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秋露泡的大紅袍已經喝得不少,御史中丞史紅斌合上了筆記摺子,對在對邊坐下的溫太醫說:“都查過了,孫月娥的確是暴病而亡的,老國公夫人給出的證據都已經記下了。溫老太醫,我們可以回去對皇上覆命了。”
溫太醫嚴肅地皺起了眉毛,“可我剛剛給周孫氏粗粗看過,她並非死於暴病。”
“可是老夫人似乎不想讓我們再查下去,溫太醫何不給老夫人一個方便,橫豎,這人都已經死了。”史紅斌想起早朝剛散的時候,周賓暗示他不要深究孫月娥的死因!
周賓和史紅斌也算有點交情,何況這又是他的家事,史紅斌不想管。
溫太醫說:“史大人,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豈能隨便兒戲?”
這時,林楓過來了,“溫太醫說的極是,本王也想知道,周孫氏是怎麼死的。周孫氏不曾有過大病,怎麼可能暴病而亡呢?”
見林楓都這樣說,史紅斌只好說:“的確是應該查清楚纔是。”
溫太醫在林楓的支持下,終於可以仔細檢查孫月娥的屍體了。
老國公夫人驚出一陣冷汗。
雖然她不知道兇手是誰,可不管是誰,都會給人二房管理不周的感覺,說不定對周賓日後的仕途,還會有影響。
周箏箏看向人羣中站着的苗姨娘個和她女兒周儀。
苗姨娘似乎並不知道周儀做了什麼,安安靜靜地站在周賓身後,時不時拿出帕子給周賓擦汗水。
而她身後的周儀,眼瞼垂下似乎在想什麼,眼神透着莫名其妙地陰狠。
周箏箏笑了。
好一個鎮定自若的周儀!
“老夫人,溫太醫說,孫氏腹中的胎兒,尚且活着!”玉嬤嬤驚恐地對老國公夫人說,說得很輕,可離得近的幾個人都聽到了。
周箏箏簡直不能相信,孫氏死去已經三日了,腹中孩子竟然還活着?
“幾個月了?”老國公夫人這纔想起,最近孫氏肚子是比過去大了很多,可孫氏說是因爲吃好睡好長胖了,老國公夫人也以爲是如此,也就沒有仔細看。
現在看來,的確是懷孕了。
“溫太醫說,已經七個月了。”玉嬤嬤說。
老國公夫人嘆了口氣,“可惜了。孫氏真的太不小心了。”
玉嬤嬤說:“溫太醫說,胎兒還有救!”
“什麼?”老國公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嬤嬤點點頭,“溫太醫醫術高超,宮裡的娘娘,好幾次難產都是溫太醫妙手回春的,既然他說能救,就一定能救!老夫人,還是讓溫太醫試試吧!”
老國公夫人面有喜色,“試試,一定要試試!”
老國公夫人換了副臉面,央求溫太醫一定要救那個孩子。
溫太醫說:“老夫人,您放心吧!醫者仁心,老夫定是會竭力救治的。不過,老夫看了一輩子的病了,好像周孫氏這樣的,尚未見過。倒也是讓老夫開了眼界了。”
幾個時辰過去了,夜幕降臨,林楓也離開了,國公府三房的人也都回去了,奴婢們掃地的掃地,煮飯的煮飯,都各自忙活去了。
周箏箏本想回自己房間,可林莜心善,拉住周箏箏說再等等,看看溫太醫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畢竟從死人肚子裡取活胎,都還是頭一次聽說。
忽然,溫太醫急急走出來,問在場的人,“胎兒已經取出,是活的!可是氣息極淺,只怕是活不過半個時辰,除非,馬上用參片置於胎兒肚臍處,纔可治癒延年。”
衆人譁然。
周賓說:“母親,你庫房裡還有高麗蔘沒有?快點拿過來救急啊。”
老國公夫人白了周賓一眼,“你吼我做什麼?那支高麗蔘不是前天剛被你拿去吃了?你就這麼給忘了?”
周賓急了,“母親,你莫非就只有這麼一支?”
老國公夫人憤然說:“你以爲呢?你母親我可不像你大嫂,庫裡存了一打的高麗蔘!”
這話提醒了周賓,對啊,林莜當初的陪嫁,就有高麗蔘!進宮參見太后,太后也賞賜了高麗蔘給她。
可是,如今和大房已經有隔閡,周賓撇撇嘴,不好意思跟林莜要。
周箏箏低聲對林莜說:“娘,女兒知道您只有唯一一支高麗蔘了。您說您明天要燉了吃,來解那香爐的殘毒的。”
林莜淡淡一笑道:“那毒孃親沒吸入多少,真想要高麗蔘,孃親去求太后就是。”
周箏箏說:“娘,就算是太后,也沒有那麼多高麗蔘存着。您若是給了他們,您就沒得吃了。雖然您沒吸進多少毒,可是也是吸了,那殘毒在您肚子裡,總有一天會發作的。”
林莜摸摸周箏箏的頭說:“孃親相信善有善報,不管如何,總是不能見死不救的。”
“可是他們要害你,你還有救他,的孩子?”周箏箏不解。
林莜說:“阿箏,那個孩子是無辜的。若是我袖手旁觀,我和二房又有何異呢?”
而那頭,周賓和老國公夫人商量着去宮裡求。
可是高麗蔘不是一般的藥材,求到宮裡去,也不一定會有人給。就算是願意給,可來來回回,絕對會超過一個時辰,也來不及救孩子了。
周賓和老國公夫人都快絕望了,林莜已經讓人把她唯一的一支高麗蔘取來了,“溫太醫,這個,您拿去用吧!只要能救那個孩子。”
溫太醫看着林莜,不敢相信,“夫人,適才,周孫氏可是要加害你……”
“都過去了,死者爲大,況且,禍不及無辜,那只是一個孩子。”林莜說。
溫太醫敬佩地看着林莜說:“夫人以德報怨,真是讓人景仰。”
林莜說:“額恩太醫過獎了,還是儘快救治孩子吧!”
溫太醫接過那支高麗蔘,就走進簾子內了。
周箏箏嘆了口氣。
老國公夫人看了周賓一眼,周賓會意,走過來跪在林莜麪前,“多謝大嫂。”
林莜忙退到一邊去,躲開了周賓的下跪,“二叔這是做什麼呢?都是自家人,哪裡能見死不救的。”