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歐陽靖人馬合一,彷彿一道赤色旋風,在一片混亂的曹軍中左衝右突。衝到哪裡,哪裡便是血雨紛飛,人仰馬翻。
劉備等大將緊隨其後,進一步擴大歐陽靖衝開的缺口,加劇曹軍的混亂。
大將過後,又有搭載着陷陣營、白耳兵的雪橇戰車,彷彿一片移動的刀槍森林,碾平途中一切阻礙,所過之處,留下一地殘肢斷臂。
後方那兩千鐵騎,一時竟沒能遇上一個敵人,只是跟着前方的隊伍,不停地衝鋒,衝鋒!
一記兇狠的側擊過後,曹軍前軍,轟然大潰,成千上萬的潰兵,丟盔棄甲,哭爹喊娘,往本陣奔逃而去。
“曹軍敗了!曹軍敗了!”
歐陽靖一邊率軍驅趕潰兵,一邊縱聲大喝,聲如霹靂,壓下漫天的哭嚎喊殺之聲,在敵我雙方,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己方將士,士氣大振;曹軍士卒,失魂落魄。
就連曹軍本陣,那些處於軍陣中後段,無法看清前線戰況的將士,都不禁好一陣心慌意亂。時而踮起腳尖,試圖看清前線戰況,時而回過頭去,觀察大營方向的火情。
但無論前方後方,情況都不是很好。
前方,己軍潰兵,若一道奔涌的黑潮,伴着震天的哭喊,狼狽不堪朝本陣捲來。後方,大營上空,仍然濃煙滾滾,紅光漫天,火勢絲毫沒有減小的跡象,反像是愈演愈烈。
一時間,曹軍本陣軍心愈發動搖,任是將領如何喝斥打罵,都無濟於事。
曹軍本陣最前方,許禇扛着一杆奇型兵器,站在大陣前方,望着那滾滾涌來的潰兵黑潮,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揚聲暴喝:“前方將士,繞陣而走!不要衝擊本陣!但有衝陣者,殺無赦!”
伴着他的暴喝,曹軍陣中,響起陣陣刺耳的機括吱呀聲,正是車弩上弦聲。
而一隊隊弓箭手,亦張弓搭箭,箭頭斜指天穹。
許禇又一聲暴喝:“射住陣腳!”
嘣!
巨大的弓弦震動聲中,前排上千曹軍弓手,同時開弓放箭。
須臾之後,曹軍本陣前方三十丈處,雪地之上,插上了一叢黑翎羽箭,形成一條黑色的界限。
許禇再喝:“越線者,殺無赦!”
那千枝羽箭形成的界限,便是最後的底線。但有潰兵遇過這條底線,必會遭到友軍同袍的無情射殺。
曹軍潰兵當然清楚狀況,當下最前方的潰兵,就試圖左右分開,繞過本陣。
然而歐陽靖又豈會給他們機會?
那四百輛雪橇戰車,早已兵分兩路,抄襲曹軍潰兵兩翼,不斷地將他們往中間擠壓。
而歐陽靖等大將,則率兩千鐵騎,緊隨潰兵之後,若狼羣追襲獵物一般,反覆衝擊着潰兵隊尾,將跑得稍慢,墜至最後的潰兵斬殺一空。
無情殺戮之下,曹軍潰兵只能拼命前奔,爭取不要落到最後,哪還顧得上不能衝擊本陣?
眼見前方潰兵越衝越近,絲毫沒有迴避本陣的意思,許禇無奈地嘆息一聲,不忍見一般閉上了雙眼。
再度睜開眼後,他眼神已是堅毅如鋼、冷漠如雪,再不見一絲不忍。
“殺!”
許禇一聲令下,本陣數以千計的弓箭手,齊齊開弓放箭。一蓬箭雨斜竄上天,至最高點後,急轉直落,若鋼鐵蝗羣一般,飛撲那已越過界限,即將衝擊本陣的己方潰兵。
砰砰砰!
弩車後的大力士們,也舉起木錘,狠狠敲擊在弩車發射機括上,一杆杆鐵槍般的巨弩,撕裂空氣,呼嘯飛出,直取距本陣已止三十丈的潰兵狂潮。
噗……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利器入肉聲中,奔涌不休的潰兵狂潮,彷彿撞上了一道無形堤壩,衝勢陡然一頓,迸濺起漫天血花。
數以百計的潰兵,倒在這一輪射擊之下,跑在最前排的潰兵,幾乎被一掃而空。
但……
潰兵衝勢,並未停下。
或第二排的潰兵,看到前排同袍慘死後,試圖停下腳步,但後方人羣,仍在狼奔豕突,擠得他們身不由己,根本停不下來。
“繼續。”許禇冷冷說道。
吱呀……
又是數千弓弩,同時張弦搭箭。又是一片箭雨,自空中漫射而下……
“溫侯,曹軍本陣,戒備森嚴,殺伐果斷,潰軍恐難動搖曹軍陣腳啊!”
劉備以劍脊拍倒一個潰兵,側首對不遠處的歐陽靖喊道。
他破陣之時,殺伐果決,雌雄雙劍,劍劍封喉,殺戮無算。
但驅趕潰兵時,他下手就仁慈了許多,只以劍脊將潰兵拍暈在地。
雖暈倒的潰兵,仍有可能被後方騎兵踐踏而死,但活下來的可能,絕對大過被踩死的機率。
從這個細節足以看出,這個世界的劉備,雖不缺殺伐果斷,但心地真的比一般梟雄仁善許多。能不作無謂的殺戮,便儘量不殺戮。
“那又如何?”歐陽靖哈哈一笑:“潰兵衝不動曹軍陣腳,我便親自去衝!玄德,可敢與我衝擊曹操本陣,直取曹操中軍?”
劉備眉頭一揚,豪氣頓生:“有何不敢!”
“很好,我將帶頭衝鋒!”
歐陽靖大笑,策馬揮戟,繼續驅趕潰兵衝陣。
曹軍本陣前方,潰軍已被射倒上千人,但後繼潰兵,仍源源不絕,向着本陣狂涌而去。
弓弩效率,到底比不得槍械。
挨一發槍子,鐵打的漢子都熬不住,可捱上幾箭,只要沒中要害,便仍能狂衝不止。
所以,便是數千弓手連番射擊,又有牀弩攢射,仍難阻止成千上萬的潰軍亡命衝擊。
很快,那三十丈界限,便已被潰軍填滿。數以千記的潰軍,已至曹軍本陣不足十丈處!
“弓箭手退!起盾,舉槍!”
許禇連聲發令,數千弓箭手井然有序,自預留通道退往陣中,前排換上了盾手,一面面足有一人高的大盾次第樹起,彼此相連,阻成了一道黑壓壓的盾牆。
盾牆一成,長槍並舉。
一杆杆長槍,或架設在兩盾之間,或自大盾預留的孔洞中穿出,形成一片鋒刃森寒的鋼鐵森林。
退至陣中的弓箭手,繼續發箭,不斷射殺着潰兵。前排身高體壯的盾手,沉肩架肘,用力抵住盾牌,準備迎擊接下來的衝擊。
盾手後方,一個個長槍手面無表情,透過盾牌縫隙,看着越來越近的潰兵同袍。
很快,他們的槍刃,就要刺穿同袍的身體,飽飲同袍鮮血!
轟!
終於,潰兵狂潮,撞上了盾牆,撞上了槍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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