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大廳裡,王陽戴着帽子和太陽鏡,正拿着一份雜誌隨意的翻看,旁邊佩德羅正在接電話。
“薩琳娜,什麼時候回來?”佩德羅獅子一樣的聲音毫不掩飾,也不怕人多,不過他說的是英文,倒也沒人注意。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王陽還是能挺懂一點的。
“什麼!”佩德羅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很震驚,但隨即就沉靜了下來,聲音陰沉沉的說:“你們直接到基斯卡,我今天會跟另一個人一起過去,到地方再說。”
說完,佩德羅就掛斷了電話,之前還一直跟王陽探討中華地大物博和傳統東方女性神秘而典雅的美,現在卻沒了任何聲音,眼睛裡看不出任何,只能看出平靜,靜到讓人心裡發毛的那種。王陽看了兩眼,也不說話了,估計是剛纔薩琳娜沒給他什麼好消息,現在正在氣頭上,王陽也不想去找不自在。
很快就要登機了,王陽有點不捨,他並不是第一次離開這個城市,但這一次的離開,與以往都不一樣。這一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不知道他再回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那些讓他放不下舍不掉的女人,會是怎樣……
驗過登機牌,王陽跟在佩德羅身後往登機門走去,他不敢回頭,他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現在的這個身份有點太讓人難堪,也或許是他不敢面對這種根本不在他意料之中的離別,一直到他坐在機艙裡,思緒都久久不能平靜。
繫好安全帶,在一陣劇烈的震動當中,飛機冉冉升空,看着地平面離自己越來越遠,看着那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漸漸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拼圖,最後被一層白濛濛的煙塵遮住。他回過頭,輕輕閉上眼睛,心裡暗自呢喃:“我會回來的,我會很快回來的……你們……等着我,或者……祝你們幸福……”
佩德羅就坐在他旁邊,兩個人誰也沒有看誰,各自閉着眼睛想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根本就是兩個毫不認識的人。
飛機的目的地不是基斯卡,他們需要先到臨海的城市,佩德羅在那裡安排的去往基斯卡的船隻。基斯卡是個小島,隸屬於美國阿拉斯加州阿留申羣島,在白令海和太平洋的交界處,島長35公里,寬10公里,總面積277.7平方公里,沒有飛機場,只能坐船去。
王陽問過佩德羅爲什麼不直接去美國南部的城市,佩德羅說現在入境查的很嚴格,雖然現在他們的手續都沒有問題,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麻煩一點,但總好過有什麼意外。對此王陽也沒說什麼,他什麼都不懂,所以只能聽佩德羅的安排。
聽佩德羅說,現在這個季節,基斯卡正是冬季。基斯卡的冬天很冷,但是那裡的人更冷,這一點王陽問佩德羅爲什麼,佩德羅只是說:“你到了那裡就知道了。”
第一次坐船出海,王陽心裡懸吊吊的,雖然船很大,但是總沒有地面上平穩,一晃一晃的,走在甲板上總覺得不踏實。王陽從不敢到甲板邊緣去,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他覺得並不是他在電視裡看的那麼美麗,反而覺得很可怕,它就像一個很大很大的大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連人帶船給你吃了。
十幾天之後,他們到了基斯卡島,這的確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島,遠遠的就能看到一座黑影從地平面上探出頭來,但是你現在距離它還很遠,所謂望山跑死馬,差不多就是這樣。又過了三個小時,王陽和佩德羅才下了船。
現在兩個人穿的特別厚,這些都是佩德羅準備的,而王陽現在從裡到外,除了手機手錶,已經沒有一件東西是他自己的了。銀行卡他留給了夏美靜,衣服什麼的,都是佩德羅給他準備的,現在……從踏進機場大廳的那一瞬間,他已經不是王陽,他是王浩,他是克里斯……
“嘿佩德羅!”兩個人剛一下船,還沒有走出被冰封了差不多一大半的小碼頭,就聽到碼頭盡頭有人喊了一聲。
佩德羅擡擡頭,沒有說話,然後皺着眉頭走過去,說:“薩琳娜到了嗎?”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那個下顎留着一小撮鬍子的白人笑眯眯的把目光投向王陽,撇撇嘴說:“這位就是那位中國帥哥?嘿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你好,我叫王……呃……王浩,英文名字叫克里斯,很高興認識你。”王陽剛開始有點侷促,但隨後佩德羅看了看他,他也放開了,對那小鬍子伸出手。
“嗨克里斯,我是特里,很高興認識你。”特里伸手跟王陽握手,然後又跟佩德羅說了幾句,三個人才往島上去了。
剛上島沒幾步,都還沒有看到什麼像樣的建築,就看到三個男人正相互追打,後邊兩個人拿着砍刀,前邊那人已經渾身是血,在拼命的往前跑,不時的往後回頭去看,眼睛裡充滿了驚恐。但能看得出來,他已經沒有體力了,被後面那兩個人追上,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纔剛沒兩句話的功夫,那個人已經跑到他們前邊不遠,而這個時候他也已經被後邊的兩人追上,只見一人揚起手裡的砍刀,猛地在在那人身上狂砍,那男人起先還慘叫幾聲,到後來直接沒了聲音,腥紅的鮮血濺的一地,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斷的冒着熱氣……
“嘔……”王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現在渾身都在顫抖,這……這特麼太血腥了,這太特麼暴力了……
“嘖嘖嘖……”佩德羅只是皺着眉頭鄙視的看着王陽,而特里已經忍不住對王陽的表現發出不屑的聲音,正要說什麼,佩德羅在旁邊拉了特里一把,然後兩個人才左右夾着王陽往島上走。
他們正好從那鮮血淋淋的屍體旁邊經過,佩德羅和特里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像眼前什麼東西都沒有一樣。他們旁邊兩個男人從那血淋淋的屍體上衣裡,翻出一沓美金,然後警惕的看了佩德羅和特里一眼,轉身快步走開了。
“這就是基斯卡,在這裡,弱肉強食,這裡的規則只有兩條,暴力,和金錢……”佩德羅好像自言自語一樣,跟特里架着王陽從一灘鮮血旁邊走過。
王陽的眼睛裡餘驚未消,但是聽到佩德羅的話之後,他好像明白了,他之前的路已經走完了,走的並不好,接下來的路,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變得更強大,至少,讓他擁有足夠保護自己和自己的女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