸贏的籌碼數字我沒記住。”
“沒關係,”溫簡言搖搖頭,繼續問,“你還記得在祁潛最後一把all的時候,有做出些什麼舉動、說些什麼內容嗎?”
童謠這次沉思的時間更久了。
她擡頭看向溫簡言,緩緩道:“除了示意我注意口袋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作爲跟隨祁潛時間最久,也最受信任的部下之一,他們在這方面早已有了很深的默契。
童謠的口袋中裝着祁潛的紙人,一旦祁潛天賦發動,他會通過紙人爲他們傳遞訊息。
正因如此,祁潛一消失,童謠纔會立刻檢查紙人——但沒想到的是,上面空空如也。所以童謠纔會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並且就此展開行動。
溫簡言此刻陷入了沉思。
周遭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們緊緊盯着溫簡言,像是想要看透他的腦子裡現在究竟在轉着什麼樣的想法。
終於,溫簡言擡起了頭。
他扭頭看向瑪琪:“……你過來一下。”
“……我?”
瑪琪一愣,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才確認溫簡言喊的就是自己。
溫簡言肯定地點頭:“嗯,你。”
瑪琪小碎步挪了過來,一臉迷惑。
溫簡言向她招招手,瑪琪乖乖湊了過去,溫簡言俯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瑪琪瞪大雙眼:“什麼?!”
溫簡言:“做得到嗎?”
瑪琪:“能是能,但是……”
溫簡言看着她。
像是受到了溫簡言目光的鼓舞,瑪琪挺胸立正:
“努力完成任務!”
“?”
周圍幾人困惑地注視着這一幕,似乎不太明白溫簡言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溫簡言直起身來,舒展了身體:“好了,十分鐘要到了,我們要是再不過去,荷官就要走了。”
說着,他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徑直向着賭桌的方向看去。
剩下幾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溫簡言拉開椅子,在No.8的對面坐了下來。
No.8注視着他,那張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上掛着假笑。
“我們繼續?”溫簡言微微一笑。
No.8:“好。”
下一局是溫簡言搖骰。
No.8:“單。”骰盅打開,他猜對了。
輪到No.8搖骰,溫簡言渾身上下像是抽掉了骨頭似的,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擡手丟出五枚籌碼。
籌碼在桌上滾了兩圈,不動了。
在骰子撞擊盅壁的聲音停止之後,溫簡言想也不想,直接給出了自己的預測:“雙。”
No.8微笑着掀開骰盅。
是單。
【誠信至上】直播間:
“靠,又是五百萬打了水漂……”
“什麼五百萬,別忘了這把加的槓桿,這可是一千萬啊!”
“所以說主播究竟想做什麼?他難道就準備這麼輸下去嗎?雖然他手頭資金充裕,但再充裕也經不起這麼造啊!”
如此這般反覆,一共持續了十二局。
溫簡言贏四局,負八局,輸掉的金額已到八千萬。
但奇怪的是,身爲輸家的溫簡言看上去老神在在,但身爲贏家的No.8卻似乎逐漸緊繃,他的雙眼死死盯着溫簡言,像是想要看清他在那副面具般的表情下究竟藏着什麼陰謀詭計。
到了第十三局。
又輪到了溫簡言搖骰。
“……”
叮噹聲停止之後,No.8緊緊盯着溫簡言看了許久,才終於謹慎地從口中吐出一個字:“雙。”
溫簡言注視着他,笑了一下,緩緩打開骰盅。
是單。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什麼情況???”
“怎麼突然開始贏了?巧合嗎?”
但下一局就立刻證明了,溫簡言剛剛的勝利並非只是一場巧合。
他又贏了。
桌上血紅色籌碼的數量開始發生偏移,從荷官的那邊向着溫簡言的方向傾斜。
No.8注視着溫簡言,臉色像是羊皮紙那麼白,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唯有眼睛裡的毒汁噴灑得越發激烈了。
溫簡言微笑着將骰盅推給他。
這一次,甚至還沒等No.8搖骰,就只見溫簡言嘴脣翕動,笑眯眯道:“單。”
【誠信至上】直播間:
“啊?”
“啊??”
“不是,這怎麼回事?你們現在賭博都開始拼特異功能了嗎?”
一旁圍觀的所有人也都是一副震懾而不解的模樣,他們完全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更不清楚在賭桌的暗潮洶涌之下究竟是什麼……
他們只知道,在他們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勝利的天平詭異地發生了傾斜。
而這一次,溫簡言佔據了上風。
No.8一言不發,他將手掌壓在骰盅上,藏在手套下的手指顯然非常用力地緊繃着,那張臉像是被灌了蠟,變得蒼白僵硬,略帶扭曲。
“我們可以這麼繼續下去,”溫簡言突然一改剛剛慵懶隨意的坐姿,直起身來,他上半身向前傾斜,雙眼緊緊盯着No.8,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也可以做個交易。”
“比如……我不揭露你的秘密,”溫簡言彎了彎脣,“你送我一顆骰子,如何?”
“……”這一次,No.8沉默的時間比以往更長。
他盯着溫簡言,眼珠裡閃爍着惡狠狠的神光。
溫簡言毫不退縮地回望着他,十分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覆。
終於,No.8動了。
他緩緩地掀開骰盅,從下方捉起一枚骰子,將它丟給溫簡言。
溫簡言敏捷地捉住那枚骰子,將它握緊在手掌裡。
“祝您遊戲愉快,”No.8拉開嘴角,露出一個看不出多麼愉快的微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行離開了。”說完這句話,No.8就站起身來,草草鞠了一躬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可——”
童謠忍不住上前一步,似乎想要阻止。
但溫簡言卻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可以了。”
童謠扭過頭,疑惑地看他。
只見溫簡言動作十分迅速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跟我來。”
童謠似乎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她扭頭看向其他幾位闇火成員:“你們等着。”
安辛匆匆跟上她,兩人一起追着溫簡言,一口氣不停歇地跑出了賭場。
離開賭場之後,他們似乎這才終於有了一些喘息的機會。
“究竟是怎麼回事?”安辛停下腳步,迫不及待地發問——他是真的沒有看懂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發生的都是那樣莫名其妙,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首先,賭桌上是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出千的。”
——就像溫簡言在中場休息時猜測的那樣。
“可這是建立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一旦出千發現,無論是哪一方都將付出代價。”
和在場的其他人都不一樣的是,在副本尚未開始之前,溫簡言就已經在紅色賭桌上進行過賭局了,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能瞭解其中的規則。
費加洛的成功作弊,是溫簡言做出這樣推測的重要依據。
“祁潛意識到了對方的出千行爲,所以他準備將對方的作弊捉個現行——但很可惜,意料之外的狀況出現了。”
常飛羽忽然道:“所以,對面荷官究竟是怎麼出千的?”
對於剛剛發生的事,他似乎仍然感到困惑不解:“你又是怎麼贏的呢?”
溫簡言:“解釋起來稍微有些麻煩……”
“不如來讓祁潛本人來告訴你們好了。”溫簡言語出驚人。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童謠瞪大雙眼,似乎沒想到溫簡言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猛地上前一步,厲聲問:“你說什麼?!”
溫簡言沒有回答。
只見他緩緩展開手,在他的掌心之中,靜靜地躺着那顆漆黑的骰子——那正是溫簡言剛剛和荷官做交易時得到的那枚骰子——骰子表面冰冷漆黑,凹陷下去的點數刺眼鮮紅,猶如一個個仍在汩汩淌血的傷口。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衆人都是一怔,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忽然,在骰子的一側,那個猩紅的圓點忽然一動,居然睜開了一隻眼睛!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向後一撤。
幾乎是同一時間,溫簡言的手掌一傾,那枚骰子就這樣從他的掌心之中跌落在了地上,整個過程都像是被放慢了數倍,好似慢鏡頭一樣在衆人的眼前播放着。
那枚小小的黑色骰子在空中以詭異的方式扭曲、膨脹,猶如一張皮一樣逐漸浮凸出了人形。
終於——
“砰”的一聲巨響。
消失已久的祁潛倒在地上,他眼睛半閉,脊背弓起,雙腿蜷縮,似乎仍在被以詭異的力量束縛,維持着一個向內環抱的怪異姿勢。
看上去似乎已經死了。
“隊長——!”童謠驚叫一聲,衝上前去,將祁潛扶起。
“咳、咳咳、咳咳咳!”祁潛突然開始劇烈咳嗽,整個身子都跟着顫抖起來,他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卻漸漸開始恢復生氣,顴骨上也出現了血色。
“紙人背後當然是沒有留言的。”
注視着將祁潛扶起來的童謠,溫簡言沉靜地說。
“畢竟,祁潛的天賦只會在他‘死去’之後生效——但他實際上並沒有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