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剛爬到半山腰,一個扛着鋤頭的老人走在田野上,急匆匆的彷彿是遺忘了什麼。
“喲,杜老鬼,天這麼熱,又打算下地去?”插秧的莊稼漢打趣。
“嗐,我本來想給挖塊新地出來,順帶去瞅瞅那幾塊老地,結果只顧看老地了,新地沒挖就回來了。唉,人老了,記性不中用了。”杜老頭無奈搖頭。
“嘿,你現在這麼老了還要下地,年輕時候咋不娶個大胸媳婦回來,讓你兒子替你幹活嘞!”莊稼漢疑惑。
“放屁,誰不想娶個大胸媳婦回來,我倒是想娶,問題老子害了病,那話兒不行。”杜老頭憤憤不平的叫罵。
“哦——,哦!”莊稼漢恍然大悟。
“哦,哦你個頭啊!”杜老頭罵罵咧咧的挑擔子走了。
杜老頭來到自家田地裡,撂下了擔子,拿起滿是泥巴的鋤頭,擡頭望了一眼天空那毒辣的太陽。
他其實並沒有害什麼病,而是因爲年輕時候做的一件事,幫人出頭被弄成這樣的。
想到了那件過去的事,杜老頭皺巴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一邊挖着坑一邊哼着小曲,弄了小半塊土地後。
杜老頭用衣襟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咕噥道:“要是當初能早點遇到她就好了,也不至於被弄成這樣。”
“唉,我要是有個兒子孫子的該多好,起碼不至於孤零零的,這一個人的日子也忒難熬了。”杜老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只剩最後一個要挖的坑了。
杜老頭鋤頭揮舞到半空正準備落下去時,一道耀眼奪目的光團出現在他面前,照得杜老頭眼睛都沒法睜開,心裡頭緊張極了,只好握着鋤頭不鬆手。
待到光芒漸漸消散後,睜開眼的杜老頭登時瞪大了眼睛,張開的嘴巴容得下三雞蛋,一臉無法置信的看着前方,一個孩子靜靜躺在要挖坑的那個位置,而鋤頭尖離孩子額頭只有一寸不到。
杜老頭趕忙扔開鋤頭,跑過去蹲下身子,一點一點的挪了過去,仔細的瞧了又瞧。
“我的個天老爺,這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杜老頭瘋狂撓頭。
他伸出老樹皮般乾枯的手,顫顫巍巍的把衣服掀了起來,看到了那玩意兒,頓時失聲大喊:“哎喲,我的親母親誒,竟然還是帶把的。哈哈哈哈,我杜明又有後啦,還是老天爺賜給我的,感謝老天爺,讓我晚年有個伴兒,謝謝老天爺。”
他虔誠的跪下拜了又拜,又用力磕了好幾個重重的響頭,嬰兒好奇的盯着他,對他叫嚷了幾聲。
杜老頭趕忙起身走過去,把手上的汗漬在身上擦了擦,直到不再滑膩後,才輕輕用手把孩子抱起來,抱起後不禁驚叫一聲:“喲,我的個乖乖兒,分量還不小,這起碼得多少斤喔?一看就好生養,謝謝老天爺,讓我杜明這後半生又有了奔頭。”杜老頭笑容可掬的撫摸着沉睡中的孩子。
“還挖什麼坑,走嘍,回家去。”杜老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抄起鋤頭。
杜老頭到家後,推開臥室的房門,把孩子放在簡單整潔的木牀上,打開襁褓細細打量:“這孩子模樣長的真好看,又白白胖胖的,要跟我吃一樣的,那哪能遭得住啊?”
他着急的走到門口,突然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習慣了一個人住的他,根本沒想到存些錢。
他從未想到以後會有用到錢的時候,覺得有一片地和水井就萬事無憂了,反正熟人也不多。
他哪裡還會想到,會有這種來自老天爺的驚喜。現在好了,他身無分文,拿什麼養活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養個娃兒不是一般的費錢,除非他想娃兒跟他的一樣的命,那樣就不用太多錢了,可這是老天爺給予他的,他要是這樣做了,不得天打五雷轟?
杜老頭想到這裡,心中後悔萬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需要用錢的一天。
在屋裡心急如焚的來回走,走了好一會兒,杜老頭下定了決心,他要去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養活這個孩子。
他明天就到鎮子上的大戶人家找點活兒幹,望着躺在牀上睡着的孩子那恬靜的面容,忽然間覺得再苦再累點,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對了,得先把孫子託給熟人照顧下,放在家裡實在不太放心。得,就交給她了。”杜老頭抱上孩子,合上門離去。
傍晚的天空並不陰暗,而是一種明亮的天色,羣山在夕陽的照射下,染上一層薄薄的光暈,展現出一片迷人的光景。
柳若蘭正在家裡張羅晚飯,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她放下手中的物什,走過去打開門栓,拉開了木門,一臉驚訝的開口:“是叔啊,您怎麼來了?快進屋,快進屋,這抱的是誰家的娃兒呀?”
杜明笑容滿面,興奮的說:“侄女兒,你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來的嗎?”
柳若蘭好奇的問:“怎麼來的?”
“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他又確確實實發生在我眼前,由不得我不信。”杜明撥弄着孩子的小手。
“叔,你還沒說到底是咋來的呢?你不會從別人家裡抱來的吧?”柳若蘭左右打量了幾眼。
“哦對,我差點忘說了,這不是我從別人家裡抱來的,我不會幹這種缺德事,這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杜明神情鄭重。
“叔,你剛纔說啥?從天上掉下來的,這是真的?這,莫不是老天爺的孩子?”柳若蘭張大了嘴。
“千真萬確,我不關心到底是誰的,反正現在是我的。我杜老漢,這輩子不求娶個媳婦,有個孫子就心滿意足了。”杜明伸手逗了逗孩子。
“我在洛河鎮這邊,一無近鄰,二無遠親,只有拜託侄女兒幫幫忙了,替我好生照顧下他。明天我去鎮裡找點活計幹,賺點錢把他養大。”杜明一臉希冀地看着她。
“叔,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甭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裡鑽出來的,就算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侄女兒一樣幫你照顧好他,待他如同自己孩子那樣。對了,娃兒叫啥名呀?”柳若蘭詢問。
“哎喲,我差點忘記給孩子起名了。唔,要不就叫他——杜風怎麼樣?象徵着他以後的日子一路順風。”杜明注視着孩子琢磨。
“好名字。”柳若蘭微笑。
“我那點水平也就看得過去罷了。”杜明一臉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